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偏題表演！只注重個人表現，而不突出這次巧克力的廣告主題！”李嘉一等到兩人整齊站在一起朝他們鞠躬，就迫不及待地紅脣一張，開始大聲批判，“蘇瑞，還有星雲的藝人，你們都太讓我們失望了！”
李嘉本來就整一張嚴肅臉，哪怕塗抹着烈焰紅脣，也沒法讓她這個人生動，反而是像極了那種剛進城市刻意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
一個人的氣質，並不是服飾裝扮或者是高額化妝品，所能改變的。
醜陋的，加了顏色的描摹，只會更加醜陋。
但李嘉現在義正言辭的抨擊，卻顯然得到了這個試片室裡將近二十個人的認可，等候席那邊的新人幾乎都在附和地點頭。
在場貼着大禹標籤的人，全部都一副高傲鄙視的目光，齊刷刷地就掃向了獨自靠牆站着，戴着一隻可笑斑點狗頭套的男人。
他們當然不會忘記，這個據說是星雲經紀人的男人，剛剛是怎麼把這件屋子裡昂貴的屏風給踹壞的，又是怎麼不知廉恥地挑釁大禹，放下豪言壯語的。
“星雲的壓軸表演，真是出人意料，呵！”文翰坐在第一排，他高挑身材坐在那裡，長腿筆直修長，英俊的臉上卻是嘲諷，“我都錯以爲是飲品廣告了！”
李嘉那張略顯得意的臉上，多了一絲笑容，但還是裝模作樣地訓斥道，“文翰，怎麼跟前輩說話的，不分尊卑！”
這話說的時候，她眼神顯然是看向那邊站着的徐書恆。
顯然最後一句話，是針對他的。
星雲的狗，也配來大禹的地盤叫嗎！
這突然不妙的興師問罪，讓表演結束仍站在空地中央的蘇瑞跟林容，相互對視了一眼。
蘇瑞的眼底又多了幾分尷尬，對着林容就做了個抱歉的口型。
在人生最低谷的時候，蘇瑞其實並沒覺得公司冷藏他的做法有多麼過分。
一個毀容再也無法正常表演的藝人，難道公司還要替他張羅未來？他一直覺得，冷處理是對他最好最正確的方式。
然而，當他被要求重新站在鏡頭前，出演《娛樂幫幫幫》之後，就發現一切都變了味道。一直對他不聞不問的古興，開始要求他頂着傷疤陪着公司各個新人出通告，甚至扔給了他一份廉價的新合約。
本來他只是猶豫不決，試探地向古興說了星雲對他的邀請，然而他才發現，曾經熱情的臉上竟然也會有那麼刻薄的表情，醜陋不堪的程度讓他當場就覺得噁心。
沒有挽留，只有威脅。
而他連藝人最重要的面容都毀了，還會怕什麼呢？
那些威脅，只會把他推得越來越遠。
去星雲，真的是最對的選擇吧。
哪怕今天站在這裡，他還未脫離公司，他們已經開始迫不及待地羞辱他，否定他過去在這裡所有的努力。
這塊地，大概真的是死了吧。
蘇瑞不由想到了剛剛徐書恆說的話，眼底浮現一絲黯然。
林容伸出毛茸茸的鴨掌，舉起就拍拍他的肩膀，給他做了個fighting的握拳動作。
“李總，我覺得你說的不對。”林容安慰好身邊的男人，就馬上轉頭，頭套讓她清麗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但不妨礙咬字的力度。
“今天十場表演，我覺得自己的表演是最切題的！”啪地一下，她就朝評審桌後面的李嘉，毫不客氣地伸出了一根鴨手指！
“你，必須收回不公正的評價！”林容前陣子學習播音技巧的功底，終於在此時展露無遺。
這鴨子頭套下的聲音，突然拔高，像是一道響亮的驚雷，在這偌大的房間中震盪！
“你、你，你這是什麼態度！”李嘉那張塗了白粉的臉，頓時就扭曲了，“古興，什麼樣的人你都請來了，星雲其他新人都死了嘛！”
古興一張胖臉頓時也皺了起來，他恨恨地刨了林容一眼，然而轉過頭，卻是很小心不安地看了眼李嘉旁邊的鄭曉安。
李嘉氣憤難忍，她從來沒有被一個新人這麼挑釁，一雙染得鮮紅的手指甲，幾乎是要摳進了面前的桌子。
但古興這眼神，她沒有錯過，也想起來這場廣告代言徵選，最重要的決定權在誰手裡。
她難看地擠出一點笑容，“鄭總，這無禮又無聊的表演，您看是不是直接宣佈淘汰？這種人——”
她尖銳的話突然戛然而止，因爲她見到鄭曉安正低頭翻看着手裡的資料。
這資料，她手上也正好有一份，就是這次來試鏡的十組藝人履歷。
試鏡開始到現在，他從沒有這樣認真地閱讀過這份東西。
爲什麼現在……
李嘉心裡頓時咯噔一下，嘴邊的笑容更加有了幾分殷勤，“鄭總，今天試鏡的這些孩子，哪些有天賦的，哪些特別適合諾心品牌特質的，您心裡有答案了吧。我看，文翰跟夢琪那一組，還有第一組的笑笑他們都很不錯……”
鄭曉安翹着小拇指，摸了下自己染白的一頭短髮，才擡頭朝空地上站着的兩人，露出一個有些妖嬈的笑容，“蘇瑞？另一個，星雲新人，你叫什麼名字？”
他完全不理旁邊李嘉的提問。
李嘉的臉頓時僵住，跟她一樣表情難看的還有這一屋子的大禹新人。
整場試鏡，鄭曉安從來沒有跟臺上表演的新人說過話。
“鴨子！”林容大聲地說，還配合地做了個嘎嘎的動作。
鄭曉安一陣哈哈大笑，笑得那是花枝亂顫，“嗯，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我的飲料，可以還給我了嗎？”他一雙丹鳳眼，亮的嚇人。
林容心裡立馬喊了聲yes，她就知道，這場表演鄭曉安這個僞娘一定會喜歡！
這場短暫的演出，兩人的互動、華麗的反轉，曖昧，挑逗，……更重要的是，蘇瑞這個顏值的直男，含住了他這個小受杯子裡的吸管，她不信他能不喜歡！
而且，她堅信自己給出的，是這一輪最切合題目的表演！
“古興，你瞎了啊！還不給鄭總上新的飲料！星雲的，讓他們走吧！失敗的人，就不要繼續站在大禹的地盤了！”李嘉臉色難看。
古興趕忙哈着腰過來，但卻被鄭曉安直接拒絕了。
“我真的很失望。“鄭曉安開口說的話，讓李嘉臉色好看了幾分。
“是吧？星雲的新人，還有我們那麼久沒出來的蘇瑞，水準都太差了！”李嘉附和着。
然而鄭曉安下一句話，卻讓李嘉整張臉都變得猙獰了。
“大禹的新人，真的讓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