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整的時候，星雲大樓的模擬舞臺室中的主席位中，已經坐滿了人。
等到徐書恆跟韓卿進來，竟然已經在第一排找不到位子了。
“老大，這羣……”徐書恆握了握拳頭。
最近因爲林有容的事情，讓董事會那羣老匹夫對韓卿的管理公司方式產生了強烈的不滿。
現在，竟然隱隱有了針鋒相對的味道。
韓卿眯了眯眼，判若無事地走到第一排的位子邊，“大家都到的很早啊，陳董，張董，周董……”
徐書恆跟着在旁邊點頭就算完事了，他連招呼都懶得打。
“韓總事務繁忙啊，這麼重要的新人選拔，也沒法抽身早到，我們這羣老匹夫倒是已經坐很久了。”頭髮有些花白的周慶山坐在最中央，開口說道。
韓卿眉毛也沒擡一下，自顧自地整理着袖口的扣子。
等了半天沒有迴應，周慶山的老臉一下子就黑了，“看來，很有必要再請一些能人回來，輔助韓總。免得韓總被林有容一個女人牽着鼻子走還不夠，還要把公司都整個搭進去！”
坐在他邊上的，是一個看着四十多歲，梳着髮膠有些發福的中年男人。
他慢慢點了根菸，“老周，你這是什麼話？咱們韓總能不對公司負責嗎？林有容也是星雲的老人了，跟咱們韓總有一些別人沒有的感情，這不是很正常嗎？不解約就不解約吧，也算是韓總的個人需求嘛。”
徐書恆在旁邊翻了個白眼，啪一下拍了下桌子，把一桌的董事都嚇了一跳。
周慶山正要發飆，徐書恆就搶了他的話。
“老大，這你就不地道了吧！林有容傳言跟咱們陳董蔣董都有一腿，你看看，這現在爲了讓她不要狗急跳牆污衊咱們幾位董事們，你咋就自己背黑鍋了呢？誒喲，這可怎麼是好？老大，要不還是把林有容給小弟吧，就說小弟從陳董蔣董這裡橫刀奪愛，發展了一段不可告人的事情。”
“咳咳咳……咳……”最邊上的兩個中年男人老臉都尷尬紅了。
周慶山怒瞪了他們一眼，只能把這個林有容的話題撇開不談。
“韓總，今天的選拔至關重要，我們幾個都在。先說好了，這次要出道的新人，必須要得到我們董事會的全票通過，免得又步了之前林有容，咳，道德敗壞藝人的後塵。”
徐書恆忍不住又要砸桌子了，全票你個頭啊！
他們早年在街頭找新人的時候，這羣老頭還不知道跟哪個情婦勾搭呢！
選拔新人，這羣鳥人懂個屁啊！
“嗯，我聽說有個叫做陳蓮兒的新人就很不錯啊，樣貌好，歌喉好，還會跳舞。”坐在最邊上蔣董終於找到了插話的地方。
徐書恆嗤笑了一聲，這羣老頭還玩起了抱團舉薦的戲碼，真是噁心死他了。
韓卿摸了摸下巴，給了徐書恆一個眼神。
“行吧，那誰，讓陳蓮兒第一個上，讓小爺我瞅瞅，到底是什麼貨色。”徐書恆朝主持人揮了下手。
他逗比起來，可以把人活活氣死，然後再死死地氣活。
果然，那陳董抖着手，一張保養得很好的白臉氣得通紅。
那是他孫女，但現在又不能說出來！
“唱吧。”徐書恆作爲星雲最頂級的星探，在這種選拔程序上一直是主導地位。
他這副流裡流氣的樣子，直接把從小被嬌慣愛護長大的陳蓮兒嚇到了。
一張惹人憐愛的鵝蛋臉龐上，多了幾分不知所措。
徐書恆暗歎一聲可惜，要不是姓陳，還真是個好苗子。
“呆頭呆腦地站在幹嘛？你倒是給我唱啊！”徐逗比又把嗓音提高了幾分。
陳蓮兒侷促不安地站在空蕩蕩的舞臺上，看看他，再看看自家氣得已經說不出話來的爺爺，再看看一直倚在桌子邊正眼也沒有看她的韓卿。
她終於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奔出了舞臺。
“棄權？好的，下一個！”徐書恆的聲音輕快了幾分。
“徐書恆，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這是對待新人的態度嘛？”蔣董站了起來，趁機報剛纔的仇，“好的苗子都給你嚇跑了，你以爲公司養你，是讓你來發泄的？”
韓卿眯了眯眼，“下一個。”
“你……”又一個氣得發抖的，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接下去的五個練習生一個個被叫上臺來，但是很快都結束了演唱。
五個董事，就跟報復一樣，不等人家唱完一下節，就直接拒了叉叉的牌子。
很快就輪到了李璇上場，她剛在後臺就看到好幾個一起練習的姐妹哭着跑下來，她心裡現在已經緊張地不行了。
有些拘謹地走到臺上，她往後望了望，直到依稀看到那個黃色的腦袋在後邊晃來晃去，她才覺得自己的心跳正常了一點點。
徐書恆離舞臺最近的地方，他順着她目光往後面一掃，高挑的個子一下就讓他看見了那團黃色。
他的嘴角頓時一抽，但很快就想到了剛剛聽到的那首無敵青春曲，和顏悅色地就向李璇點了點頭，“別緊張，你開始吧。”
他這畫風突變，瞬間變隔壁家好哥哥的樣子，把一桌子的董事又給氣得半死。
特別是陳董事，他的手已經抓住了那個黑牌子，只要對方一開口，他就要舉起來。
他孫女不行，別人再行也不行！
李璇根本不知道下面董事們的想法，否則，估計也要被嚇哭。
她緊張地都閉起了雙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輕啓紅脣。
“臨別要在這間愉快的班房起舞，
願我愉快三個，
友誼萬歲七個……”
略顯緊張地聲音，顯得有些青澀，但每個跳動的音符好像都有了不一般的活力。
友誼萬歲四個字一出，陳董手裡半舉起的黑牌子一頓。
“小馬自稱懷緬我，
但無法解釋牽掛我什麼，
在這紀念冊之中，
大傻成熟了很多，
他竟祝福我未來要突破……”
邊上的蔣董眼皮子跳了跳，咬牙翻了黑牌。
然而，緊張萬分的李璇還閉着眼睛，根本沒有看見。
她的歌聲還在繼續。
“同學驟變老友，
都想有前程錦繡，
從前未算老友，
也突然想握下手，
誰在悼念，
快將接近成年，
誰告誡我，
放心不要睡眠，
就算忘了功課，
我們記得怎坐，
考試罰抄嘗試過，”
蔣董舉起的手抖了下，眼神中的光芒多了幾分。
人人都有那段歲月，誰沒有考試作弊罰抄的日子？
年紀越大，那段年輕時候的故事就越是清晰。
李璇清脆動人的嗓音，慢慢升了一個音調，忍不住更叫人追憶當年。
“但誰會記得怎去唱校歌，
願你也後悔當初，
爲何胡亂唱這歌，
卡拉ok裡面無法直播……”
蔣董手裡的牌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了下來。
再看他邊上的陳董，眼中一片迷濛霧光，不知陷入了什麼樣的追憶裡。
“臨別要在這間愉快的班房起舞……”
李璇緩緩唱出最後一句，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纔敢睜開眼睛。
啪啪啪——徐書恆拍了幾下手，爽歪歪地看了眼一桌子目瞪口呆的董事，樂呵呵道，“全票通過！”
讓一羣道貌岸然的老傢伙全部吃癟，爽爽爽！
這歌真是太尼瑪好了！
徐書恆忍不住又遠眺了眼舞臺的後方，脣角又忍不住抽了抽。
不管看多少次，都很想笑啊。
那個鴨頭……少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