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筱筱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感覺臉頰異常的乾澀,頭也仿似頂着千金重量一般。一隻大手鋪天蓋地的遮了上來,撫在了她的額頭上說:“燒已經退了。”
那手拿開之後,一張略顯疲憊的臉出現在眼前。王筱筱想起昨天的事,有些厭惡地不想看他,轉臉看見房間的佈景才發現自己竟不是躺在自己的牀上,她略微有些訝異,生病的大腦遲鈍了一兩秒後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是睡在了林以生的房間。
“我怎麼在這裡?”她有氣無力的問,仍然不想看見他那張那她覺得上當受騙的臉。
“你昨夜發高燒了,我不捨得留你一個人在房間裡,就把你抱下來了。”林以生坐在她身邊,手裡端着一碗冒着蒸蒸熱氣的湯,舀起一勺輕輕吹了吹,送到她嘴邊說:“趁熱喝吧。”
王筱筱擋開他遞上前來的手:“你拿走吧,我不想喝。”
林以生也沒再勸,將湯碗放在了牀頭櫃上。
王筱筱掙扎着坐起來,感覺身體異常的輕飄,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的力氣,手在牀上摸了摸沒摸到自己的手機,便有氣無力地問:“現在是幾點了”
“下午一點。你的小情郎來過一個電話,是我接的,我告訴他你今天生病不去上班了,我也告訴他今天我在家,就不勞他操心了。”
“林以生,”王筱筱定定的看着他,“我們離婚吧。”
林以生好像一早就猜到了她會提出這件事,平靜地問:“爲什麼?”
王筱筱自嘲般地笑了一下,攤開雙手,“你也看見了,凌灝楠讓你找的東西並不在我這,對於你沒能完成任務這件事我深感遺憾。我想,你既然是爲凌灝楠做事,總不至於真的連一套房子也買不起。”
“你就這麼肯定我在爲凌灝楠做事嗎?”
“我也不希望那是真的,我現在回想起來過去一段時間裡的許多事情,我相信那絕對不是巧合這樣簡單。”
“就因爲我們一起買了房子不久,凌灝楠就突然回來?你的論據看上去並不怎麼充分啊。”
“林以生,看來你的記性不大好。我送樣片去凌灝楠酒店的那天,怎麼就偏偏那樣巧你也住在那家酒店?我們去Z城的那次,怎麼凌灝楠也偏偏去了那裡?還有,我去上海拍LILY洗髮水廣告的那一次,我明明就在望遠鏡裡看見你在不遠處的一幢施工工地裡,是凌灝楠派你監視我的嗎?這些如此看來,這不僅僅是巧合這樣簡單吧?”
林以生微微笑了一下,從牀邊抓起王筱筱的外套遞給她說:“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起來,我帶你去個地方。”
王筱筱坐在牀上紋絲不動,林以生搖搖頭,很是語重心長地說:“我說王佳麗同學,你不要這麼固執嘛,我今天可是下定決心帶你去揭秘的,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的身份嗎?錯過了可就沒機會了。”
王筱筱臉蹭地紅了起來,讓她臉紅心跳的不是林以生說要帶她去揭示他的神秘身份,而是他最一開始的那個稱呼,那個她死潑活鬧非逼着她媽媽帶她去改掉的那個名字。
“你……怎麼知道我以前的名字?”王筱筱慍怒地瞪着他,王佳麗這個名字對她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都說女大十八變這話一點不假,小時候的王筱筱長得活像給鞋油塗過了一般又黑又亮,配上佳麗這個名字,走到哪裡都是個笑柄,好在長大後的她蛻變一般換成了白皙的膚色。
“快點起來吧,你要是不想我滿世界去宣揚你叫王佳麗,就趕快起來吧。”林以生說完先回避了出去給她換衣服的時間。
王筱筱磨磨蹭蹭地開始換衣服,儘管現早的自己已從那個“醜陋”的孩子蛻變成美麗的大姑娘,但誰好意思管自己叫佳麗啊?豈有此理,這不是在威脅自己嗎?憑什麼要聽他的,但轉念一想,他不是要帶她去揭示他的身份嗎?這可是她巴望已久的了。
王筱筱換好衣服,洗漱整頓完畢,跟着林以生出門。電梯裡,她懷揣着莫名複雜的心情想,他不就是給凌灝楠做事的嗎?那還有什麼好看的?難道他還有別的什麼身份?
叮咚一聲,王筱筱擡眼看見電梯已經到達了地下停車場。
“怎麼下到這來了?”王筱筱跟着林以生走出電梯,四下環顧着那些停靠得整整齊齊的小車們,每一輛都像他們的主人一樣綻放着神氣活現的驕傲。
林以生步履嫺熟地帶着王筱筱左拐右串在一輛輛華麗的轎車之間,最後在一輛紅色POL和淺綠色甲殼蟲之間停定,變戲法一般掏出遙控器微微一晃,說:“猜猜看是哪一輛?”
王筱筱左右掃視一遍,臉上一點興奮的色彩也沒有:“凌灝楠還給你配了車?”
“我的作家老婆,爲什麼市面上一直沒見你的大作,就是因爲這兒!”說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你的想象力還有待鍛鍊,爲什麼你就不能給我設想一個美好一點的人生?你的直覺哪去了?就像我們第一次在水岸花都相遇的那一天,你毫不猶豫地就答應和我一起擁有現在的這個家,你對我那種來自直覺的信任哪去了?”
王筱筱愣住了,這是她從來也沒有對他說過,那一天,的確是某種來自於直覺的信任,讓她毫不懷疑地決定和他共同擁有一個家,並非她膽大到可以相信任何一個陌生人,也並非她絕望到非要和一個男人一起不可,可是她卻答應他了,因爲她相信他。
她眼神裡方纔那好勝鬥氣的火焰一下子消失不見了,只見她略微低着頭說:“其實我一直以來不斷地寫那些東西,也是因爲他,因爲那是我和他之間的一個約定,約定將來有一天,他演我寫的戲,然後,我們一起得獎……”她有些說不下去了,微微停頓了一下,又揚起了目光,目光裡泛着晶瑩的淚花,言辭也變得哽咽:“可是現在不需要了,你沒發現我已經很久沒再寫那些東西了嗎。所以,我也不再需要有什麼想象力!我現在哪也不想去了,不管你到底是做什麼的,我都不想知道。”
王筱筱說完轉身向回走,剛邁出腳步就聽見身後“滴滴”兩聲聲響。林以生在她背後大聲說道:“猜猜是哪一輛?如果你像最初那樣信任我的話,用你的直覺猜猜哪一輛是我送給你的!”
王筱筱站在原地未動,一瞬間變幻太多的信息讓她有些無法適應。林以生的聲音繼續傳來:“當然你也可以拒絕接受,不過車主是你的名字,你要是不要的話,我們還得去交一筆過戶費,程序很麻煩,就像我們曾經一起經歷過的某一件事一樣,必須兩個人到場,各種證件、文件,少了一樣就要重新再去一次,說以,倒不如……”他停了下來,這段太過熟悉的對白,之於兩人是另一番特殊的含義——那是他們決定因此而結婚的關鍵性的一段話。
兩行淚水劃過面龐的王筱筱突然間笑了出來,那就像是一個老者在回憶自己一生當中某一個重要的時刻,它有些久違卻依然鮮活,有些無奈卻別無選擇,甚至,那裡面還絲絲縷縷地夾雜着一些讓她怎樣也無法理解的幸福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