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晨推開車門下了車,指着後面緊跟的另外一輛黑色的車,怒喝:“我警告你們!誰敢再跟着我,我就把車開進護城河!用我的屍體去向你們的老佛爺領賞吧!”
嘯晨說完,甩上車門,再次呼嘯而去,後面的人面面相覷,卻久久沒敢再跟一步。
葉晚再次陷入了呆滯,麻木的由他載着,往新城區飛奔而去。
車駛入一處綠樹掩映的高檔小區,在一套白色的兩層別墅前停下,葉晚被他扯下車,拉着,踉踉蹌蹌走了進去。
別墅很大,還只是基本的簡裝修,沒有什麼傢俱,一室的空曠,但看得出,內部設計精良,地段又好,價值一定不菲。
將她推入貌似臥室的房間,他打開壁櫥,扔出一個紅色的本本,紅本本掉落在地上,攤開,葉晚微微彎腰,想要撿起,卻在剛剛碰到的時候,觸電般收回了手,驚訝的呆立在原地。
房主.......葉晚.......
葉晚猛地擡頭,淚眼朦朧的望向一臉痛色的嘯晨,顫抖着追問:“爲什麼是我的名字?”
“因爲......我曾經承諾過你,我說......給我一點時間,我會用自己的雙手,爲你營造一片最美的天空......我會給你一個家,只有我們的家......誰也不能干涉,誰也不能左右......我們一起經營,用後半生的幸福,證明給那些不肯給予我們祝福的人看:我們是最相愛的.......七年前,你讓我選,要麼跟姑姑決裂,站在你們這邊;要麼,我們從此情斷義絕,再不相見......晚晚,我沒法選.......那時候的我,只是一個被姑姑寵大的孩子,我沒有能力給你幸福,而且......姑姑還躺在醫院裡,她撫養了我二十多年,我怎麼忍心扔下她不管?我說,請你給我一點點時間,讓我安排好......可是,你不肯......一年,不一天,都不肯給我!”
“無論我愛不愛你,我都絕不能接受和她有親近的關係,絕不!她差點害死我的母親,這一點,我永生不會原諒她。你選擇他,我理解,但是我的選擇,是別無選擇!”
“別無選擇?”嘯晨苦笑,*眼眶的淚水,終於滾落下來,那一句憋了十幾年的話,他幾乎是吼出來的:“你以爲我有選擇嗎?我也別無選擇!因爲.......你恨的人也是我的母親!我的親生母親!”
葉晚震驚,踉蹌着後退,重重靠在背後的牆壁上,手不停顫抖。
她聽錯了吧?怎麼可能?
“我死去的父母,是我的舅舅和舅媽!如果不是逼到這個地步,我一輩子都不會告訴任何人:她凌家盈,纔是生我養我的親生母親!她爲了我,耗費了所有的青春,她爲了我,放棄了唯一的一段婚姻.......她爲了我,拼盡全力去奮鬥,晚晚,你告訴我......我怎麼能自私到,可以爲了我自己拋棄我的親生母親?”
“你父親是誰?”
“不要提他!我沒有父親......如果我舅舅不算的話!”
葉晚腦中一片空白,渾身癱軟,無力思考。
“我一直在奮鬥,一直在努力,我想,有一天,我有能力了,我會成爲凌家的新主人,我可以強大到說服母親把你父親還給你母親,可以說服母親接受你,可以強大到保護你和葉阿姨,可以強大到,把任何事情都處理的妥妥當當.....可是,晚晚,爲什麼你就不能再等一等,等我再強大一點,等我爲你打下一個完美的世界,雙手捧到你面前.......”
“沒有用.....嘯晨,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那些.......”
“那麼你喜歡陸淮生什麼?如果有一天,他一無所有了,你還會喜歡他嗎?”
“會!假如我愛他的話........”葉晚哭着掐斷他最後一點念想:“他就是乞丐,我也一樣跟着他!”
“那麼你告訴我,現在呢?”
“愛!我愛他愛的發瘋,愛的生不如死!”葉晚狠下心,說着決絕的話。
“晚晚.......你好殘忍........”嘯晨的眼淚,滾滾而落,那又不是眼淚,滴滴如血。
葉晚緊緊揪着自己的衣襟,難受的沒有辦法呼吸。他手臂的傷讓她痛,可是她不敢開口說關心。
挽留他們感情的最後一點點希望也沒有了.......他是凌家盈的親生兒子,那麼他們之間的恩怨,不是淺了一層,是更深了,如同她不能爲愛放棄自己的母親一樣,他同樣也不能......即使他能,她也更不能接受了。
斷了吧!嘯晨,陸淮生說的對,七年前,我們就已經丟下了彼此,只是我們都不甘心,還在徒勞的掙扎,還殘存一點點念想......今天,才知,那些念想,是絕望.......
葉晚狠下心,捂着撕裂般疼痛的胸口,轉身就走,無聲落淚的嘯晨猛地驚醒,幾個大步追上了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用力抱住,苦苦哀求:“晚晚,別走......晚晚,求你離開他......你和他發生過什麼到哪種地步我都不管不問不想,我只求你別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如果失去你,我生不如死.........”
葉晚死死咬着脣,咬的脣瓣都滲出血來,拼命控制不讓自己哭出聲,決絕的腳步,在這一刻,如有千斤重,重的她無力掙扎,無力前行。
嘯晨......求你......求你不要這麼愛我.......
“嘯晨......你別這樣.......”葉晚終於失控,痛哭着哀求:“我求你別再愛我,別再想我,別再爲我要生要死,別再來找我,別再用我鎖住你自己,別爲了我折磨你自己......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但是......我承認,我心裡有你的位置,但已不是愛人......我從出生第一天就認識了你,你在我生命裡,有不可替代的位置,陸淮生也不可以!但我們之間的恩怨,沒有任何辦法能夠化解,所以我們註定了不能在一起,即使在一起也不會快樂不會幸福不會有你所希望的完美......嘯晨,別讓我擔心!讓我看到你好好的,讓我看到你還是從前那個快樂陽光的凌嘯晨......”
“沒有你,世界就是黑暗,我怎麼陽光?晚晚,你承認了,你心裡還有我?那麼求你,再堅持一下......我們一起再努力一下.......”
“不是努力一下,我爸爸就沒有和你母親在一起過;不是努力一下,我媽就沒有被你母親刺激的自殺過;不是努力一下,我就沒有打過你母親;更不是努力一下,我父親回頭,還是我母親原來那個乾乾淨淨的丈夫!”
葉晚用盡全力,掙脫他,後退幾步,含着眼淚與他遙遙相望。
“嘯晨.......忘了我吧......保重!”
葉晚艱難的說完,猛地轉身,拉開門就跑,背後傳來撕心裂肺的吼聲:“晚晚......”
葉晚跑出小區,一路跌跌撞撞,她完全沒有方向感,不知道自己從哪兒來要往哪兒去......眼前也看不清一切,完全被洶涌的淚水模糊了視線。身邊傳來刺耳的緊急剎車聲和陌生男人的怒罵聲,還有喇叭此起彼伏的轟鳴聲。葉晚不知道自己到底跑到了哪兒,世界在她眼裡,是血一般的紅.......
心碎了,血盡了,承受不住了.......
“晚晚!”一聲熟悉的怒吼,忽然響徹在前方。
葉晚的心,劇烈顫抖,猛地呆立在原地,四周仍舊一片混沌,前方,卻隱隱傳來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