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朝陽快速跑回去,令狐小丫還是趕在他之前把門又鎖上了。
令狐小丫隔着門喊話給他:
“你……別的房間沒我的味道,給你我們的被子。”
“……”
楚朝陽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令狐小丫到底是在懲罰他還是在懲罰她自己?把有着他們味道的被子給他,那她呢?那意思是,沒有他、沒有他的味道,她照樣睡的香?
難道,這是要踹了他的節奏?
早知如此,就該什麼都不給她,省得她翅膀硬了膽兒肥了、有底氣不要他了。
擁着被子嗅了嗅,好吧,抱不到她,有她的味道也行。
“咚咚咚”
令狐小丫在裡面敲門,已經走到樓梯口的楚朝陽又折回來,“幹嘛?”
“……”
回答他的是令狐小丫的悶哼。
出事了?楚朝陽丟下被子跑去樓下拿鑰匙,又是“吱呀”一聲,門開了,令狐小丫走了出來。
“令狐?”
“被子,我抱回去了……”
“……”
楚朝陽不是傻子,一剎那愣神之後,楚朝陽三步並作兩步從後面抱住了她,下巴擱在她頭頂、同手同腳地往裡挪,心裡樂開了花。
等倆人就寢之後,窩在楚朝陽懷裡的令狐小丫終於反應過來,推了他一下,兇道:“喂,你怎麼在這兒?”
“不在這兒在哪兒?這麼快就要把我推給別的女人了?”
“喂,你怎麼跟沈佳琪可比克似的油嘴滑舌,不是說好要你睡外面嗎?”
“外什麼外,睡覺。”
楚朝陽把令狐小丫腦袋往他懷裡按,額頭印下輕吻。
瞬間失憶了似的,在他懷裡,令狐小丫努力回憶之前的情景,明明是把他鎖在外面的啊,他是怎麼進來的?
沒想明白這個問題,反倒想起了楚天騏,把睡得迷濛了的楚朝陽搖醒,問他:“天騏呢?”
“不知道……”
令狐小丫再問,楚朝陽不理她了。
被他死死箍着,想爬出去拿手機都不行。
“唔,天騏那麼聰明,一定不會有事。”
此時的楚天騏,正在喵喵牀上聽她講故事。
“喵喵,爲什麼你總是講童話故事給我聽?”
喵喵幫他理了下劉海兒,笑,“天騏還是小孩子,要多聽童話纔對啊。”
“可是,童話裡都是騙人的不是嗎?”
喵喵歪頭想了想,咧嘴笑,“小孩子呢,還是要多接收美好的事物比較好。”
“明明現實那麼殘酷。”
喵喵不喜歡這個樣子的楚天騏,太成熟太陰沉,她搖頭,“小天騏還是多笑笑比較好看噢,好了,早點睡吧。”
喵喵伸手關燈,幫天騏掖被子,還在他小臉蛋上親了一下,“晚安。”
“晚安。”
楚天騏在心裡嘆氣,喵喵怎麼總是迴避問題呢?她跟可比克之間怎麼了,怪怪的,誰都不主動跟誰說話,不得不說話的時候又笑得很假,好像彼此都做了對不起對方的事情似的。
還有半小時十二點,可比克跟白南瑾相顧無言已經快倆小時了。
把楚天騏送到喵喵家,可比克就打電話給白南瑾,說要跟他談談。
白南瑾表示,工作已經結束,等他到家隨時都可以談談。
於是,九點二十,兩個人在家裡碰面,可比克溜達一圈,覺得還是在書房談比較有氣氛。
白南瑾樂得聽從。
單獨相處的時候,白南瑾總是溫和地笑着,很安靜地坐在一邊陪着可比克,不管他是在看劇本、聽歌還是開視頻會議,亦或是看書或者小憩,從不出聲,從不干涉。
而可比克,很是享受這份溫馨和靜謐,總是故意不去扭頭看他,享受着他如水的流波在身上流轉。
可比克坐在書房沙發上,白南瑾坐在他旁邊,中間是玻璃茶几,上面的玻璃盤裡放着他們都很愛吃的果脯。
書房角落裡的大座鐘滴答搖擺不停,兩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白南瑾笑意淺淺地坐着,如同之前的每一天一樣,安靜地陪在一旁,不急不緩。
可比克換了好幾個姿勢,但是始終不肯扭頭看白南瑾,他知道他在看他,他怕看到他那雙能洞悉一切的眼神。
打個哈欠,可比克眼睛有點兒睜不開了。胳膊肘拄在腿上,雙手抱頭,滿腦子煩惱,煩得有點兒頭疼。
唏噓不停,煩躁不安的模樣任誰看了都知道他心裡有事,可是兩個小時都不說出來,到底是什麼事讓他這麼難以啓齒?
白南瑾仍舊淺笑,深潭一般幽邃的眼神,彷彿,他什麼都知道似的。
“南哥,我有話跟你說。”
“說吧。”
“我……”
可比克嘴型換了幾次,就是發不出來聲音,想了幾天,煩躁了倆小時,還是不知道要怎麼說,他不想白南瑾難過,也不想自己扮演一個負心漢的角色。這種糾結,是不是來源於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的無恥心理?
“不急,明明說。”
白南瑾不着痕跡地打個哈欠,舒緩了下久坐的疲憊。
“我……我們……其實……”
可比克羞於啓齒,不忍開口,狠不下心。
白南瑾調整下坐姿,低頭看鞋尖,偷眼瞥可比克顫抖不停的雙腿,雙手握在一起不安地摩挲着。
終於,在可比克的支支吾吾裡,白南瑾開口了。
“花璃,我來說吧,都是我的錯。”
可勁兒拽着自己頭髮的可比克聽見這句話,驚愕地擡頭,“南哥?”
白南瑾把手機放在他手裡,屏幕裡的全家福?可比克瞪大眼睛看,想看分辨出裡面的男人到底是白南瑾還是大老闆。有這樣迷人笑容的人,怎麼會是大老闆?
那……旁邊的女人和孩子,是誰、是誰的?
“他們是我的妻子和女兒,都在澳洲。”
所以,這就是白南瑾經常去澳洲的原因?
“對不起,瞞了你這麼多年。”
可比克僵硬地轉頭,缺油的機器人似的,動作緩慢到了極致,一點點挪動着扭過頭看白南瑾,眼神裡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最多的應該是疑惑吧?
“九年前,遇見你的時候,我剛從澳洲回來。沒想到一回來就碰上了秋雨,更沒想到會在那個雨夜遇見你。”
白南瑾笑,眼睛看向遠處,似是在回憶當時的情景。
“那年你十六歲,個子比現在矮一點兒,人很瘦,臉很白,眼睛大大的,楚楚可憐的模樣讓我生出了保護欲。”
可比克低頭閉眼,也在努力回憶着那一夜。
“到現在,已經說不清是出於什麼念頭,腦子一熱就把你帶了回來,你知道的,我很少腦子發熱,那一夜,是這輩子第二次。”
可比克不語,他知道腦子發熱對白南瑾來說意味着什麼,他知道白南瑾過去是做什麼的。
“也許是很簡單的理由,很真摯的初衷,就是想幫你,就是喜歡你。我當你是兒子,是朋友,我……”
白南瑾嚥了口氣,伸手撫摸可比克的背,在觸碰到的瞬間,感覺到可比克顫抖了下,心中也是一凜。
“是我的失職,一直按着我的想法去給予,沒有認真想過你需要什麼,也沒有……我……對不起。”
回憶起相處的點點滴滴,回憶起五年前的那個夜晚,白南瑾也表達困難,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也許是由於尷尬。
可比克掩面,燒紅了的耳根子還是暴露了他臉紅的事實。
是羞愧,還是……
“我發誓,我沒有玩弄你的感情,我只是不想傷害你,我……”
白南瑾僵住,臉上是疑惑,似乎,他也忘了自己是出於什麼心理,居然在五年前答應了可比克說“在一起”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