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CHAPTER45

情不自禁之後, 他就消失了,依舊的神出鬼沒的風格。

看着還在院子裡的躺椅,喬伊真懷疑他是不是在這裡出現過?爲期兩週的活動結束, 就在他們出發的時候, 喬伊又鼓起勇氣, 給他發了一條短信, “顧荀西, 我要回去了,你來機場接我吧。”

喬伊從來沒有如此要求過顧荀西,現在這般撒嬌意味的短信, 也是希望兩人能有個緩衝,他的心結讓他止步, 那麼這次就讓她去追他好了。

她當然不會介意顧荀西的過去, 他曾經對她說過, “現在的你對我來說是最珍貴的”,那麼喬伊也是如此, 她只是心疼他,那灰敗的過去對於他來說肯定是不堪回首,當時的他會選擇如此的境地,一半是出於生活的無奈,另一半也是因爲他想就此墮落, 以他的能力大可不必生活的如此黑暗, 喬伊現在只是感謝, 感謝他沒能放縱自己就此墜落, 讓她能邂逅今天的顧荀西, 是她最感激的事情。

沒有多久,短信的滴答聲響起, 簡單一字,“好。”

惜字如金呀,這像是他的語氣,從來都是淡淡的一個“好”,不過喬伊還是很高興,把自己航班的時間告訴他,又傳來滴答聲,“注意安全,喬伊,我想你了。”

最後四個字,她看着看着,眉眼間全是笑意,心裡的高興像是乘着鞦韆一樣,忽上忽下的盪漾開來。

但是,踏上回家征途的道路,卻不是那麼順利。

由於連日的陰雨,他們的車在下山的道路上遭遇了泥石流。有點兒屋漏偏逢連陰雨的味道,本來喬伊的心隨着那句“我想你了。”早就飄到遠方,可是,現在的現實情況是,他們的大巴被堵在山的中間,前不着地,後不着村。

幸運的是,他們的車沒被碎石擊中,不幸的是,雨一直下,山體隨時有再次滑坡的危險。一旦再次滑坡,就會更加嚴重,到時候他們的車肯定首當其衝!

通訊也幾乎中斷,她試着給顧荀西打了一個電話,卻只能聽到斷斷續續的聲音,接連餵了兩三聲後,最終還是放棄了。

看着外面不斷墜落的細小亂石,喬伊覺得自己和死神靠的很近。

想到了媽媽和外公,如果有可能希望他們不知道這件事情,不想讓他們擔心,如果自己真的遇到不測••••••這個想法連自己想起來都覺得恐懼,人在危急時刻,最本能的感覺這時候一一顯現,同行的另外一名女醫生,精神很不好,在最初的淚水漣漣不斷囈語之後,開始對着外面因爲滑坡造成的路段發呆,喬伊和另一女醫生只好不停的安慰她,其實,不是不害怕的,這也許是自己與死亡距離最近的時候,可是,無論何時,人都得懷抱希望不是嗎?她始終相信,救援肯定已經展開,只不過路途不順,延誤了時間,但是,肯定會來人的。

身在另一端的顧荀西,當接到那個斷線的電話後,心中警覺,通過渠道,第一時間知道了喬伊那邊的情況,真的是出事兒了,他的心立馬勒緊,感覺呼吸都不順暢了。

除了一直不停的打電話以外,他在第一時間叫來了顧寧,“我要一張去C市的機票,現在,馬上,還有就是,給我聯繫好那邊的車。”

跟隨多年的顧寧當然知道他的想法,立馬阻止,“George,你這樣去於事無補,道路肯定封閉,你根本沒可能進去。”臉上焦急的神色,他知道他的手段,但是,這一次實在太冒險!

“沒可能?”他像是在思考這三個字一般,反問一句,聲音不大,他雙手撐在寬大的辦公桌上,盯着手機屏幕,上面是喬伊一天前給他發的短信。黑色的字體,工整的排列在那方寸屏幕上,可是,卻是他現在唯一的慰藉,包括顧寧在內都沒有可能想象到他現在是多麼的焦慮,其實連他自己都沒有預料到自己會如此,多年的生活磨礪,不管是英國的那段黑暗歲月,還是商場上的明槍暗箭,他都可以泰然處之,甚至是自己的生命,他都可以不在乎,但是唯獨喬伊,是他現在唯一想抓住的人,想緊緊的抓住。可是現在,他卻連她最基本的情況都無從瞭解,這叫他如何能夠忍受?!

擡起頭,爍爍的看着顧寧,“我沒有記錯的話,我想辦到的事情,從來沒有沒可能。”他的語氣輕飄,但是卻異常堅定。

“是,可得要看付出多大的代價,何況••••••”顧寧稍一停頓,“何況,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不好。”

聽到這,顧荀西擡起頭,直視顧寧,眼神銳利。

顧寧低下頭,“歐陽走的時候讓我看着你點兒,你的那份報告••••••你比我清楚,醫生的醫囑要你多休息,那麼惡劣的路況條件,對人的體力及精神都是很大的考驗,George,現在,你是再拿自己的生命去做賭注!你想想,這不是你的作風,你現在需要冷靜!”

“哼!他的調查取證用到我身上來了!”他冷冷地說。

“George,我們都是爲你好,你想想,宋小姐是志願服務,當地政府肯定格外重視,所以••••••”

他打斷他的話,他的勸慰等於徒勞,“我很冷靜,從沒有像現在清楚自己要做什麼!”看着短信,一字一句的說到。

她深陷囫圇,他怎麼能安然坐在這裡?

他說的沒錯,他想辦到的事情沒有不可能的。

趕到C市,已經是傍晚。

顧寧說的沒錯,沿線道路封閉,但是救援隊伍還是在不停前去營救,所以,顧荀西目前想要趕到出事地點,唯一的辦法就是跟着救援隊的車子同去,通過各方努力,救援隊同意他尾隨他們的隊伍一同前往,但是,顧寧說的對,他的確是再拿生命做賭注。

連日的陰雨,道路溼滑,山體隨時有可能再次滑坡,碎石不斷從環山公路的山頂上方滑下,消防車輛在前面開路,顧荀西一路追隨,越野車的性能不必多說,可是走在這樣的道路上仍是艱險吃力,隨時而下的碎石咯在車輪底下,稍有不慎就會出現最壞的結果。

仍在險境的喬伊根本不知道顧荀西正在趕來的路上,他們坐在車裡,氣氛低迷,如同外面陰沉的天氣,車裡沒有太多的水源和食物,爲了以防萬一,水源和食物由一人專門保管,每過幾個小時大家會依次喝水。

這種時候唯有自己給自己鼓勵,夜裡氣溫低下,有些瑟瑟發抖,但是喬伊卻在心裡默默回想,她沒有做過的事情還有太多,她想媽媽和外公能舒心生活,不再爲她操心,她想顧荀西能和他父親和解,希望可以調理好他的身體,如果這次能安然度過,她還想繼續做志願服務,因爲需要幫助的人還有許多;她還想繼續精進醫術,小時候偷懶沒背好的中醫方歌她一定仔細背過,跟着外公重新學習,羅列着一層又一層的計劃,爲的只是支撐起心中的那點兒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