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亞瑪特遺蹟,綠龍區。
羅蘭一行乘坐風動梯下降到廢墟最底層,剛出門就聽見淙淙水聲。
一條地下水渠出現在衆人面前,渠底鋪有石板,堤岸亦爲嚴絲合縫的石材修砌,河面寬約十尺深達兩丈,每隔百尺便有一條金屬管道引出水流,經由魔法驅動的壓力裝置輸送到神殿各處。
假使時間回溯到提亞瑪特神殿的全盛時期,即便身在高塔閣樓,只要擰開龍頭便會有清水汩汩流淌出來。
時至今日,輸送自來水的魔法裝置大多停止工作,渠中流水卻是清澈依舊,時而有小魚歡快的遊過。
羅蘭提議在水渠邊宿營,得到同伴一致響應。維羅妮卡和柳德米拉更是迫不及待的支起帳篷,打水沐浴。
布魯姆大兄弟沒那麼多講究,直接脫光跳進河裡,以“狗刨”姿態歡快地撲騰起來。
羅蘭也想痛痛快快洗個澡,然而考慮到必須有人站崗放哨以防萬一,只好先忍一忍,坐在渠堤上笑問矮人:“布魯姆兄弟,你不是得了‘全身浸在水裡就會死的病’嗎?怎麼敢下水游泳了。”
矮人聞聲游到岸邊,抹了抹溼漉漉的大鬍子,振振有詞的辯解:“我那是間歇性發作的症狀,只有掉進大江大河才犯病。”
羅蘭搖頭無語。待到矮人洗漱完畢,他也跳進河裡洗去一身風塵。布魯姆竟然隨身帶着釣竿,號稱要釣幾條魚上來燒湯。
沐浴過後一身輕快,羅蘭正在穿褲子,一隻白兔竄了過來,順着溝渠飛奔遠去。
“兔子別跑!”半吸血鬼少女叫嚷着追過來,在羅蘭身旁停下腳步,裝出尋找兔子的樣子東張西望,眼角餘光卻一個勁兒往他身上瞟。
“羅蘭先生,我的‘小點心’逃跑了,你有沒有看到它?”
“喏,就在那邊,你趕快去追,還來得及捉它回來。”羅蘭指明兔子逃跑方向,水渠兩旁牆壁每隔百步掛着一盞加持不滅明焰的提燈,藉着燈光可見一團白影正在飛奔。
維羅妮卡擺擺手表示懶得追兔子,目光更加大膽的在他身上游蕩。比起“小點心”,美男子充滿陽剛氣概的半裸身體無異於豐盛的視覺盛宴,孰輕孰重不言而喻。
半吸血鬼少女目光灼灼,羅蘭反倒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故意提高嗓門:“米拉,幫我拿件乾淨外套。”
維羅妮卡立刻收回放肆的目光,揹着手,吹着口哨,沿着河岸若無其事的溜達。
柳德米拉與她擦肩而過地剎那故意撞了她一下。維羅妮卡差點掉進水渠,委屈的揉着肩膀,正要抱怨,卻被女巨人充滿敵意的目光嚇得不敢做聲。
柳德米拉幫羅蘭********,親手爲他系鈕釦。
羅蘭嗅着少女沐浴過後清新的髮香,輕聲笑道:“今天怎麼特別體貼,真讓我受寵若驚。”
柳德米拉朝他身後瞟了一眼,壓低嗓音控訴:“家賊難防啊!”
羅蘭忍俊不禁:“你要‘宣示主權’,只是這種程度的體貼還不夠,應該更熱情一點。”說着指了指自己的臉頰,示意這裡需要一個香吻。
然而女遊俠“熱情”得過了頭,直接上手掐!掐完了還一臉嫌棄:“手感不行啊,顯然是臉皮太厚的緣故。”
羅蘭揉着臉頰叫苦:“你怎麼這麼熟練啊……”
“大概是熟能生巧吧。”柳德米拉很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平時沒少捏羅妮的小臉兒,水嫩光滑,手感可好了。”
羅蘭忽然有點同情半吸血鬼妹子……
這時身後傳來矮人的歡呼:“嘿!上鉤了!”猛地一扯釣竿,頓時傻眼——釣上來的不是魚,而是一隻溼漉漉的兔子。
“喲!我的小點心!”維羅妮卡連忙跑過去將兔子從魚鉤上摘下來。
布魯姆滿臉費解:“這兔子怎麼掉水裡了?”
“大概是想跳到對岸去,結果不幸高估了自己的跳躍能力。”羅蘭笑着說。
維羅妮卡發覺兔子不停打冷顫,就找來一塊乾毛巾把它裹起來,摸摸兔子腦袋,一臉憐惜地對羅蘭說:“‘小點心’生病了,身體燙得很,好可憐。”
柳德米拉看不慣她裝聖母,沒好氣地吐槽:“相比被你吸血吃掉,生病算得了什麼。”
布魯姆摸着鬍子說:“生病的動物就不能吃了,不然我們也會感染疾病,你就放了它,讓它自生自滅去吧。”
維羅妮卡還有些不捨,懷中的兔子突然激烈抽搐起來,還伴隨着一陣陣的乾嘔,看上去異常痛苦。
羅蘭發覺兔子眼神不對,不由暗自生疑,擡手放出一道“偵測陣營”。兔子身上立刻散發出濃烈的紅光,令他心頭一凜。
“瞧它怪可憐的,羅妮你找點藥水餵它喝,或者讓羅蘭給它治療一下。”柳德米拉見羅蘭釋放法術,還以爲他要用“聖療”幫兔子緩解病痛,羅蘭卻突然一巴掌打在維羅妮卡手上。
吧嗒!兔子脫手落地,維羅妮卡滿臉茫然:“羅蘭先生,您這是……”
啪!話還沒說完,羅蘭一掌拍在她額頭上,試了下體溫,又勾起她的下巴,不容置疑地命令道:“張開嘴巴,伸出舌頭給我看看!”
柳德米拉從未見過他如此粗魯的對待女孩子,既疑惑又不安。布魯姆也是滿頭霧水。
維羅妮卡被他嚴肅的表情震懾,乖乖吐出舌頭,結果正如羅蘭擔心的那樣:舌苔明顯泛紅。結合維羅妮卡偏高的體溫,羅蘭斷定她是被感染了。
“羅妮,離你的‘小點心’遠點,它身上攜帶的病菌會害你喪命。”
“啊!是什麼病?”維羅妮卡緊張地追問。
羅蘭沉思須臾,回想《龍與地下城》設定集中記載的那些疾病症狀,得出一個最有可能的猜想:“恐怕是‘血熱症’。”
“血熱症?”布魯姆和柳德米拉麪面相覷,對這種疾病很陌生。
維羅妮卡的臉上瞬間失去血色,顯然對這種致命的疾病早有耳聞。
一聲悲鳴打破寂靜,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那隻同樣感染血熱症的兔子癱倒在地抽搐呻吟,發燙的血液順着七竅汩汩涌出。血量出奇得多,轉眼間將這垂死的小動物完全淹沒。血泊似有生命,自行凝聚成團微微顫動,詭異的景象令衆人頭皮發麻,不約而同向後退卻,緊握武器以備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