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
傅司臣瞬間提高了警惕。就算所有的都不記得，他也知道，臨走之前，他會習慣性地關掉了家裡所有的燈。
放慢腳步，他走到臥室門外。
警惕地聽了聽臥室的動靜，裡面很安靜，沒有半點響動，整個公寓只聽到打開的窗戶外傳來汽車的鳴笛聲。
傅司臣小心翼翼地按下了門把，推開，微黃的燈光仍如往常一般，將臥室照得通亮，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變化，唯一不正常的是……牀。
疊好的被子已經撲散開來，中間明顯凸起一塊。
有人。
鼻息傳來陌生的香水味，濃郁得刺鼻。
一個女人。
“誰？”傅司臣聲音冷到了極點。
牀上的人聞聲，迷迷糊糊地醒來。從被窩裡伸出一條胳膊，竟然赤着，雪白的顏色被他深灰的被子襯得更白了些，然後聽到她懶洋洋的聲音中帶着故意的誘惑，“司臣哥，你回來啦……”
她擡起頭，露出了一個腦袋，手臂抱着他的被子。
腸胃一陣翻騰。
“滾出去！”傅司臣眼底的陰霾瞬間化爲全身的狠戾。
那凍人的溫度，俞馨予的胳膊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身子微顫，轉而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瞪着含淚的眸子說，“司臣哥……你就不能對我溫柔一點嗎？我……我只是撿到了你的鑰匙來還給你的。但是發現你不在，我又困了，所以……所以就……”
說着，她還舉起了放在牀頭的鑰匙，證實自己的目的。
傅司臣陰狠的眸子盯着那串鑰匙，原來被她撿了去。
若是尋常人，撿了鑰匙，可以打電話說歸還，她卻擅自打聽到了他的住處，甚至爬上了他的牀。
冷哼一聲，這女人可真不是省油的燈。
“司臣哥……”
俞馨予突然掀開了被子，而被子下的身體，竟然只穿着性感的超薄睡衣。
還不待傅司臣反應，她已經衝進了傅司臣的懷裡。
一剎那，傅司臣全身冰涼，俞馨予全然不覺，自顧自地蹭着他的胸膛，依稀在哭泣，“司臣哥，你看看我，我到底哪裡不如倪佳人了？”
“滾開！”
傅司臣伸手，想掰開她碰到自己身體的手，跟她的沒一點觸碰，他都覺得噁心。
豈料，俞馨予抱得更緊，“不！司臣哥，你要了我吧！我還是第一次，我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你，你娶我，好不好？我真的、真的好愛你，不管怎麼樣，我一定會做得比倪佳人好。司臣哥……好不好？”
一個“好”字還在喉嚨裡沒有完全發出來，俞馨予突然覺得手腕被大力地拽開，身子失去了重心，整個人被甩到了地上。
傅司臣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鐵青的臉色，更加冷毅。
他從未想到，一個人可以如此地喪心病狂。
這個俞馨予，一天不除，恐怕都是禍患。
見狀，俞馨予更是瘋了，不顧身上的疼痛，爬過去抱住了傅司臣腿，“司臣哥！我真的很愛你，沒有你，我會死的！”
一聲咆哮，讓傅司臣停下了腳步。
俞馨予心中一喜，以爲他動搖了。
女人，無非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男人總會拿她沒轍，更何況，還是她這麼美麗的女人。
她不相信，自己就這麼站在傅司臣的面前，他會沒有半點兒反應！
豈料，傅司臣轉眸，嘴角帶着笑意，眸底卻是殘忍的冷笑，“那就去死吧。”
說罷，他一腳蹬開了地上的俞馨予，快步走出臥室。
俞馨予愣了，他那句殘忍的話還留在耳邊。
不敢相信，傅司臣竟然真的就這麼走了。她都放下了所有的身段，甚至放下了自己的尊嚴，還是沒得到她想要的，這讓她如何甘心？
只有片刻的猶豫，俞馨予撒腿就追了上去，“司臣哥，不要走！”
該如何讓兩人的關係能更近一步，倪佳人想了許久，還是有些猶豫不決。
若是以前，她能輕易地猜中傅司臣的心思，然後討好他。
可如今，她再也不是那個能看懂他的人了，她也不知道，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不，或許，她知道。
只是，她無法爲他實現罷了，她也曾自私地想，不要讓他實現。
阮舒晴醒了，傅司臣的身邊，就不會再有她的位置了……
最終，她還是選擇了拿中藥當藉口。至少，可以到他的公寓，爲他做一頓飯。
這麼多年，他也沒嘗過自己的手藝。
或許，他都不知道自己會做飯吧？
以前的她，被他嘲笑了很多次，一個女人卻不會做飯，爲了這麼一句話，她一整個暑假都待在四季酒店的廚房裡，學會了四季酒店的各種菜色，還有他喜歡吃的每一種菜。
技術或許沒辦法跟大廚比，跟一般的比，也應該算不錯了吧。
倪佳人提着保溫盒走到公寓外，仍有些忐忑，也有一絲愜意。
何軒告訴她，傅司臣已經回來了。
擡着手放在門鈴上，想按下去，又遲疑了一會兒……萬一傅司臣看見她不開心呢？
那她豈不是搞砸了？
正疑惑，門卻“咔噠”一聲，開了……
倪佳人微怔，擡眸，卻傻了。
傅司臣沉着臉走出來，看見倪佳人，臉上明顯是詫異，而他的身後是……俞馨予，身上還穿着性感睡衣，一路小跑着追上來，一聲又一聲地喊着“司臣哥”，瞬間轟炸了她的耳膜。
他們……竟然住在一起了？
中午，就在中午，明明傅司臣還她面前承認自己的是她的妻子。
才一下午，他們就……
那他把她當成什麼了？俞馨予呢？
他們……做了嗎？
腦海中鑽過這句話，倪佳人渾身一抖，突然覺得好髒，他……碰過別人了。
眼淚，毫無預兆地從眼眶鑽了出來。
倪佳人慌了，匆忙抹去臉上的淚水，低下了頭，“抱歉，打擾你們了。”
驚慌失措地轉身，手裡的保溫盒卻砸在門上，脫離了手掌，倪佳人根本沒有意識到手上傳來的痛楚，只知道，上一秒還在鮮活跳動的心臟，下一秒就被殘忍地抽乾了。
傅司臣，好像從來都沒想過讓她好過呢。
每一次，她抱着希望說，或許，他們有機會好轉了呢，她一定不要打破這段寧靜的相處的時候，他總會給她帶來一個晴天霹靂。
好像就是可以警告她，倪佳人，你別想多了，在我心裡，你只是個殺人兇手。
而他的使命，就是折磨她，不論是身體，還是她的心。
“佳……”
傅司臣感覺鑽心的疼，她眼淚滾落時候眼裡的無助，毫無掩飾地穿過了他的眼眸，刺進了心臟。保溫盒還落在原地，還是那個熟悉的顏色，他似乎能穿過空氣的距離，感受到那股溫暖。
他手舉起，腳步也邁開了一步，正準備追上去，卻再次被拽住。
“司臣哥，別走……”
俞馨予楚楚可憐地望着他，而傅司臣眼底的憐惜瞬間轉爲狠絕，“很喜歡爬牀？好，我讓你爬夠！”
眼角揚起的邪意，讓人望而生畏。
俞馨予愣住了，從臥室到門前，她兩次看到了傅司臣這樣的表情，就像是一匹虎視眈眈的狼，好像……用眼神，就能剝了她的皮。
一股涼意從腳底傳來，她打了冷戰。
傅司臣早已消失在眼前，而她的心底，隱隱升騰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傅司臣追出公寓，恰好看到倪佳人匆忙地上了車，司機立即踩了油門離去。
他沒有帶車鑰匙，也懶得去車庫開車，乾脆打了一輛車，緊隨着倪佳人的車，出租車的空間過於狹小，傅司臣渾身不自在，只能窩着身子，緊盯着前方車子的方向。
不是回城郊的方向。
她要去哪裡？
“快點兒！”習慣了發號施令，又一時心急，傅司臣的吼聲，是十足的命令。
出租車師傅一下被嚇到了，雖然加快了速度，嘴裡仍不住碎碎念，“你這個年輕人，那麼兇幹什麼？追女朋友吧？我說你們就是，看着女朋友跑了才知道追，早幹嘛去了？”
司機是個微胖的男人，傅司臣卻一點兒都聽不進去他說的話，只是盯着前方。
“倪小姐，我們去哪裡？”傅家的司機開了一陣，倪佳人還是沒有說要去哪裡，只是蜷縮在後座，低着頭抽泣着。
她沒有回答。
司機聽到了抽泣聲，只好拐了彎，往城郊的方向開去。
他把車開得慢了些，儘量保持平穩，如若不然，一直保持抱着腿的姿勢的倪佳人，早已在拐彎的時候被甩在了門上。
車停在城郊別墅門口，倪佳人沒有要下車的意思，司機也保持不動，只是從後視鏡裡看着她，等她動作。
突然，一輛出租車停在車前，然後，玻璃窗被敲響。
司機詫異，“傅……先生？”
“開門！”
冰冷的聲音嚇得司機手一抖，按下了解鎖鍵。
傅司臣立刻拽開了門，倪佳人還抱着腿蜷縮着，外界的事情她全然不知，直到被人拽着手臂拖出了車。
她詫異地擡眸，看着黑着臉的傅司臣，身體卻是下意識地抗拒，想掙開他的手。
這隻手，被俞馨予握過……
她不要！
見狀，傅司臣皺着眉，抓得更緊。
她想躲，這種情況，他怎麼可能讓她躲？
豈料，倪佳人掙扎得更厲害了，卻是一言不發地咬着下脣，不停地掰開他的手。
無奈，傅司臣只好蹲下身子，直接將她扛起。
“放開我！”她終於出聲了。
“傅司臣！你放開我！”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倪佳人一邊吼着，原本便滿是淚水的臉，再次被淚水打溼了。
他這又是什麼意思？爲什麼要追過來？又要挑起她的希望，然後再把她打入深淵嗎？
她不想推開的，她不想惹他生氣的，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去想他和另外一個女人在一起，控制不住吃醋，控制不住羨慕嫉妒可以得到他的任何一個人……
“不準哭！”
傅司臣一聲厲呵，冰冷的聲音嚇得倪佳人瞬間收了聲。
還被他扛在肩上，她愣愣地盯着地面，緊咬着下脣，淚水仍止不住地流下。
她，還是搞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