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培被帶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她兀昏迷着,身上只是些皮肉傷痕,想來在獄中也是吃了些苦頭的。
送也回來的是南宮宥身邊的宗越,他本人卻沒有出現。
“你家公子呢?”逍遙愉生心中還是有些擔心。
“我家公子有些事情要處理,他讓我轉告姑娘不必擔心。”宗越的行事和南宮宥截然不同,他一板一眼,一絲不苟。
“沒有擔心,只是隨口問問。必竟他是在幫我的忙。”逍遙愉生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解釋,看到宗越面上那種瞭然又曖昧的笑時。不爽地皺了皺眉,轉身去查看香培的傷勢了。
她受傷不重,逍遙愉生給她開了些治外傷的藥,便讓苤兒去抓藥了。
“蕭姑娘會醫術?”宗越在旁看着,她動作嫺熟,開藥方也是信手拈來,連思考也不必的。
“我師父教的。”無視他審視的眼神,逍遙愉生極其自然地說道。
“不知蕭姑娘師從何門?不僅武藝了得,醫術也如此精湛。想來令師定然是一位難得一見的世外高人。”宗越說道。
逍遙愉生笑着看他一眼,說道:“我師父自然是世外高人。既然是世外,那和宗越兄這世內之人是毫不相干的。我也答應過師父絕不向世人透露關於他的一絲一毫。還請宗越兄收起你的好奇心吧。”她面上雖笑意融融,但是言詞之間卻是毫不客氣的。
宗越看起來似乎並不介意,點點頭沒有再繼續追問。
苤兒抓完藥回來,香培也慢悠悠地醒轉過來。睜眼便看到逍遙愉生讓她眼眸中凝出淚花來。她強撐起虛弱的身體便要起牀向她拜下。
逍遙愉生把她重新按回去,說道:“你這丫頭也太不聽話了。那天不是和你說得明明白白的麼?怎麼還要拿着雞蛋去碰骨頭。”
“香培看着孃親如此枉死,心中真是不甘。自知人微,只想着用盡全力也定要和那醫館一拼。香培這條命賤如螻蟻,能爲孃親報得了萬分之一的仇也是好的。”她臉上寫滿了絕望的悽苦。言語之間也是無盡零落。
“香培。”逍遙愉生正了容色對着她,面上帶了十足的嚴厲,“我們盡力把你救回來,可不是讓你絕望輕生的。螻蟻尚且求生,更何況是人?你母親難道就希望你這樣看輕自己的性命?你現在只剩一人,你更要好好活下去,纔不枉你母親辛辛苦苦把你帶到這世上來。”
香培怔怔擡頭,看到逍遙愉生冰冷的面容。那話語似是嚴寒冬日裡頭頂上乍然傾下的碎冰,讓人的心神霎時清明起來。
她坐在牀上對着逍遙愉生深深彎下腰來,口中語氣已帶了一分堅毅,“多謝公子今日提醒。香培願生死追隨公子,還請公子不要嫌棄。”
逍遙愉生冷然的面龐這才浮出笑意,剛要開口說話,一把清朗男聲從外面傳進來,說道:“既然願意生死追隨於她,那以後可不要稱呼錯了,她是名副其實的小姐。可是如我一樣的翩翩公子。”
看着香培愣愣看她的目光,逍遙愉生便扯下頭上束髮用的發冠,滿頭雲絲流瀉而下,把她精緻如荷瓣的臉寵籠在其間。她笑意盈盈,聲音也恢復女子輕靈,說道:“不是我要瞞你,只是以女裝示人在外多有不便之處。本來是要向你表明身份了,只是有的人嘴碎話多,我實在是趕不上。”說着白了南宮宥一眼。
自己一個身份低微的小丫頭,她原也不用向她解釋什麼的,可是現在她卻鄭重其事地請她諒解,讓香培心中覺得親切溫暖。
南宮宥笑着對上逍遙愉生飛過來的白眼,她散下的髮絲讓她整個人都柔曼起來,連那白眼也是溫柔不已的。
“香培見過小姐。以後香培定會盡心盡力地服侍小姐的。”小丫頭面上神色堅定,看向逍遙愉生的眼神以經帶了一絲謙卑恭敬。
“你啊,現在最要緊的便是好好養好身體。什麼服不服侍的。我全當你是我的妹妹。”對香培的自持和聰慧逍遙愉生真是愛極了。
“謝謝小姐。”香培面上露出自她孃親去世後第一個笑容。
“這麼熱鬧,是不是我錯過了什麼?”蘇影迴帶着苤兒端了藥盅一路嫋嫋行來。步伐優雅從容。
“什麼都沒錯過,來得正好。”逍遙愉生笑着接過她手中托盤,走到香培牀邊喂她喝藥。
“是香培找到了一個好主子。”香培面上因爲喜悅那蒼白的面色也好了很多。
蘇影回笑着點頭,說道:“如此甚好,以後阿生跟前也總算是有個可心的人了。”說着又笑着轉向苤兒,道,“人家香培年紀和你差不多,性格卻比你沉穩多了,以後好好學着點。”
苤兒高興地跑到牀邊拉過香培的手,說道:“這樣一來就好了,以後我們能做個伴,你可不知道,我家小姐和你家小姐老是嫌棄我不穩重。要我做個向她們一樣的穩重人,我可都要悶死了。”
蘇影回被她番話說得笑出聲來,笑罵道:“嘴巴跟個猴兒一樣精巧。”
“苤兒姐姐這樣的性子纔好呢。天真爛漫,足見蘇小姐待苤兒姐姐的好。”香培由心地說道。
“你也不用羨慕她,以後啊,我定然待你也這樣好。你不要老說什麼服侍我的話,我真心當你是我妹妹一樣的。”逍遙愉生說話,舀了一勺藥細細地吹了給香培送到嘴邊。
她自小也沒有個姐妹相伴,此時能遇到蘇影回和香培讓她真心覺得心裡溫暖又開心。一時間屋裡充滿了歡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