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良臉色陰沉的走出了蔣中證的下榻處華清池,任誰都看出來了他極爲憤怒!不過,沒有人在意他的想法。至少這些跟着蔣中證一起來的各級官員們沒有人在意。
他們都知道,12月4日蔣中證剛剛抵達開始便已經召集了包括東北軍、十七路軍內軍師長以上官員秘密會面。同時一向沉默的邵子粒也開始大肆活動。
這次會面不歡而散,隨後12月9日忽然爆發了大規模的遊行!要求聯合一致,抗擊日軍侵略!這次遊行聲勢浩大,甚至有着一部分王曲軍官訓練團的軍官們脫下了軍裝加入人羣。
“停止內戰!聯合抗日!中國人不打中國人!”人羣舉着標語,不斷的向着剿總司令部走去!江雄風此時不再是之前被東北軍包圍時候的悽慘模樣了。
現在的他有了支持自然是滿面紅光,卻見他帶着陝西黨部的那些個便衣隊的人不停的在人羣中穿梭。而陝西的公安機構則是被組織起來,擋在了遊行的人羣的面前。
“砰!砰!砰……”叼着煙的江雄風朝着天際連開幾槍,大聲喝道:“所有人馬上退後!不然以謀亂論處!!”
下面的那些便衣們見自家頭兒都開槍了,自然也不客氣!凡是冒頭的遊行學生他們直接上前便是掄起棍子就打!
頓時,現場一片混亂!廝打、辯論、推搡……衆人亂做一團!但便衣畢竟人數較少,而且看到有外國記者竟然在拍照,也不敢造次。
於是推搡中,隊伍終究是遊行到了市中心的西北“剿總”、新城“綏署”和北院門的省政府請願。
此時張學良、楊虎城均不在總部和綏署內,不過他們都派代表接見了學生,當衆表示打日本鬼子,東北軍、十七路軍決不後人,一定不負國人的重託!
不過接見了學生們的邵子粒可就沒這些說法了,雖然他也表示了對學生抗日熱情的贊同。不過卻又表示,這“攘外必先安內”乃是國策!既然是委員長所訂自然是有道理的。
這種回答讓原本被張學良、楊虎城代表安撫下來的學生們極爲不滿。西安學聯代表李連壁和北平學聯代表宋黎等學運領導人決定出城,乘火車去臨潼,直接向蔣中證請願!
此時,張學良被蔣中證的電話大罵了一頓。蔣中證臉色鐵青的對着電話那頭的張學良沉聲道:“你想做什麼?!這些學生想做什麼?!威脅國家?!威脅中央?!一羣混蛋!!”
“讓他們鬧到我跟前來,這是不允許的。決不能讓學生到臨潼來!!”
蔣中證呼哧呼哧的對着電話張學良便罵道:“我給你開槍的權利,你要是做不了就讓江雄風來做!只要他們還敢衝擊,那就開槍還擊!!”
張學良聞言臉色數變,放下了蔣中證打來的電話隨後匆匆的走了下去。他知道,如果不阻止這些學生的前進,毫無疑問的蔣中證絕對會命令軍警還有那些便衣們直接將衝過來的學生射殺!
張學良陰沉着臉色,一路坐着汽車便追上了學生。畢竟這些學生們都是走路而去的,火車早已經停駛,爲的就是不讓他們輕易的到潼關去。
人是攔住了,可他們還是不願意就這麼回去,不少人堅持一定要見到蔣中證。
“大家的救國抗日之心,我瞭解,我也明白,但你們這種形式是不成的,委員長不願意見到你們這樣。如繼續下去,未必不會有流血之事吶!”
張學良對着這些學生們苦口婆心的道,但現場卻哭聲更大!儘管如此,辯論了半天人羣還是不願意散去。那位在蔣中證面前自殺死諫的中尉之事,已經暗地裡傳遍了西安。
“爲國家計!就算死諫卻又如何?!再不抗日,這國家就要亡了啊……”
張學良急了,他咬着牙對着人羣便道:“要說恨,你們誰有我對日本人恨?!死諫的林天瑞中尉,是我東北軍的人!九一八之事,從我到整個東北軍誰不揹着罵名?!”
“我父雨亭公,便是死於日本人之手!於公於私,我東北軍及爲本人和倭奴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張學良深深的吸了口氣,對着衆人沉聲道。
“我在這裡向諸位保證!最多一週,我一定給諸位一個答覆!若是沒有,你們誰都可以來我剿總司令部殺了我!張某絕對不做反抗!!”
話既然都說到了這份上了,這些遊行的人們便將自己的請願書交給了張學良。而後,張學良調集了東北軍的汽車將這些學生們一批批的送回了西安城。
張學良解決的很不錯,至少看起來很不錯。可惜的是,某人卻極度不滿!
“你張漢卿究竟站的是什麼立場?!是站在國家大員的立場,還是學生的立場?!你究竟是代表我,還是代表學生?!一個人不能同時做兩方面的代表而站在中間!!”
華清池內,蔣中證鐵青着臉色指着張學良的鼻子便是一頓痛罵:“有人侮辱領袖,你們不和他拼命,還有什麼好說?!那些領頭作亂的,就應該抓起來!該槍斃的就要槍斃!殺一儆百!”
“卑職是如實報告情況。我瞭解他們,他們主要是要求政府抗日,並無惡意……”張學良試圖爲那些遊行的學生開脫,對着蔣中證便輕聲道:“這次遊行,秩序還好……”
“些活動都是赤色分子煽動起來的,怎麼說沒有惡意?!既是學生,就應當好好讀書,可有些人偏偏不這麼做,動不動就遊行!衝擊政府!破壞交通!甚至聚衆鬧事!!毆打政府官員!!這算什麼狗屁的好意?!對這些人不用槍打能行嗎?!”
“我不管他們什麼秩序不秩序的!我只知道學生有什麼要求可以派代表向地方政府反映,再由地方政府向中央報告,未經允許,擅自遊行是非法的!對這種非法活動而又不聽勸阻者,除了彈壓沒有別的辦法!”
“不聽話?!我拿槍打到他聽話!!”蔣中證將張學良痛罵了一頓,然後趕出了華清池。
原本對於張學良他們還有些猶豫的蔣中證此時狠狠的下定了決心,他提起筆寫了一封信讓自己的機要秘書拿去交給陝西省主席邵子粒。
信上曰:
子粒主席均鑑
可密囑駐陝大公報記者發表以下消息:蔣鼎文、衛立煌、陳誠後皆到西安。聞蔣委員長已派蔣鼎文爲西北“剿匪”前敵總司令,衛立煌爲晉、陝、綏、寧四省邊區總指揮。陳誠亦來陝謁蔣,聞將以軍政部次長名義指揮綏東中央軍各部隊雲。但此消息不必交中央社及其它記者,西安各報亦不必發表爲要。
中證十二月九日
而在蔣中證發出此信之時,張學良在自己的書房內密會楊虎城。
“虎城兄,看來你是對的!我們已經到了不得不發動的時候了……”奉上了茶之後,憔悴的張學良對着楊虎城便沉聲道。
楊虎城不出意外的笑了笑,對着張學良便道:“那是你的人去還是我的人去?!”
“我的人去吧!”張學良狠狠的一咬牙,對着楊虎城便道:“華清池的大門是由我東北軍衛隊一營營長王玉瓚擔任的,路線他熟悉!而且進入不容易驚動人。”
楊虎城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畢竟自己的十七路軍可不熟悉那裡。去了亂闖,要是被蔣中證跑了那可就出大事兒了!
“那,誰去?!”楊虎城對着張學良便道:“這人可必須信得過!而且手上的本事得硬,不然一個閃失,你我性命及東北軍、十七路軍皆休矣!”
張學良聽楊虎城這麼一說,不由得笑了笑!對着楊虎城便道:“虎城兄莫急,此事我早有安排!”說着,張學良讓自己的衛隊長譚海出去把白鳳翔、孫銘久找來。
未幾,譚海便帶着東北軍騎兵六師師長白鳳翔、衛隊二營營長孫銘久一起來到了書房內。張學良也不客氣,對着兩人便道。
“我和楊將軍苦勸良久,委員長始終不願意停止內戰而進行抗日!所以我們決定兵諫!將他扣押,逼迫他進行抗日!”
毫無意外,白鳳翔和孫銘久一點兒也沒有異樣!相反的,孫銘久還有些興奮!這是要抓委員長啊!現在可謂是民國權勢最高的人,這可真是大手筆!
“司令,我們倒是可以行動。不過我得先見見這位委員長。”白鳳翔倒是比孫銘久穩重多了,卻見他對着張學良便道:“照片和人不一樣,我得見到真人才好動手。免得抓錯人,或者不小心給殺了……”
楊虎城聞言,轉過頭對着張學良點了點頭。這人果然靠得住,但卻疑惑的看了看孫銘久。張學良笑着對楊虎城解釋道:“銘久是我組織的‘抗日同志會’的成員,早已對委員長國策不滿!知道我要動手了有些高興過頭。”
楊虎城點了點頭表示理解,隨後張學良對着兩人便道:“明天,我將帶着你們去見見委員長。但記住:不要露了馬腳!此事若是走漏一點風聲,我們皆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