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添哲凌晨兩點多鐘纔再次回到月光海岸,這時他真的是喝醉了,進了臥室就往牀上倒。嚇得早就睡下的端芷魚又趕緊坐起身,開了燈。
她又生氣又着急,下牀到抽屜裡找了一粒醒酒藥餵給他吃。然後替他脫了襪子、衣服和褲子,再艱難地將他的雙腿搬到牀上放好。
當她自己睡下來時,肩膀挨着他的肩膀,又感覺他的皮膚粘粘的。
唉,這麼熱的天,他全身上下都是汗,怎麼睡得好?
於心不忍的她又下牀,跑到浴室拿了一條溼毛巾,擦着他的身體上下。
從浴室到牀邊,從牀邊到浴室,來來回回十幾趟後,她終於給方添哲“洗完了澡”。
想起她昨晚喝醉的時候,他就把她整個人都扔浴缸裡了。現在的她,苦於抱不動他。
不禁感嘆,她就是沒他狠心,上天真是不公平!不然,她也把他扔到裡面去,讓他痛一痛!
被端芷魚伺候了一通,方添哲覺得自己舒服了很多,他心裡很欣慰。待端芷魚又在他的身邊躺下後,他扳過身子蓋着她,摸着她的額頭問:“你不生氣嗎?”
方添哲喝醉了,全身都沒有用力,以致現在端芷魚覺得他比平時重了幾十斤。她真的喘不過氣來,用手想推開他,道:“生你妹啊,你走開啊!”
方添哲笑了笑,下移一點,將頭放在她的胸口,不聲不響地便睡着了。
“喂……”端芷魚抱着他的腦袋,本想搖醒他的。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那麼做。望着頭頂的天花板,她只是在心裡罵他:自私鬼!王八蛋!你睡我身上,我呼吸都困難,還怎麼睡得着啊?
方添哲一覺睡到上午十一點多鐘纔算醒過神。他的頭還是很痛,好在不想吐,也不反胃了。
起牀拿起手機,一看十幾個未接來電都是公司裡的人打過來的。
哎,拓遠集團一天沒他都不行。
進浴室洗澡、刷牙後。他換了一身體面的衣服下樓。已是吃中飯的時間,駱姨和伍姨知道他昨晚喝醉了,所以多做了幾個菜。
端芷魚總是低着頭,吃着自己碗裡的。心不在焉,好像在想着什麼事。
方添哲看了她好久後,突然對她說:“對了,小吳辭職了。我那急缺一個秘書,從今天開始,你得和我一起去上班。”
端芷魚聽了馬上擡頭,看着他的眼睛,果斷回絕:“不行!我不去!”明擺着,他就是想剝奪她的自由,時刻管她。
“由不得你。”方添哲一邊吃一邊說。
端芷魚忿怒地站了起來。道:“我就是不去,你能把我怎麼樣?”說完,扭頭就要往樓上走。
身旁的伍姨生怕任性的端芷魚惹得方添哲發怒,連忙拖住她的一隻手臂,道:“少夫人,您先坐下吃飯吧,凡事都好商量的,何況早餐您也沒吃!”
“不吃!”端芷魚將伍姨甩開,繼續往樓梯間去。
果然,方添哲臉色微變。望向她問:“那你說你想幹嘛?”
端芷魚又停下腳步,語氣很不好,道:“你管我想幹嘛!反正我就是不想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見到你!”
她的這句真心話令方添哲怒火中燒,拍了下桌,道:“我也不會再讓你無所事事,寂寞了就出去鬼混找樂,以致我的臉都被你丟盡!”
“添哲少爺,你少說幾句……”駱姨覺得方添哲的這句話說得有些重了。便做了個手勢試圖提醒他。她服侍了方添哲五年,自然瞭解他的性格。每次他一傷完端芷魚,心裡就會後悔,會比她更難受更痛苦。他的那些鐵石心腸和冷酷無情都是裝出來的。
“你說什麼?方添哲。”端芷魚轉身往回走了幾步。看着方添哲,精神有些恍惚地問:“昨晚明明是你在鬼混,你在酒吧摟着一個女人卿卿我我,還讓她坐你腿上,怎麼反倒說起我了?還有,我什麼時候丟你的臉了?”
方添哲跟着站起來,懶得看她裝出來的那一副無辜加可憐的樣子,道:“難道沒有嗎?端芷魚,你再不知錯,就別怪我!”
“就別怪你?你想怎樣!”端芷魚的眉頭慄然皺緊,瞬間鎮定下來,對於方添哲的這句話,她很是不解,很想追究清楚。
方添哲拿起桌上的車鑰匙,也沒胃口吃飯了,隨口回答她道:“離婚。”
“添哲少爺!你……”駱姨一臉的無奈和恐慌,她也想拖住要走的方添哲,勸他坐下跟端芷魚心平氣和地聊,可她拖不住他。
“離婚,你說離婚?”端芷魚的體內本來積聚着一團怒火,方添哲一說這兩個字,她便覺得沒了一絲力氣,整個人跟虛脫了似的。
方添哲的火氣沒有消,一點兒也不會消。徑直走到門口換上皮鞋,摔門而出。
愣在原地的端芷魚,委屈得立馬哭出聲來,她咬咬牙,恨恨地說:“離就離,我等的就是你的這句話。方添哲……”
駱姨和伍姨站到她的左右兩邊,扶着她的肩膀,一齊安慰她道,“你別當真啊,那只是他的氣話,他絕不會跟你離婚的,他捨不得你的。”
端芷魚的眼淚怎樣都止不住。她說離婚兩個字,從來都不是發自內心的。今天從方添哲口中說出來的,那就一定是認真的。這令她覺得很痛,就像被千刀萬剮一樣。她甚至覺得,她這個人活在世上已沒了任何意義。因爲方添哲不愛她了,不要她了。
方添哲坐在自己的車上,心情就像天氣一樣煩躁。他不明白,他跟端芷魚到底是性格不合還是八字不合?md怎麼就沒安寧過!
傍晚,神州國際大酒店的一家西式餐廳內。
小指頭被纏上了一層厚厚紗布的鰲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他氣憤地對對坐的高楓說:“我tm真倒黴,根本沒摸那美人幾下,被打個半死也就算了,還被切了一指!”
高楓歪昂着頭,臉上的表情不是對他的同情,而是對他的嘲笑,道:“這算很小的懲罰了。不是你的老婆,你就不該有那心思。”
連高楓都說他活該,鰲豹終於認栽了,卻還是憤涌地說:“我tm就算了。只是真沒想到這麼倒黴!”
高楓見他說話的口水濺到了桌上,便扯起紙盒中的溼巾遞給他,以表慰意。
這下,對於自己剛纔的粗魯,鰲豹覺得不好意思了,接過他的溼巾,朝他點頭憨笑,“高二少真是細心!失禮了,失禮了。”
最近高楓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不太想說話,問:“合同帶過來了嗎?”
“當然帶過來了。一式三份,你我各簽一份,剩下的一份就等鬱幫主過來簽了。”鰲豹示意站在自己身後的那名手下將文件袋放桌上。
高楓打開它,取出其中一份閱讀。合同的主要意思是:提出x國際、天宏國際、金鰲賭場的一半股份和資金,組建成一個全新的跨國跨行的大企。
對此,高楓和高家人都沒有意見。雖然他們猜得到鬱青的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但是近年來他們高氏的天宏國際被x國際擠得效益低下,在外頭虧了不少債,早就沒有前景可言了。而且高楓跟鬱青是多年的老朋友,與鬱青合作及較量也是高楓一直盼望的。
鰲豹也沒有意見,他的金鰲賭城相比x國際和天宏國際,實力又要弱小得多。
“我拿回去了。鰲老闆,你最近要多加小心了。鬱幫主沒來中國之前,我建議你還是躲着爲好。”高楓拿着合同站起身,臨走前不忘跟鰲豹開一句玩笑。
“高二少你放心,我死不了!”鰲豹朝他揮了揮手,很是無畏。
高楓溫和的面容上夾帶着幾分笑容,對隨行的齊白說:“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好的,二少爺。”齊白點了點頭,走前爲高楓開路。
方添哲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這幾個小時,他沉下心回憶了很多事,直到燈光闌珊時才醒悟。
是的,他又後悔了,覺得中午時自己太沖動,不應該對端芷魚說那麼過份的話。端芷魚哪裡有錯啊?她不過是運氣不好,每次離開他都會遇到意外罷了。如此,他更應該好好保護她,寵愛她纔是啊。
回到家裡已是十點多鐘。
他覺得很奇怪,平日房子裡都是涼颼颼的,今天卻像外頭一樣炎熱。這麼回事啊?空調和冷氣都關掉了嗎?而且還不見一個人影。
另外,這些地板、樓梯、桌椅、玻璃怎麼較之前要乾淨亮澤得多啊?
他走到餐廳,看到桌上的飯菜完完整整,顯然沒人動過,連那碗青菜也蔫黃了。
很晚了,駱姨和伍姨是下班回家了,他知道。可是端芷魚哪去了。屋子裡爲何燈火通明?
方添哲皺着眉頭,很累的他一步一步走上二樓。二樓不見端芷魚。又往閣樓邁……
“我不是無所事事,我沒有出去鬼混,我沒有給你丟臉……”端芷魚正跪在地上,用手中的抹布不停地擦着四周的木板磚,她的身旁還放着一大桶很髒的水。
知道方添哲進來了,她無意識地停了兩秒。變得不念叨了,卻還是繼續擦拭着那些能擦的地方。
方添哲看着汗流浹背的她,呼吸急促,衣裳貼身,額頭、臉頰、脖子、眼睛也全是溼的。
毫無疑問,一樓二樓的那些東西,都被她無微不至地伺候過了。所以它們纔會給他煥然一新的感覺,她纔會累得這麼無力和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