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把休假申請拍在程立棟的辦公桌上,這回王筱筱不是等他批准的,而就是告訴他一聲。
“筱筱啊,你說你讓我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昨天鋼廠的老闆請我吃飯,這活兒纔剛來你就要休假,你說你怎麼那麼不讓我省心……”
“艾天又不是離了我活不了,那不是還有那麼多好同志嗎!”王筱筱假請得是理直氣壯:“再說,我上一次請假你就不批,這次說什麼我也得請!”
程立棟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抖了抖那張休假申請,知道反對也是無效的,倒不是因爲他怕王筱筱,而是自從她到艾天以來,確實沒有休過一次年假:“嗯?一個月?我看錯了還是你寫錯了?”程立棟突然湊近了盯着那張紙,沒錯,就是一個月:“王筱筱啊王筱筱,你也太狠了吧,就連馮老太太那個級別的年假滿打滿算也只有20天,你可真是獅子大開口,一走就要一個月?你幹嘛啊?你要坐月子嗎?”
王筱筱掰開手指頭數日子:“你喊什麼啊,我不就是才請了一個月嗎?我來艾天六年了,這可是第一次休年假,就算一年有5天假,六年加起來也正好30天吧,我可一點便宜沒撈到!”
“行,你行!算你狠!什麼時候走啊?”
“明天!”
“自己一個人出去注意安全。”事已至此,程立棟只得認命。
“放心,有保鏢陪着,死不了。”王筱筱臉上露出了計謀得逞的快感。
“嗯?跟誰啊?”
“還能有誰。”
程立棟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開始重新打量起王筱筱來:“我說怎麼死活非得休這個假不可了,原來是夫妻雙雙補度蜜月去啊!”
王筱筱瞪了他一眼,反正假已經請完,跟面前這個人是話不投機半句多,拜拜了您!
六年來第一次決定讓自己放輕鬆一回,王筱筱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啓程了,下午的班也顧不得上,程立棟一個沒注意,王筱筱這邊就腳底抹油開溜了。至多就是扣掉半天的薪水,隨便了,現在沒有什麼比得上換給她一個舒坦心情更重要。不曾想前腳剛到家,程立棟的電話後腳就追了過來,轉彎抹角的客套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有用的話來。
“你到底有什麼事啊?”王筱筱望着屋子裡翻得亂七八糟的東西有些不耐煩了。
“那個筱筱啊,公司的規定別忘了啊。”
“什麼規定啊?”
“24小時開機啊。”
“想都別想,我都休假了你還緊追不放啊?你找我的電話從來就沒什麼好事,哪次不都是給人家擦屁股的活兒,這回你愛找誰找誰吧。沒別的事兒了吧!沒別的事我掛了。”
“誒,別掛!千萬別掛!”
“你到底要幹什麼啊?”
“好心給你提個醒兒,你看你這個人……結婚證帶了嗎?”
“帶結婚證幹嘛?”
“廢話,孤男寡女的不怕警察掃黃打非啊!”程立棟說得義正嚴詞,王筱筱一琢磨也是這麼個理兒,緩了緩語氣:“那行,我記下你的好了,沒事別給我打電話了啊,再見。”
掛了電話,王筱筱徹底鬆下一口氣,非常好,這一次她要徹徹底底地讓自己放鬆一下,工作走開,感情走開,所有讓她煩擾的東西統統走開,她現在只想要一個清清靜靜的假期,至於身邊的這個人嘛,就當是多了個免費的保姆,多張嘴吃飯也不用她開錢,倒是安全係數一下子提高了好幾個百分點。
王筱筱踢踢踏踏地下樓,晃盪到林以生的門口,一個健碩的後背堵在門邊上,半跪在地板上正打算從某個犄角旮旯拽出點什麼東西。
王筱筱毫不客氣地踢了踢那個翹得老高的屁股:“還沒收拾完呢,東西都帶齊了嗎?”
林以生沒工夫騰出腦袋,仍以屁股待客,嗡嗡地回答:“有什麼齊不齊的,出門在外東西永遠都是帶不齊的。”
“結婚證帶了嗎?”
林以生愣了一下,半跪着的身子側了側:“帶結婚證幹嘛”
不用看見那張臉,王筱筱心情很好,底氣也十足,哼哼兩聲:“孤男寡女的不怕警察掃黃打非啊!”
林以生這下徹底放下手裡的活計,轉過身來席地而坐,歪着頭打量王筱筱,本來就不怎麼光鮮的臉讓不懷好意的笑容擠出一道道褶子,就像一隻只滑溜溜的蚯蚓一樣在王筱筱身上鑽來鑽去。王筱筱本來覺得那句話挺在理的,所以原封不動照搬引用程立棟的話,結果給林以生這麼一笑,突然琢磨過來什麼:孤男寡女不做見不得人的事你害怕警察幹嘛?這麼一想臉“蹭”地就紅了,趕緊解釋:“你,你,你不要胡思亂想啊,我的意思是住旅店什麼的沒有證件不方便。”
“你的意思是我們開一間房?”林以生不假思索地反問。
這話問的,就好像她王筱筱非要死皮賴臉的和他睡在一起似的!鬧了個大紅臉,王筱筱“哼”地一聲轉身上樓收拾自己的東西去了。本來嘛,讓她跟他一起出去旅行是他提的議,怎麼現在反倒成了她賴着他一樣。
次日一大早,林以生就做好了出發前的準備,百無聊賴地坐在客廳裡等待,直到王筱筱千呼萬喚始出來,這一亮相簡直是光彩奪目。奪目的不是那張臉,而是身上的那條袍,怎麼形容呢,反正以林以生的見識是無法準確叫出那東西的名字,說是衣服它長了幾分,說是裙子它又短了幾許,且不管它是什麼,再說它的光彩,你從前面看,它是黑色的,你從後面看,它是綠色的,你要是站在側面看,老天!一半是黑一半是綠,就像天上降了把斧生生把個活人劈成了兩半。王筱筱顯然知道自己的光彩奪目的,不過理解起來就沒有林以生想得那麼深刻,可以看得出來,對以這身裝扮,她還是相當滿意的。
“敢問您身上穿的這個是?”林以生問得謹小慎微,生怕一個不留神破壞了夜叉的好心情。
王筱筱就地轉了個圈:“很特別是吧?這條裙衣我可是覬覦很久了呢,要不是價格太貴早就買了!也就是這次決定要出去旅行,才咬咬牙買了。你那是什麼表情啊!”
“哈哈,哈哈哈。是挺特別,特別——彆扭!”
跟林以生在一起呆久了,王筱筱的智商得到了充分的開發,在這種情況下除了慣常的一聲“哼”之外,也開始學會了反脣相譏:“那太好了,免得穿太好了你真愛上我,那可就不好辦了。”說完,報仇似的把自己的行李一股腦地丟給了林以生,自己一個人輕輕鬆鬆地開路了。
走在前面的王筱筱突然就想,看來和這個傢伙搭伴旅行還真沒做錯決定,因爲他總可以用他異於常人的思維將她胡思亂想憑添煩惱的思緒分散,也總讓她猜不透下一刻他將要幹些什麼,就好象這次旅行,直到坐上趕往機場的的士,王筱筱仍然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因爲林以生說一早知道就沒有驚喜了啊,那她就等着看吧,等着看這次他將帶給她一個怎樣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