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自從山坳小鎮中央穿過,在黑夜之中更顯靜謐寧和。
汽車接近半夜纔到鎮上,秦汐找路邊夜宵小攤的熟人阿媽借了錢付了車票費,這才拖着疲憊的步子往裡走。
凌晨三點,氣溫已經降到了最低,她渾身卻燙得讓人驚心,河流周圍有白白的霧氣繞着她,襯得她更加的形單影隻,蕭索孤寂。
老屋的木門外有小飛蟲在雨燈下舞動,貪戀着那一點點僅有的光源。
秦汐推開木門,意外地發現屋內居然還有一燈如豆。她連忙加快腳步奔了進去,以爲外婆又是哪裡不舒服了。
誰知剛把門一推開,就見到了屋內的顧少庭。他一身風塵,髮梢還帶着雨水,看來不比她早到多少時間。
秦汐不明白他爲什麼會來這裡。
外婆披着粗布的小褂子坐在桌邊,看到秦汐才起身,“你們怎麼還前後腳進屋?這麼晚了,回來幹嘛?”
老人家對顧少庭也沒什麼好印象,話語不太客氣,卻以爲他們是一道回來的。
秦汐盯着顧少庭,想起自己在顧家聽到的那些話,更覺齒冷,“你來做什麼?回去吧!”
外婆愣了一下,秦汐已經將老人哄進屋,“我打發他走。”
老人一步三回頭地看着她,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自己的外孫女。
顧少庭身上的黑襯衫皺皺巴巴的,看樣子也是趕了路過來,見到秦汐的那一瞬間,他鬆了一口大氣,眼裡隱隱有那麼一點放心的神色。
頭頂的昏暗燈光掩住了他眼裡的墨色流動,在他都還沒有搞清楚自己的心情之前,秦汐的手已經被他握住,“爺爺很擔心你,到處找不到你,他就催我來這裡看看——”
秦汐把手抽回來,“對不起,不歡迎你。你走吧。”
“你人怎麼這麼燙?”,顧少庭急急道。
秦汐眼前發着黑眩,急需進去找外婆帶她進去看醫生,也沒耐心跟顧少庭多說,直接繞過他就往裡走。
裡屋沒多久就傳來外婆驚慌失措的聲音,顧少庭立馬奔了進去。
秦汐綿軟地靠在牀頭,身體已經燙得嚇人。
“我去找醫生”,外婆急着往外走。
“您身體不好,我去,”顧少庭拉住老人,自己衝出了院子。
“傘——”
“不用,”他拉下自己的襯衫套住頭,直接就進了雨幕裡。
鎮頭衛生室的門被顧少庭大力敲開,醫生睡眼朦朧地開門,被他一把拖住就往外走。
“家裡誰病了?我拿個醫藥箱,哎——”,醫生轉頭拿起箱子跟着他一路狂奔。
醫生被塞進房間裡,顧少庭不放心地跟在一旁,時時刻刻盯着他。
“把她扶起來,”醫生吩咐。
顧少庭小心翼翼地照做,這才發覺她竟是那樣瘦,以至於他都不必太用力。而她現在半靠在他懷裡,臉甚至已經貼到了他心臟的位置。
他發現自己的心居然破天荒地跳得有些失常......
“熱傷風,掛針。”
醫生開出藥劑,很快掛了上去,然後轉身出了房間,看着門外的老人,“阿婆,你外孫女婿?真不錯,看他剛纔那着急的樣子,他可疼你家秦汐了吧?”
外婆沒有回答,只是將醫生送出了門。
秦汐昏昏沉沉地倒在病牀上,淺眠了過去。
顧少庭就這麼守在牀邊,竟是如此傻愣地看了她半個夜晚......
秦汐清晨醒來的時候,外婆正端着粥坐在她身邊。
燒已經退了,理智也逐步回籠,她連忙掙扎着坐起,“外婆,我小時候是不是去過顧家?我們是不是見過什麼不該見到的事?!”
外婆一怔,“怎麼突然問這個?”
秦汐壓低聲音抓住外婆的手,“外婆,我帶您走,我們離開這裡,快!不要讓任何人找到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