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慧伏在方向盤上,痛哭失聲。葉晚雖然不確定她和趙雲錚的背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她也多少能夠猜出幾分。
又是一個門不當戶不對導致家族反對的感情悲劇吧?也可能是某些上一代的恩怨,增加了兩人之間的阻礙?就像當初的她與嘯晨。
葉晚是經歷過的,所以感同身受。她沒有說一句安慰的話,只是扯了紙巾,一張一張遞過去,默默的陪伴着她。心裡有苦,只有自己最明白,別人再怎麼理解,也只是表面,就讓她哭吧,哭個徹底,也許心情就會好了。
可是何佳慧的哭功,還是讓她開了眼界。她足足哭了有半個小時,還沒打算停下。這是夏天啊!雖然是在停車場的綠蔭下,可是車內的溫度還是高的可怕。不會開車也不會打開空調的葉晚只好不停的喝水擦汗,甚至車門都大開着,可汗水還是浸透了後背。
葉晚又遞給眼淚橫流的何佳慧一張紙巾,自己扯了一張狂擦額頭的汗,並拿雜誌不停的扇風。
何佳慧還在哭,手臂被葉晚輕輕拍了一下,她不耐煩的哽咽着揮開:“別勸我,沒用。”
葉晚抽了抽眼角,又擦了幾張紙的汗,再小心翼翼的拍拍她,又被她揮開了:“都說了別勸我,煩,讓我自己哭會兒就沒事了。”
葉晚繼續遞紙和擦汗,知直到一盒紙巾見了底,她才又一次輕輕拍了拍何佳慧的手臂。
何佳慧的抽噎聲已經漸漸低了下來,但情緒還是凌亂着,更不耐煩的揮開她的手,沒好氣的呵斥:“沒看到人家煩嗎?勸什麼勸?有用麼?讓人家哭會兒不行?”
葉晚忍無可忍,一掌拍在她腦袋上:“誰管你哭不哭了?我是讓你先開了空調再接着哭,老孃要熱休克了!”
“.......”
何佳慧的哭聲戛然而止,猛地扭頭,用貧下中農的眼神惡狠狠的盯着她數秒,悻悻的開了空調。再撇了撇嘴想繼續哭,卻發現沒那個情緒了,只好悻悻的奪過她的水,咕咚咕咚灌了幾口,又一把扯過紙巾盒,卻發現已經空了。
佳慧的視線落在葉晚擦汗的紙巾上,咬着牙訓斥:“二晚,你有點人性好嗎?好歹給我留一張,沒紙巾了讓人家怎麼接着哭?”
“........”葉晚搖晃了一下,驚呆在椅中,狂擦汗。
沒有紙巾了所以纔不哭的嗎?
何佳慧的智商,讓她很有優越感,她終於明白,陸淮生爲什麼把自己當寶貝了。
“哭什麼哭?不就是因爲男人嗎?不就是婆婆彪悍了點兒嗎?值得要生要死的嗎?”車內的溫度終於降了下來,葉晚有種起死回生的感覺,長長鬆了一口氣,舒服的癱靠在椅背上。
“誰稀罕他?”何佳慧悻悻的哼了一聲,垂下眼眸,撕扯着自己手中早已溼透的紙巾。
“誰說你稀罕他了?你這算不打自招嗎?”葉晚動了動,笑着拍拍她:“別跟我說你對趙雲錚一點點感覺都沒有,我可不是趙傻子。感情的事情吧,往往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我和他不會有結果的,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過程也是錯誤,結局肯定也是錯的。”
“那可不一定,負負得正。”
何佳慧轉過頭,沉默的看了她數秒,忽然問:“你知道我和他什麼關係嗎?”
“情侶唄,彆扭的情侶,跟我和淮生一開始差不多。”
“差太多了!”何佳慧冷笑,取出鏡子,鄙夷的看着鏡中花容失色的自己。
“怎麼差了?”
“你知道我和淮生爲什麼分手嗎?”
“你沒有我可愛唄!”
“我呸!”
“一語中的,惱羞成怒。”
“訂婚後,我出軌了,上了他的好兄弟。”
還在嬉笑的葉晚驀然一驚,騰的坐起身,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平靜的近乎冷漠的何佳慧。
佳慧轉過頭,坦然迎向她的眼睛,平靜的說:“我和趙雲錚喝醉了,在一起了,醒來之後才發現已經不可挽回。”
葉晚頭皮發麻後背發冷額頭卻冒汗。
悲催的老公啊,果然是被戴過綠帽子劈過腿的,她前段時間還拿這個開玩笑呢,沒想到,是真的!
“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們和淮生的感情,怎麼還能這麼好?我一直以爲,你和趙雲錚是在你與淮生分手之後才.........”
何佳慧垂眸,苦笑:“所以說,我是自作孽不可活,我這輩子都對不起陸淮生.......我曾經真的很愛他,愛的沒有了自我,可是又總覺得他不夠愛我,所以我各種折騰,折騰的他身心俱疲,而我,卻依然不自知。不過,那時候的他,確實也沒那麼愛我,後來他自己也坦然承認了.......他說,我犯下的錯,有他一半的責任,是他沒能給我足夠的溫暖與安全感。而趙雲錚.......事發後的那天早晨,我對他說,我們都卑鄙一點,裝傻吧,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他一直沉默,我以爲他答應了.......這個殺千刀的,在和我分開之後,就對淮生坦白了。不過,他說是他喝醉了,對我做了不好的事,把我的責任撇的清清的。”
“他早就喜歡你了吧?”
“據說是,據說比淮生接受我還要早.......但我一直不知道。”何佳慧的眼淚,忽然莫名其妙的又落了下來,低聲咒罵:“你說他這個混蛋,喜歡誰不好,喜歡我幹嘛?我有什麼好的?我脾氣差、喝酒、叛逆、沒耐心沒修養、花錢如流水.......我有什麼值得他喜歡的?可他這個混蛋,爲什麼陸淮生接受我之前,不跟我說他喜歡我?當然,那時候我也不喜歡他。可最起碼我會離他遠一點......我追求淮生的那些日子,他是淮生的朋友,也是我的男閨蜜,沒有他,淮生不會接受我,同樣的,我後來可能也不會跟他出事.......好複雜,我想起來就頭疼......”
“他倒是夠坦白。一般人出了這種事,能裝多清白就裝多清白了。”葉晚輕聲嘆息。
“陸淮生也是混蛋!爲什麼要原諒我們?爲什麼要成全我們?我寧願他從此與我們斷絕一切關係,老死不相往來,可是他居然跟我道歉,說他忽視了我,也忽視了雲崢對我的感情......”何佳慧嘟囔了半天,狠狠的說:“你家男人不是人!怪胎!”
葉晚心底輕輕嘆息,但她沒有點破。
也許,如何佳慧所說,那時候的淮生,真的沒有那麼愛佳慧,那個時候,另一個晚晚,在他心底,應該藏的更深。
“趙夫人爲什麼那麼反對你和雲崢?”
“你知道趙雲錚的家世嗎?”
葉晚愣了一下,搖搖頭:“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與淮生是發小,最好的朋友。”
“在晏城,趙家與陸家是世交,同樣的,他們的資產和人脈在這座城市也是數一數二的。兩家人從上一代到這一代,關係都特別好。淮生與雲崢一起上學一起創業,經歷了很多風雨,友情堅固而不可摧。但是兩家又有不同,陸伯伯爲人豁達,對淮生疼愛但是開明;趙家父母家風比較嚴,也比較傳統,趙雲錚是長子,他們對長媳的要求,自然也非常高。而我,家世普通,父母親都是工薪階層,我靠自己的努力纔有了一定的經濟能力。我沒有可以炫耀的學歷,潑辣、叛逆,除了一張臉還勉強可以看之外,毫無優點........”
“你的真實就是你最大的優點。”
“得了吧!人家說這叫二,這是咱倆共同的優點。”
葉晚一掌揮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