錄像上顯示的時間是凌晨三點四十,街面上空蕩蕩的,別看興華南路有很多洗浴中心和旅館,但小縣城跟大都市比不了,一般到了夜裡一點左右就沒人了。
這時候,從十字路口對面的街道上,行來了一架馬車。
但這並不是真東西,而是紙糊的,行走起來輕飄飄,來一陣風都能吹走,馬車表皮的紅綠剪紙,獵獵飛舞。
大半夜出現了這樣一個東西,膽小的都能嚇死,可我好奇心很重,幾乎是咬着牙往下看。
車馬緩緩來到了十字路口,一挑簾子,從車廂裡先走下一個人,這個人手腳麻利,非常靈活,應該是活人。
我擦了擦額頭冷汗,心說一輛紙車裡,怎麼會走下一個活人?
更恐怖的還在後面,只見這個人雙手探進了車廂,從裡面拉出了一個人。
淺色皮鞋,黑色褲子,藍色襯衫,正是唐偉。
並且看樣子,唐偉已經死了,渾身滿是鮮血。
我一拍大腿,搞了半天不是第一案發現場,唐偉是被轉移過來的,那些警察錯的不要太離譜,不過這事兒很詭異,不能用常理判斷,可看了半天,我也不知道架車的這人是誰。
這個人動作很快,扛着唐偉的屍體丟在十字路口,始終是背對着我,根本看不清容貌,也不知道他想什麼。
可緊接着,對方猛地轉身,看向了天地銀行,那張臉直接暴露在了監控之下。
等我看清楚之後,心臟彷彿漏了一拍,驚叫:“怎麼可能?!”
這個傢伙非是旁人,正是……我!
他的穿着,相貌,身高,都跟我一模一樣,甚至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化。
他就這麼直勾勾的看着監控,眼睛裡充滿了嘲弄,根本沒把我當回事。
我是真坐不住了,隔着一個屏幕,自己跟自己對視,這他媽真是見鬼了。
這時候,監控裡的我張開了嘴巴,對着空氣說了一句話,我肯定是聽不見聲音的,但通過嘴型我能看出來,他說:下一個就是你!
嘭!
我一巴掌把筆記本閉合了,整個人被抽空了力氣,癱坐在椅子上。
下一個是我,下一個竟是我,這小子一定是老太太幻化的,她還是沒打算放過我。
可話說回來,監控中的我,只敢對着監控說狠話,卻不敢進天地銀行找我麻煩,這說明東家還是靠譜的,我只要在天地銀行裡,就不會有事。
過了半個小時,我才恢復了平靜,心說折騰了這麼多天,我還不明白老太太爲什麼要殺我。
唐偉他們五個我不清楚,反正我沒做過虧心事,也沒害過人。
如果找到問題的根源,是不是就能解決這個麻煩?
我越發冷靜了,整個下午都在尋思這件事,最後我想到了唐偉腳心的那個‘龍’字。
現在已經有五具屍體了,肯定會有五個字。
如果知道這五個字,離突破口就不遠了。
但我沒有警察系統的朋友,這種機密自然打聽不到。所以我又想到了銅錘。
等電話打過去,還是關機,我差點兒罵了娘,這犢子昨晚還說幫我,怎麼過了一夜,就沒影了?難道他害怕了,故意關機的?
到了晚上,我飢腸轆轆,打電話要了一份外賣,反正不去小鬍子那裡吃拉麪了,我不給他那個臉。
看着外面天色漆黑,我心裡有些打鼓,趕緊把卷簾門拉了下來,一溜小跑上了二樓。
打開電視,緩解了一下情緒,然後從頭開始,又梳理了一遍整件事的疑點。
首先,東家是什麼人,他出遠門幹嘛去了。
其次就是老太太的來歷,他爲啥要殺我?
最後就是,天地銀行到底有什麼魔力,爲什麼能保佑我周全?
我下意識的就看向了西北角的小門,裡面供着一個櫃子,東家說櫃子裡是菩薩,這點我持懷疑態度。
菩薩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爲什麼不叫我看。還說只要打開櫃子,我就會出現生命危險。
我罵了句滾球,躺在了牀上,心裡亂七八糟的。
可後來我又坐起來了,因爲我生出了一種猜測。
天地銀行無非是一間鋪子,鋼筋水泥壘的,能有多厲害?我看真正的厲害,恐怕是櫃子裡的東西。
是這個東西的存在,使得老太太那幫妖魔鬼怪不敢進犯,如果我貿然打開櫃子,可能裡面的東西就不靈了。
對,一定是這樣。
想通了這個事情,我心裡踏實不少,但我更加好奇,櫃子裡究竟藏着什麼寶物。
夜深了,我躺在牀上輾轉反側,滿腦子都是唐偉的屍體,還有監控錄像,到後半夜的時候,屋子裡突然掀起了一陣陰風,還有一些輕微的腳步聲,等我睜開眼睛,發現屋子裡什麼都沒有,窗外明月高懸,亮如銀盤。
我心裡噔噔跳着,感覺很不對勁,可四周靜悄悄的,也看不出問題所在。
不過西北小門裡似乎有動靜,順着門縫往外飄着黑色的煙霧。
小門裡有供桌,供桌上蹲着蠟燭,的確會有煙氣,不過這麼濃稠,可不常見。
我心裡沒底,趕緊起來看看,等打開小門之後,嚇得我嘴角一哆嗦,因爲供桌兩頭的蠟燭,竟然冒着綠色的火苗子,呼呼的,格外兇猛。並且果盤裡的貢品都不見了。
一共四個果盤,裡面都是水果和糕點,我記得睡覺前還在呢,怎麼會突然消失,難道被櫃子裡的東西吃掉了?
我艱難的嚥了一口吐沫,都說顯靈的仙家,會下凡吃貢品,莫非這世上真有菩薩?
我膝頭一軟差點兒跪下磕頭,隨後就慌忙退了出去,可躺在牀上更睡不着了,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第二天醒來,腦袋有些發沉,打開小門,發現蠟燭已經燒完了。
我咬着手指頭髮呆,可是無意間,我從果盤下面發現一個小紙條,打開一看,上面寫着一行字。
“當蠟燭變成綠色,貢品更要精細,一樓的櫃檯下面,我已經準備好了。”
我靠,這字條不會是東家留的吧?他早就料到了昨晚的事情。
我一溜煙跑下樓,從櫃檯底下摸出了四個果盤,但看到果盤裡的貢品,我頓時傻眼了,心說這都是什麼玩意兒。
第一個果盤裡是一支粗大的牛角,第二個是一盤小米,第三個是一堆香灰,第四個是兩顆龍眼大小的珍珠,看着還挺名貴。
等把這四樣擺上供桌,點上蠟燭,面前的櫃子竟然顫抖了一下。
是的,我這次看的清清楚楚,嚇得我倒退兩步,好懸沒仰面摔倒。
我趕緊合十雙手,鞠躬參拜,真把對方當成菩薩了,心說您老一定要保佑我,老太太下一步就要對我下手了,可不能叫她得逞。
櫃子沒了動靜,我也呼出一口濁氣。
從這天開始,一直到第八天,鋪子裡都平安無事,貢品什麼的也沒有缺少,並且東家明天就會回來了。
可令人擔心的是,我已經兩天沒有聯繫到銅錘了,這犢子的手機始終是關機狀態,他不會出事了吧?
當天中午過後,我鼓足了勇氣離開天地銀行,直奔團結西路的海天別苑,心說是死是活我必須找到他。
小區門口人來人往的,特別熱鬧,我輕車熟路的走進了警衛室。
偌大的警衛室並沒有人,看來都去巡邏了,不過就算工作再忙,也得開機啊。
我剛要退出去,迎面就走來一個保安,渾身溼漉漉的,好像剛從水裡出來,臉色有些蒼白,眼睛直勾勾看着我。
我嚇了一跳,開門見山的說,我找你們隊長銅錘。
這人蹙着眉毛,顯得很驚訝,說你是誰?
我說我是銅錘的發小,老鄉,找他有點事。
這人的眉頭擰的更緊了,臉上非常詫異,說道:“你真是他的老鄉?”
我點頭,說是啊,這還錯的了,他到底幹嘛去了,手機總是打不通。
誰知他卻一字一頓的說:“你找不到他了,銅錘兩個月前就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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