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完電話後,我頹然的靠在椅背上,沈玥或許是見我面色不佳,她關切的問我出了什麼事情,我長長的嘆了口氣後,告訴她孫夢穎要我去醫院一趟,沈玥聽到後神情也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估計她也猜到是什麼情況了。 來不及耽擱,我在沈玥的陪同下火速的趕到了醫院,剛來到姜策所在的樓層,就看見孫夢穎正在過道上翹首等待着,發現我的身影后,她便疾步朝我走了過來。 等孫夢穎走近後,我這才發現她的臉頰上還隱隱的掛着些許淚痕,看來她之前是真的哭過了,想到能讓內心強大的孫夢穎失控淚奔,我不禁更加擔憂起姜策的情況來。 稍事停頓後,我問孫夢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孫夢穎抿着嘴搖了搖頭,然後從包裡拿出一張紙遞給了我,我疑惑的接過來看了看,可當我看清楚紙上那幾個醒目的擡頭時,大腦頓時空白一片,儘管之前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A4紙的擡頭清楚的打印着‘病危通知書’幾個殘忍的大字,我當時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甚至還懷疑是不是把對象搞錯了。 可現實總歸還是現實,隨着我視線的下移,漸漸的,姜策的名字出現在了我的視線裡,怎麼會是這樣,看到這裡,我只覺呼吸變得愈加難受,鼻子的酸楚讓我視線逐漸模糊了起來,姜策真的會就這樣走了嗎?不會的,肯定不會的。 雖然我和姜策認識的時間還不算太長,但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早已把他當成了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兄弟,想到活生生的一個人即將要離開這個世界,我心裡的那份落差感幾乎把我壓迫得暈厥過去。 沈玥在身後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堅強一點,我苦澀的對她笑了一下,告訴她我沒事的,說完,我就看見了姜策的主治醫生正朝我們這邊走了過來。 我幾個大步上前攔住了醫生的去路,他疑惑的問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我見狀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把姜策的病危通知書攤開問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醫生接過單子看了看,說“本來這個患者的情況就一直不穩定,這段時間只能靠藥物維繫着,加上他自己的身體素質不佳,所以對於藥物的攝取也是相當有限,今早,患者情況陡轉直下,後來我們發現,他右腎已經徹底破裂,無法在進行機能的運轉,所以,很抱歉,對於患者的這種情況,我們真的無能爲力”,說完,醫生惋惜的嘆了口氣。
我強忍住內心的劇痛問醫生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本以爲醫生會告訴我說其他醫院或者國外可以治療,但誰知他卻殘忍的打碎了我所有的幻想。 醫生搖了搖頭說迄今爲止,任何國家都無法治療姜策的病情,畢竟腎臟是人體最爲重要的器官之一,是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替代的。 本來我還想問點什麼,但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就這樣死死的抓着醫生的手臂,不願意放手,雖然我也知道這樣把醫生耗在這裡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但我真的很怕放手之後就失去了最後的一絲希望。 就在氣氛變得尷尬的時候,沈玥走過來緊了緊我的手臂,說“放手吧,醫生還有別的事情呢”,聽到沈玥的勸阻後,我這才心有不甘的鬆開了自己緊抓醫生的右手,醫生見禁錮已經解開,頓時如狡兔一般迅速的消失在了過道里。 擦拭掉眼角那滴鹹鹹的虎淚,我使勁搓了搓自己乾澀的臉龐,固執的擠出一絲微笑後,我便讓孫夢穎帶我去見姜策。 由於重症監護室不允許有太多的探病者,所以我進去之後,孫夢穎和沈玥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着我。 關好門之後,我就聽見姜策那熟悉的聲音從隔間裡面傳了出來,“是林凱嗎?”,我回答他是的,說完,我就徑直朝隔間裡面走去。 想象中,姜策應該是一臉痛苦的表情,可當我看見他時,除了面色有些蒼白之外,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還是很不錯的,臉上也沒有任何的痛苦表情,我知道,這是他故意裝出來的,他不希望我看到他難受的一面。 深呼吸了一口氣,我故作輕鬆的和姜策打起了招呼,“你好啊,姜策”,姜策聽到後無力的笑了笑,說“好什麼好啊,就我現在這個樣子,呵呵”,說完,他指了指他牀邊的椅子,示意我坐下再說。 坐定之後,我問姜策現在感覺怎麼樣,姜策點了點頭說還行,雖然不知道他這句話的真實性有多少,但看到他的心態如此樂觀,我複雜的心情也感到輕鬆了不少。 拍了拍姜策露在外面的手臂,我告訴他沒事的,還說現在的醫學這麼發達,肯定會有辦法的,姜策聞言只是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 其實,我在說這句話的事情,左手一直放在褲兜裡緊緊的抓着那張病危通知書,我知道這種安慰很不現實,但我覺得給姜策一點希望的同時也能給予自己一點盼頭,說不定老天真的會憐憫這個可憐的男人,讓奇蹟神奇般的出現。
氣氛短暫冷場之後,姜策問我現在公司的情況怎麼樣了,我告訴他公司現在沒什麼事情了,另外,我還把那晚在西餐廳裡和全洪卿以及鄧錦鵬的對話告訴給了他。 姜策聽完後點了點頭,說“果然和我估計的一樣,澤信並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不過,它背後的勢力竟然會是成都的鄧氏集團,這倒是讓我有點意外,沒想到以修路起家的鄧世國,居然會染指C市的進出口貿易,這跨度,呵呵,真的有膽識”,說完,姜策譏諷的笑了笑。 我附和着笑了笑,告訴他趕緊好起來,然後一起名正言順的去和澤信戰鬥,姜策聞言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眼神黯淡了下來,他說他可能沒這個機會和我一起並肩作戰了,我知道他這句話的意思,所以還沒等他說完,我就立刻打斷了他。 “姜策,別說這些喪氣的話,你要相信自己會好起來的,你不可以把我一個人丟在前線孤軍奮鬥,我們是搭檔,你忘了嗎?”,姜策含淚望了我一眼,然後無奈的說“林凱,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很清楚,這次,我恐怕真的要休息了”,說完,姜策歉意的對我笑了笑。 在整個交談的過程中,我一直提醒自己要堅強,要給姜策鼓勵,要給他信心,但在他把話說完的時候,我的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隨後的時間,我和姜策又聊了一些生活上的瑣事,我一直在刻意迴避公司裡的事情,因爲我不想再讓姜策爲了這件事操心了,他現在需要靜養。 在臨別的時候,姜策突然對我說道“林凱,很高興認識你這個朋友,如果有來生,咱們再做兄弟”,說完,姜策朝我伸出了他那隻已經乾瘦如柴的手掌,我強忍住淚水和他重重的握在了一起,然後十分篤定的答應了下來。 走出了重症監護室的大門,我仰望天花板長長的呼了一口氣,沈玥和孫夢穎見狀立刻朝我走了過來。 孫夢穎問我姜策都說什麼了,我搖了搖頭告訴她沒說什麼,只是隨便聊聊而已,說完,我問孫夢穎醫生說的姜策的期限還有幾天,孫夢穎伸出手來比了一個‘三’,三天麼,要不要這麼快,難道老天真的不願意給這個年輕人多一點的時間讓他能對這個世界多留戀一點? 告別孫夢穎後,我和沈玥回到了公司,整整一個下午,我都沒有任何心思工作,腦子裡滿滿的全是姜策的影子,總想着能不能在這最後的幾天裡面再爲他做點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