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惡到她想放棄這所謂的機會,冷眼掃過,說,“不關你的事吧?”
她過於冷的語氣,透露出一種平時不易察覺的霸氣,讓薛楷瑞爲之一震。
這還是他見到的那個女人嗎?
“倪佳人,你該不會以爲……憑你就能攀上傅總吧?”即便片刻詫異,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可能,“雖然我覺得你姿色不錯,但傅總身邊美女如雲,豈會看上你?”
“薛經理,你父親,應該不願意失去倪氏的合作。”
看不看得上,不由他說了算。
薛楷瑞瞬間有些不滿,“佳人,我們開始說得不是好好的嗎?你可都跟我定地方了,一看到傅總就改變主意了?”
倪佳人凝眸,像是看異類一般地看了他一眼,學着傅司臣的模樣,轉身離去,只留下一抹高傲的背影。
那句話,不過是她的緩兵之計。
如若不然,還真讓他親嗎?
她冷笑着,挺直的背脊,一直到走出酒店,她全身的戒備,纔在瞬間鬆懈下來。
她中了薛氏父子的圈套。
從一開始,父子倆就算計她,量她一介女流之輩也掀不起風浪,而人言可畏,或許她會妥協。
如此,薛氏便順理成章地,吞下了倪氏這塊肥肉。
呵,想得倒美!
倪氏,是她爸媽和叔叔一生的心血,她怎麼可能讓他人奪取了功勞!
半點兒都不行!
她垂頭喪氣地走出酒店的大門,沒有讓司機等她,也忘記讓司機來接她了。穿着華麗的服裝,獨自走在街上,還是有些突兀,可更多的是落寞。
勾頹的背影,在暮色中,不自覺得就染上了悲傷的色彩。
“傅總,我們還要跟着嗎?”司機問。
他以龜速在街道上行駛,已經被後面的車按了無數次喇叭了,奈何,老闆的命令不可違,他也只能無視那些鳴笛聲,亦步亦趨地跟在緩步慢行的人身後。
傅司臣望着那抹背影,拐進了小巷裡,似是無情的薄情添了幾分冷意。
她往巷子裡走做什麼?
“你在這兒等我!”
不待司機反應,車也還未完全停下,他已打開了車門,腳還未完全着地,已經邁出了另外幾步,趕上消失在拐角的那抹身影……
倪佳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往哪兒走,就覺得挺累的,大街上又吵吵嚷嚷的,太鬧騰了。她想一個人安靜地待會兒。
看到拐角通往一片寂靜的巷道,也沒多想就拐進去了。
一開始,前面還是一些小店鋪,擺着各色的小吃,散發着誘人的香氣。她覺得有些餓了,一進宴會就被無節制地灌酒,這雞尾酒看似濃度不高,但後勁兒卻有些大。
現在她還空着腹,胃裡有些難受,眼前微黃的燈光昏沉沉的,有些催眠。
“還是算了……”
倪佳人掃過一排街區的吃食,還是走進了小巷裡。以前,拐過這條小巷,好像可以直通那傢俬房菜館,也不知道現在這個時間關門了沒。
“啊!”
眼前突然一片黑暗,一個麻袋之類的東西罩住了她的頭,視線完全被遮擋。
綁架……嗎?
倪佳人膽戰心驚,幾乎動用了所有的肢體來反抗,提高了聲調吼道,“你們是誰?幹什麼?放開我!”
下一秒,她整個身子就被扛了起來。
“幹什麼?放開我!”
“大哥,這個女人太能折
騰了!”
“管她呢!喝了那東西,一會兒就不鬧騰了!”
腦袋倒垂着,血液瞬間倒流,原本就有些暈乎乎的腦袋,瞬間懵了,耳朵像是進了水,臉上紅得發燙,覺得身子也有些發軟。
只依稀聽得見有聲音在作響,具體是什麼聲音,卻沒聽清,只是恍惚間,似乎有人來救她了……
漸漸地,連聲音,似乎都聽不見了,耳膜只傳來“嗡嗡”作響的風聲,聽着像是來自夢裡……
遠遠地,傅司臣就聽到了呼叫的聲音,尖銳得不像是倪佳人的聲音。可剛追過拐角,就看到兩人衣衫不整的男人扛着一個人。
而那雙在空中不安地晃着的鞋……
佳人!
心,瞬間緊了起來。
想也沒想,他便追了上去,在兩個男人還未來得及反應之前,人已經擋在了兩人的面前,“放開她!”
兩個男人微頓。
這哪兒冒出來的人?
這條小巷,可好久沒人進出了。
身邊扛着倪佳人的小弟瞬間慌了,“大哥,這……怎麼有人啊?不、不是說,萬無一失的嗎?”
被叫做大哥的人,猛地拍了他的腦袋。
“怕什麼怕?慌什麼慌?他只有一個人,我們有兩個人!看他這副小白臉的樣子,你還怕打不過嗎?出息!”
“恩,對!”
“我再說一次,放開她!”傅司臣冷酷的聲音,瞬間掀起了小巷夜裡的風。
兩個男人同時打了個冷顫。
被叫做大哥的男人迅速恢復,不屑地瞥過他,似奉勸的模樣,“小白臉,我勸你啊,乖乖地離開,少玩兒這些英雄救美的戲碼,到時候啊……”
他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一把刀,熟練的在手中耍弄着。
“別到時候丟了自己的性命。”
傅司臣凝眸,這兩個人看上去不簡單,難不成……是職業的?但,他們爲什麼要對倪佳人下手?
“少廢話,放人,我放你們走。”
“喲呵,小子!有點兒骨氣嘛!”
大哥輕佻地冷哼一聲,隨後便給了身邊的小弟一個眼神,“上!給他點兒顏色瞧瞧!不然,都以爲我們成孬種好欺負了!”
“可是,大哥……人……”
“丟掉!”
一聲令下,小弟毫不猶豫地將身上的人往地上一扔,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傅司臣眸子瞬間冷若冰霜。
沒有廢話,衝上去便和那個男人拳腳相交,不過,有些瘦弱的小弟,沒經得起他的反手一擰,整個人吃痛地蹲在地上起不來了。
舉着刀的大哥嚇得目瞪口呆。
這男人……還真有兩把刷子!竟然三拳兩腳就把自己的小弟給打趴了。
傅司臣毫無感情地提起那個小弟,隨意地往旁邊一扔,“啊!”
小弟撞上身邊破爛的桌椅,碎木屑戳到身子,疼到無法動彈。而傅司臣卻一步步地逼近那個大哥,逆着光,只看得清他的身影,還有深不見底的狼眸,宛如從地獄走來的使者,那個大哥一下子慌了。
倏地,他拖起了地上毫無知覺的倪佳人,“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她!”
傅司臣兩個快步,一腳踢飛了他的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出一腳將男人提到了牆角。
“佳人!”
一條腿還未放下,又已邁向了倪佳人的位置。
他臉色有些白,因爲擔憂而幾個迅捷的動作,額頭上冒出些許汗水。
摘掉她頭上的麻袋,倪佳人還昏睡着,額頭上卻冒出了汗水,眉心緊擰着,似乎很難受。臉頰紅紅的,嘴脣有些乾燥,泛着白,妝容有些暈了,一副狼狽的模樣。
“佳人,醒醒!”傅司臣拍了拍她的臉頰,卻發現她的臉燙得嚇人。
順着脖子望去,汗水已經浸溼了衣衫,試探性地摸了摸她的掌心,那種炙熱的程度,像是要將人烤化了。
她幹了的脣,不安地張脣,“熱……好熱……”
話音未落,又向他的懷裡蹭了蹭。
那個混蛋!
竟然敢給她下藥!
不用想也知道,只有在晚宴上,她纔有吃東西,而唯一能有機會下藥的,也只有那個薛總的兒子了!
怒意瞬間被激起。
薛氏,呵!
他抱着倪佳人起身,步履匆匆,心裡卻有些後悔。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他害她受到傷害。
如果他沒有將她困在身邊,如果他沒有讓他去老街區,如果他沒有說那麼殘忍的話害她失神……
可是,沒有如果。
他想離開她,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想見她。哪怕用贖罪這樣蹩足的理由,困她一輩子,他也願意。
可是,爲什麼他的執着,只會給她帶來傷害?
而且,自己還無法控制情緒去傷害她……
“混蛋!給我站住!”
身後一聲呵斥,傅司臣充耳不聞。現在最緊急的事情,是替她解了藥,這藥對女人來說傷害有多大,他想都不敢想!
所以,他也沒有看到,那個老大舉着一把刀,直直向他砍來。
“啊!”
“嗯。”
刀起,刀落。
刀砍向他的肩膀,傅司臣整個身軀頓住,卻下意識地倪佳人的身子往另一方移了移,躲閃過那可能會落到她頭頂的刀。
鮮血,順着衣服被撕裂的地方流出。
傅司臣轉身,擡腿一腳,用盡了所有的力道,將男人踢出了幾米,無法再動彈。
肩頭傳來痛意,他卻渾然不覺,只是微微蹙了蹙眉,懷裡的人兒不安分地蹭着他的胸膛,身子越來越熱,他加快了步伐,任由血液與倪佳人衣衫上的汗液混合,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氣味……
等在街角的司機看着傅司臣抱着倪佳人出來,而且,肩上還受了傷,慌亂得不知所措。
“傅先生,這……這……”
“去醫院,快!”
血染紅了他白色的襯衫,原本有些偏白的臉色,此刻更是慘白,汗水打溼了他的發,原本豎直的頭髮都頹廢的掛着汗液。
“誒!好!”
一聲命令,司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幫傅司臣將倪佳人抱上車,立即踩下了油門,向着醫院飛奔而去,時常也忍不住看身後的兩人。
“佳人,醒醒!別睡!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
“熱,我好熱……”倪佳人一直不安地往他懷裡拱,好像他就是降溫的神器,“傅司臣,我好熱……”
她完全沒了意識,也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
可是,她希望是……傅司臣。
傅司臣微微一怔,心底軟得一塌糊塗,可自責隨後又佔據了他的整顆心,只好將懷裡的人兒抱得更教你,“一會兒就不熱了,別睡,聽見沒有?”
許多年,他不曾再有過如此的柔情與擔憂。
他張合的脣色逐漸失去血色,意識也漸漸在渙散,手裡的力道卻越發地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