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年輕人啊,不管男人女人,都不希望被別人說是靠了對方,總覺得這樣就不是公平的戀愛了。”
王總嘆息,“其實,愛情嘛,哪兒有那麼多的公平對等。愛上了就是愛上了。而且,她只是做了一個把我帶到橋邊的人罷了,至於我願不願意過橋,還不是要看你的橋修得好不好。
做生意的,誰又願意做虧本生意呢?只要項目夠好,我也沒有那麼多講究。我是看啊,祁家姑娘前兩天給我打了個電話問情況,這纔想起來跟你提了這麼一嘴。
祁家姑娘的身世我也聽說了。這姑娘着實討人歡心,她現在在美國,聽語氣就知道過得不好,你要是喜歡啊,幹嘛還端着個架子,趕緊把人追回來得了!這樣不僅你們終成眷屬了,就連她也可以嫁回國內了!多好的事兒啊!”
王總自顧自地勸着,陸遇卻有些恍惚了。
關於祁安的事情,他還不如一個外人知道得多。這幾年來,祁安爲他付出了多少,他何嘗不知道……
“年輕人,不要以爲錯過了就錯過了,愛情這個東西啊,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王總說完,收起了合同。
飯局本來也到了最後,兩人匆忙道別。陸遇拿着合同端詳了許久,在酒店門口遲遲無法挪動腳步。
……
傅司臣這一躺就是一天多,他這幾天被裡昂折磨得沒有睡好覺,醫生處理傷口的時候,倪佳人看着都覺得疼,他也沒有醒。
事情塵埃落定,他也該好好休息了。
傅司臣醒來的時候才覺得渾身都疼,這幾天里昂對他如何虐待,他有多疼就能感受到當初的倪佳人有多疼。
“嘶——”他一動,趴在病牀前的倪佳人立馬就醒了,“小四,還好嗎?是不是很疼?我……我給你叫醫生!”
一瞬間,倪佳人的眼淚都涌了出來,有些控制不住情緒。
她剛想起身,就被傅司臣拽住,“別去了,在這兒陪陪我把。”
“我去給你倆叫。”在一旁被忽視的楚晴適時出聲,也沒等兩人迴應,兀自開門離開。
倪佳人感激地看了一眼,又轉身看向傅司臣,“還好嗎?疼不疼?”
她知道里昂的手段,他肯定很疼。有很多地方很疼,外面偏偏還看不出傷來。所謂狠毒,莫過於此。
“沒事。”傅司臣反手握住她的手,細細地摩挲着,“讓你擔心了。”
“你沒事就好。”
看到他安好,倪佳人這段時間以來的擔憂都在一瞬間放下了,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傅司臣看了看倪佳人,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可是,身上的西裝早已經換下來了,這一身乾淨的病號服身邊什麼都沒有。
藥材呢?
他慌亂地摸索了好一會兒,可一無所謂。
“你帶回來的東西我交給許菲了。”楚晴出門就碰上了醫生,進來恰好看到傅司臣在尋找什麼,“我想……是這個用途吧?”
聞言,傅司臣停下動作,安心地點了點頭。
倪佳人自然也聽明白了,“我說你傻不傻?自己命都快沒了,還在乎藥做什麼?沒有藥我也死不了,要是沒了你……”她還能不能安心地活下去,她自己都不知道。
“我說過,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倪佳人握着傅司臣的手,心裡暖成一片。
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平靜如水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
一眨眼,三個月過去
了。
A市的秋天總是很短,外面的天氣漸漸有了冬日的溫度,倪佳人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又蹲下身子給身邊的小不點兒裹了裹衣服。
“佳人,會不會給小硬幣穿得太厚了點兒?現在還沒到冬天吧。”身邊的李若蘭抱着小華問。
實際上,小華身上直接裹了個小被子,整個人縮在裡面,脖子都不願意露出來。
“對呀,媽媽,太厚了,我都走不動,只能滾着去見爸爸和安安小姨了。”
祁安在美國待了三個月,把伯恩家裡的人都認了個遍,一直等到伯恩和許菲回到美國,她又才得以解脫。
伯恩總站在她這邊說話,林瑤也拿他們兄妹倆沒辦法,只好放祁安回來了。
祁安一回家自然是先跟祁家人聚了,不論她是不是伯恩的妹妹,她都是祁家的女兒,三個月不見,祁家人都甚是想念她。
等他們聚過了,祁安和祁聞才組了這個局,就在四季酒店。
出國三個月,祁安最想念的也是四季的味道。
“那就滾着去吧。”
倪佳人隨手把人一丟,小硬幣還真的差點兒滾出去。
小硬幣一個踉蹌趕緊穩住身子,不滿地抱怨道,“媽媽,我要是真的摔倒了……我還怎麼去見滾滾啊?你是故意不讓滾滾看到我帥帥的樣子嗎?”
“嘖,這才幾個月?這孩子嘴巴越發流利了,這還沒三歲呢,長大了可不得了。”
“就你跟他相處久了能聽懂,你讓晴晴聽,還是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倪佳人笑道。
小硬幣很不服氣,一字一句地說,“我說話很清楚!”
“是是是,很清楚!趕緊走吧!一會兒滾滾和安安都等急了!”
聞言,小硬幣甩着兩條腿,一路沿着院子跑出去。車已經在外面等着了,傅司臣和胡思忍都在公司,一會兒就直接從公司過去了。
他們一家人到的時候,祁聞祁安兩兄妹和陸君浩早已經到了,蘇澤修和楚晴帶着圓滾滾堵在路上了。
孩子一到,原本就熱鬧的包廂就更熱鬧了。
小硬幣直接撲到了祁安的懷裡,“安安小姨,有沒有給我帶禮物啊?”
“嘖,小硬幣,你也太現實了!”
祁安說着,還是把自己從國外帶回來的禮物遞給他,小硬幣努了努嘴,開心地在她臉上啵了一口,立刻就轉身拆禮物去了。
“真是白眼狼啊!”祁安感嘆着,還是把小華的禮物給了他,“來,小華,這是給你的。”
“安安,你變不少。”
“是嗎?”祁安舒服地撩了撩自己長長了一些的頭髮,爽朗地笑了,“大概是因爲我在美國水土不服,所以變醜了?”
“得了,還是沒變,是我眼拙!”
一羣人打趣,傅司臣和胡思忍太忙了,連同在路上堵車了的蘇家三口人姍姍來遲。
一羣從小一起長大的人在酒水中滿是笑語與歡聲,也不知道是誰打開了話題,祁安低垂着眸子問了一句,“他……還好嗎?”
她就回來兩三天,轉眼又要走,也沒聽到他的音信。
“好着呢。”祁聞不滿地說,“能不好嗎?你把那麼大一個項目都給他做了,他陸氏要是再不好起來,我就直接把他收了!”
要不是因爲陸遇,祁安也不會走的那麼堅決!
“好了哥,這也不關他的事兒。”
“得,這都那麼久了,你還是幫他說話。”
“少說兩句,多吃
菜!”陸君浩看祁安的神色不對,趕緊夾了兩筷子菜塞進了他的嘴巴里。
倪佳人坐在旁邊貼心地握了握她的手,“他最近過得還算不錯,陸氏有了起色,他比較忙……”
他們實則也在猶豫,今天到底該不該請陸遇。
思來想去,大家都覺得兩個人既然都想往前看了,那乾脆就別再讓他們糾纏了吧。
說什麼還可以做朋友,那是真的沒愛過,不然那種見面卻只能保持距離的苦痛誰能一直承受呢?
“嗯,我就問問。反正……過去的,早就過去了。”
“來,佳人姐,乾了這杯酒!”
“好!”倪佳人正準備端起酒杯,卻被傅司臣制止了,“你不是說你胃不舒服嗎?還喝什麼酒?”
“可是……”祁安的這一杯酒,她就算身體再不舒服也該喝啊,不然她心裡該有多難過?
“這樣啊,佳人姐,那你別勉強了,喝果汁吧!”祁安立馬給她拿了一杯果汁,倪佳人只好訕訕地接受了。
她最近的確是有些腸胃不適,總是有些反胃,她也沒敢多吃。
傅司臣讓她去醫院,她又有些小糾結,因爲情況並不是很嚴重,她覺得只要稍微注意一下飲食應該就沒什麼大礙了,誰知道這幾天了都沒什麼好轉,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一場宴結束,祁安、祁聞和楚晴喝得不省人事,其他人都是清醒的。
傅司臣看到三個醉鬼的時候甚至有些慶幸倪佳人腸胃不適,不然,她估計也得跟着醉了。
A市的夜來得很快,也很漫長。
陸遇在這樣的漫漫長夜裡熬過了一天又一天。
工作,加班,幾乎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從早上8點到晚上12點,他幾乎都在公司死守,除非有事情約在公司外面談,他纔會出公司。
他一個人加班,助理也跟着加班。
已經是晚上快九點了,助理推門而進,照例將文件遞給陸遇,“陸總,這些是後天要的資料。”
“嗯,放這兒吧。”陸遇隨便指了一個位置,頭也不曾擡過,認真地掃過桌上的文件。
“陸總……”助理欲言又止。
“怎麼了?”
陸遇擡眸,助理卻急於收斂自己的神色,讓他更加好奇,“出什麼事兒了?”
“據說……祁小姐回來了。”助理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口。
“啪嗒。”
一個清脆的響聲,陸遇趕緊把掉落的鋼筆撿起來,沉着淡然的神色有些變了,卻故作平靜地說,“我知道了,你回家吧,很晚了……”
“可是……祁小姐買的是往返票,她明天下午就要回美國了。”
聞言,陸遇皺了皺眉,鋼筆不自覺地在手中拽緊。手輕輕地顫着,花了好幾秒鐘平復心情,陸遇才輕輕地吐出一口氣,“嗯,你回去吧。”
“是。”
助理退下,關門的時候還不放心地看了陸遇一眼。
手中的鋼筆終究是握不住的,那個讓他牽腸掛肚的人,一走就是三個月,沒有一點兒音信,也真的沒有聯繫過他,現在回來那麼快就要走……
他分明知道,她有多堅決,可他就是邁不過那道坎。
當初,追求她的是他,突然在她身份出現問題的時候不接受她的也是他。
他在她需要的時候給了她不太需要的溫暖,卻在她最需要的時候給了她一個沉重的打擊。
這樣的他……還有資格愛她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