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我要定你了

賀東辰爲了讓雲姨答應他和雲嬗的婚事,不惜自黑。然而對雲姨來說,無論賀東辰有沒有過一段婚姻,都是雲嬗高攀不上的。

不僅是因爲她從心裡認爲,雲嬗與賀東辰身份懸殊,更是因爲她曾經答應過賀老爺子,絕不會讓雲嬗嫁進賀家。

賀東辰與徐卿的心意,對她和雲嬗來說,是無上的榮幸,但是故人之約必須守,她搖了搖頭,“大少爺,無論如何,我的答案自有一個,我不答應你和雲嬗的婚事。”

徐卿看向賀峰,賀峰也正望着她,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徐卿不自在的移開視線,然後就碰到了賀夫人不滿的眼神,她只作沒有看見。

當年,若不是賀夫人插足他們的婚姻,她與賀峰不會勞燕紛飛。說起來,賀夫人沒有任何立場干涉賀東辰的婚姻,哪怕她養育了他三十幾載。

雲嬗望着母親,賀峰與徐卿都同意這門婚事了,母親的絕決讓她非常不理解。難道在她心目中,她真的就這麼差勁,差勁到她配不上賀東辰?

賀東辰微蹙了下眉頭,對雲姨的固執有點束手無策,然後賀峰說話了,他道:“雲姨,我一直把雲嬗當成親生女兒一樣疼,如今親上加親,我認爲是美事一樁,你就別固執了,看這小倆口感情也好,趕緊結了婚,說不定我們還能趕在年前抱上孫子,你說是不是?”

賀峰沒有門第之見,當年賀允兒執意要嫁給沈存希,也是因爲他父親注重門第之風,結果允兒沒嫁成沈存希,嫁了沈遇樹,兩人的婚姻最後以傷痕累累告終,允兒到現在都不碰感情不碰婚姻。

再說賀東辰,他剛纔說他有過一段婚姻,對方大概就是藍草,藍草那姑娘他見過幾次,說不上什麼感覺,就覺得兩人在一起不太合適,離了也罷。

就是雲嬗,他們從小看着長大的,知根知底的人,倒是沒什麼可挑剔的。

可雲姨依然固執,她道:“老爺,謝謝您擡愛,雲嬗是我的女兒,我再瞭解她不過,她無法成爲賀家的當家主母,請您和大少爺不要再爲難我了。”

不管怎麼說,雲姨就是不答應這門親事,一時讓所有人都束手無策,賀東辰決心表了,都無法打動雲姨。自古以來,都是平民嫁進豪門難,哪有豪門向平民求親被拒的。

賀東辰感到很挫敗,雲嬗聽着母親當衆貶低她,她再也聽不下去,眼眶刺痛,她掙開賀東辰的手,轉身往別墅外跑去。

她想不通爲什麼母親不肯答應?她和賀東辰是真心相愛,她爲什麼這麼固執?非要拆散他們。

“雲嬗!”賀東辰喊了一聲,沒法阻止雲嬗奔出去的腳步,他看了衆人一眼,連忙追了出去。在花園裡,他拉住雲嬗的手,看着她潸然淚下的模樣,他的心一陣抽痛,伸手將她擁進懷裡,“雲嬗,別難過,我會說服雲姨同意我們的婚事。”

雲嬗靠在他溫暖的胸膛上,她不停搖頭,“不,賀東辰,你不瞭解我媽,她很固執,不會輕易改變決定。我早就說過,她不會答應我們的婚事。”

“心誠則靈,她會同意的。”賀東辰捨不得她受委屈,心裡亦是惱恨雲姨的固執。可惱恨歸惱恨,她到底是雲嬗的親生母親,他不能把她怎麼樣。

雲嬗閉上眼睛,賀峰與徐卿都答應了,她還是不同意,到底爲什麼呢,真的是門第之見嗎?

賀東辰求親失敗,他心裡也煩躁,一家人不歡而散,雲嬗被雲姨叫回了傭人房,而徐卿要離開,賀東辰看了看傭人房方向,然後拿車鑰匙,親自送徐卿回莊園。

徐卿坐在副駕駛座,看着出類拔萃的兒子,她想着剛纔雲姨固執的神情,她嘆息一聲,她的兒子被嫌棄了呢?

“東辰,有些事情急不得,欲速則不達,不如慢慢放下腳步,也許就會找到方法解決。”

賀東辰偏頭看了母親一眼,他對徐卿還是有成見的,如果不是今晚需要藉助她在雲姨那裡的一點面子,他不會求助她。

可此刻,母親的話卻還是安撫了他急躁的心情,他點了點頭,“我知道,我會誠心誠意的求雲姨將雲嬗嫁給我。”

“這纔是我的兒子,不驕不躁,不氣不餒。”徐卿點了點頭,或許在母親眼裡,世界上最優秀的便是自己的孩子。

賀東辰望着前面順暢的道路,心底鬱結逐漸消失,像他和雲嬗承諾的,他會用他的誠心,求得雲姨同意他們的婚事。

……

賀宅傭人房裡,雲嬗剛跟雲姨進去,雲姨便聲色俱厲地瞪着她,道:“雲嬗,你給我在你爸的靈位前跪下。”

傭人房裡正中,安置着雲父的靈位,雲嬗抿着脣,再不甘願,她還是在父親的靈位前跪下來。雲姨臉色並未緩和,她板着臉道:“把我之前和你說的話,當着你父親的面再說一次。”

雲嬗也是倔性子,她盯着父親的黑白照片,咬着牙一個字都不肯說,雲姨氣極怒喝:“說啊,我平常是怎麼教你的?”

雲嬗眼眶越來越刺痛,有什麼東西燙着眼眶,她說:“我沒有愛慕虛榮,也沒有想要成爲賀家的當家主母,我只是愛他,想和他在一起,媽,您爲什麼要阻止我們在一起?”

雲姨冷笑起來,“打着愛情的名義,想要嫁進賀家,你不是愛慕虛榮是什麼?你從小到大,我是怎麼教你的?你把我的話都忘到耳後了麼?”

“我沒有,我不是貪圖賀家的財富,就算賀東辰一窮二白,我還是會愛上他。”雲嬗心裡難受到極點,母親從來沒有這樣說過她,她的品性如何,母親不知道麼?爲什麼要故意歪曲她的心意?

“在我看來,你就是愛慕虛榮,全天下那麼多男人,你誰不愛上,偏偏愛上大少爺?我一直催你相親結婚,你不願意,就是爲了勾引大少爺是不是?我怎麼生了你這樣不知羞恥的女兒?早知道如此,當初我就不該生下你。”雲姨氣極,說話越來越過分。

雲嬗眼淚跌落下來,她連忙伸手抹去眼淚,她沒想到母親會說這樣傷人的話,她也生氣了,“是啊,我就是不知羞恥勾引大少爺,說不定我肚子裡已經懷了大少爺的種,你後悔生下我,那你現在就掐死我啊。”

雲姨氣得渾身直髮顫,女兒一直順着她,她指東她不會往西,可現在,她居然爲了大少爺頂撞她,她怒極,揚手一耳光甩過去,“啪”一聲,傭人房裡頓時安靜下來。

雲嬗跪得筆直,沒有伸手觸碰灼痛的臉頰,她看着面前的母親,震驚得連眼淚都忘記流了。從小到大,母親從來沒有動手打過她。她的心像是被狠狠摔在地上的玻璃,碎成一片一片。

雲姨這一巴掌用盡了全力,不僅打得雲嬗疼,她的掌心也火辣辣的痛了起來,她攥緊拳頭,看着不知悔改的女兒,厲聲道:“你還要不要臉?雲嬗,你馬上和大少爺分手,否則你就別讓我這個媽!”

雲嬗頂撞了母親,捱了一耳光,卻沒有澆熄她心裡對愛情的渴望。十年時間,那些愛戀從星星之火迅速燎原,到如今,她已經離不開賀東辰了。

“媽,您還是我媽嗎?爲什麼您認爲我和大少爺在一起,我就是居心叵測?我愛他呀,您知道什麼是愛嗎?是爲了他去死,我都心甘情願。我只是想和他一起而已,爲什麼您要這樣誤解我?”雲嬗絕望的問道。

“就憑你是傭人的女兒,你就沒有資格愛上主子。雲嬗,這世上好男人多得是,許淵對你一往情深,爲什麼你偏偏要好高鶩遠?大少爺是我們高攀不起的人,你明白麼?”雲姨看着女兒迅速腫起來的臉頰,很是心疼,可再心疼,她的立場都不會改變。

雲嬗絕望的落淚,她不理解,爲什麼媽媽這麼固執?

雲姨看着泣不成聲的女兒,她在她身邊蹲下來,柔聲道:“雲嬗,不要怪媽媽,媽媽是爲你好,如果大少爺只是平常人,媽媽會爲你高興,但是他不是,他是賀家的家主,站在他身邊的女人,一定是家世樣貌都一等一的,而你,要怪就怪你投錯了胎,沒有這個福分吧。”

雲嬗聞言,撕心裂肺的痛哭起來。

雲姨看着她,心生不忍,她閉了閉眼睛,嬗嬗,就當媽媽自私,媽媽答應過賀老,你絕不會嫁進賀家,媽媽不能失信,原諒媽媽的固執。

如果你執意而爲,那麼媽媽只能去九泉下向賀老請罪,求得他答應。

她伸手按站她顫抖不休的肩膀,繼續道:“和大少爺分手吧,長痛不如短痛。到時候媽媽向賀家請辭,陪你到處走走,你不是一直說,要帶我去環遊世界嗎?我這些年的工資都存起來了,足夠我們母女環遊世界。”

迴應雲姨的,是更悲傷的痛哭。

雲姨看着這樣的女兒,心如刀割。有句話叫打在兒身,疼在娘心。可是如果她不這樣做,打不滅她心裡的念想。

賀東辰發現雲嬗有意疏遠他,是在三天後,這幾天他很忙,爲了清剿躲在桐城的殺手,小A已經確定了他們潛伏之地,賀東辰以他們攜帶槍支入境爲由,請求桐城特戰隊支援,迅速滅了三個潛藏殺手的窩點,還繳獲了大量的槍支與毒品。

行動結束後,他一身輕的去找雲嬗,給她打電話沒人接,去佰匯廣場找她,也不見人,秘書說她出去辦事了。他在佰匯廣場等了一下午,都不見她回來。

然後他開車去她的公寓,按了半天門鈴,也沒有人理他。他心裡莫名就焦灼起來,他倚在公寓外面,點了一根菸,香菸並沒有讓他的情緒平靜下來,他隱隱發現,雲嬗是故意避開他。

他一直等到12點,都沒有見雲嬗回來,給她打電話,永遠是冷冰冰的客服,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候再撥!

賀東辰攥緊了手機,突然意識到雲嬗將他拉黑了,他氣急敗壞的再打過去,還是千篇一律的客服,他抿着脣,臉色陰沉得可怕。

他扔了煙,大步朝電梯走去,乘電梯下樓,他坐進車裡,開車去佰匯廣場,他打不通她的電話,只好給跟着她的保鏢打。

保鏢戰戰兢兢的回答,“賀先生,雲小姐現在在酒吧喝酒。”

賀東辰問了酒吧地址,他扔了手機,將油門踩到底,經過改裝的越野車像離弦的箭一樣飛馳出去。大半個小時後,賀東辰的車駛進酒吧,他下了車,匆匆走進酒吧。

酒吧裡很吵,五光十色的燈光刺得人睜不開眼睛,他一路找過去,終於在角落裡找到已經喝得七八分醉的雲嬗,看到她,他的心瞬間就軟了。

快步走到她身邊,他杵在桌邊,氣場強大。雲嬗感覺到一股危險撲面而來,她擡起頭來,看着面前熟悉的俊臉,她舉起手來打招呼,“嗨!”

賀東辰掐死她的心都有了,她居然還敢和他說“嗨”,他在她對面坐下,眼睛一瞬不瞬地瞅着她,道:“爲什麼不回家?爲什麼來這裡喝酒?”

說話間,見她又端起一杯酒,他伸手按住,眉頭皺得更緊,“心裡不痛快,爲什麼不和我說?你知道我找了你一晚上麼?”

雲嬗的手被他握住,她像被針紮了一樣,迅速縮回手,酒杯打翻,酒液灑在桌上,也潑溼了賀東辰的衣服,她裝作視而不見,偏頭看向舞池中央那些羣魔亂舞的人,她道:“你是不是在我身邊安插了眼線?”

“是啊,所以你別想逃離我身邊,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把你抓回來。”賀東辰大方承認。

雲嬗咬着脣不說話,喝太多酒,她眼前影影綽綽的,一個人變成兩個,她苦笑一聲,“如果我真的逃了,別找我。”

賀東辰心裡騰起一股怒火,她特意躲着他,還把他的手機號碼拉黑,他要還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那他就不叫賀東辰了,他神情緊繃,傾身過去,握住她的下巴,迫她迎視他的目光,“雲嬗,你說過你不會逃,記住你的承諾。”

雲嬗仰起頭望着他,眼前的俊臉一分爲二,再分成四,重重疊疊的,她看不清楚,她伸出手指,要去描繪他的輪廓,卻落了空,她嬉嬉的笑了起來,“賀東辰,我是個膽小鬼,有些事情,我承受不起,你別逼我。”

“我逼你,那是誰逼得我?雲嬗,不要胡思亂想,乖乖留在我身邊。”賀東辰握住她的手指,褪去驕傲的請求她不要拋棄他。

雲嬗眼眶溼熱,她閉上眼睛,想起那天晚上母親說的話,她說長痛不如短痛,可是隻要想到要和賀東辰分手,她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賀東辰看見她臉頰上淌下的淚水,他一顆心生生的煎熬着,這兩天他努力過,試圖說服雲姨,雲姨態度堅決,甚至還向他父親請辭。

雲姨在賀家生活了三十幾年,因爲他要娶雲嬗,她竟然要請辭。他不敢逼得太近,雲姨太固執,一旦她認定的事,幾乎從來不會改變主意。

他俯身,吮去她臉上的淚,脣齒間澀澀的,他心痛如絞,“雲嬗,別哭,我們回家。”

他傾身將她抱起來,大步走出酒店,開車駛回公寓,他抱她上樓,將她放在主臥室的大牀上,她的手機響了,他拿起手機,是雲姨打過來的。

他看着牀上已經睡沉的雲嬗,他轉身走出主臥室,他倚在走廊上,接通了電話,那端傳來雲姨的聲音,“嬗嬗,我託人問了旅行團,這個月底有發團去歐洲的。媽媽不是催你,而是這件事拖得越久,對你對大少爺都不好。”

“雲姨,我是賀東辰。”賀東辰皺眉打斷雲姨的話,他似乎明白了這幾天雲嬗爲什麼躲着他,他求婚不成,雲姨這是要逼雲嬗和他分手?

那端靜默了幾秒鐘,然後傳來雲姨的聲音,“大少爺,放嬗嬗一條生路吧。”

賀東辰抿緊脣,他大手緊緊攥着手機,一股戾氣幾乎要破胸而出,他冷聲道:“雲姨,我不明白您反對我們在一起的理由,我和雲嬗真心相愛,您要她和我分手,她有多痛苦,難道您看不見麼?”

“長痛不如短痛,她會挺過去的,大少爺,這世上配得上您的女人那麼多,您何必一定要娶嬗嬗?”

“我愛她,雲姨,我會對她好,給她幸福。”賀東辰真誠道。

“愛是會變的,大少爺,這世上沒有誰離了誰會活不下去,您現在說愛嬗嬗,是因爲你還沒有完全得到她,我不同意你們的婚事,自有我的看法,一來你們身份懸殊,沒有共同語言,當愛情被現實的差距衝擊得一絲都不剩時,你會後悔今天的選擇,到那時,嬗嬗該多可悲?”雲姨道。

賀東辰抿着脣,“我不敢向您保證未來沒有變數,那太虛假,但就算是門當戶對的婚姻,如果感情淡了,這樣的事情也會發生。既然如此,爲什麼不讓我們在一起,讓時間來證明,我會不會後悔?”

“大少爺,講道理我說不過你,我的態度一直都擺在這裡,嬗嬗絕不會嫁進賀家,如果你心疼她,就大方放手,否則你越是不肯放手,她就會傷得越重。”雲姨說完,就掛了電話。

賀東辰瞪着暗下去的屏幕,心頭怒火直躥,他揚起手將手機砸向對面的牆壁,手機應聲而碎,摔成幾塊,他咬着牙關,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如果他不是賀家的家主,他和雲嬗之間是不是就容易一點?

……

翌日,雲嬗頭疼欲裂的醒來,她睜開眼睛,看到熟悉的天花板,她意識到自己在哪裡,她輕輕一嘆,難怪昨晚她睡得那麼踏實。

她動了動,才發現自己被人摟在懷裡,男人長手長腳將她合圍抱住,腿壓在她雙腿上,她甚至感覺到了什麼東西雄糾糾氣昂昂的抵着她。

她轉頭看去,首先映入眼瞼的是男人性感的喉結,接着是泛着青色的胡茬,她眼眶一熱,某些畫面不經意浮現,她眨了眨眼睛,落在他薄削的脣上。

都說脣薄的男人性情涼薄,爲什麼他不?

堅持了三天,她不主動聯繫他,可此刻看見他,她才知道她有多想念他。彷彿感覺到她的注視,賀東辰睜開眼睛來,雲嬗撞進那雙黑幽幽的眼睛裡,她心跳一滯,連忙移開視線。

賀東辰盯着懷裡的女人,他喉頭咽動,彷彿再也無法忍耐,他傾身吻住她。脣上被一股溼熱包裹,雲嬗猛地睜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賀東辰也看着她,吻得專心,品嚐着她如花般嬌嫩的紅脣。漸漸的,他不滿足於脣與脣的碰觸,動作粗暴起來。

許久,他停下來,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氣喘吁吁道:“嬗嬗,說愛我。”

雲嬗渾身發顫,她望着他,如了他的願,啞聲道:“賀東辰,我愛你!”

賀東辰的心一顫,他俯下身來,牀上的被子不停起伏,兩人的喘息聲越來越激烈。抵死纏綿後,雲嬗貼在男人汗溼的胸膛,賀東辰拔開她汗溼的頭髮,在她額頭上吻了吻,不知道爲什麼,他們明明這麼親密了,可他心裡還是不安,沒底!

他抱着她,讓她趴在他胸膛上,手指穿過她柔順的頭髮,手感很好,他一下一下的撫摸着,想到昨晚雲姨說的話,與雲嬗這幾天避開他的舉動,他剛滿足的心情,瞬間又鬱悶起來,他張嘴,惡狠狠地咬了她的肩膀一口。

雲嬗吃疼,擡頭瞪着他,不悅道:“爲什麼咬我?”

“你該咬!”賀東辰氣憤道,說好了不放棄,結果雲姨一發招,她就退縮。雲嬗滿腹的怨氣,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音,全都化作了無奈的嘆息,“賀東辰,我們戰勝不了我媽的。”

“我沒有想過要戰勝她,她不同意,我們就慢慢磨吧,總會磨到她同意爲止。”賀東辰道。

雲嬗搖頭,他還是不瞭解她媽啊,爲了阻止他們在一起,她要離開生活了三十幾年的賀家,只爲了讓他們再沒有交集,可想而知她的決心有多大。

“賀東辰,我們……”

“你要敢把那兩個字說出來,我就敢弄死你。”賀東辰凌厲的打斷她的話,一大早,他的好心情徹底被磨沒了。

他放開她,起身下牀,氣沖沖的走進浴室,不一會兒,浴室響起嘩嘩的水聲,雲嬗撐身坐起來,她望着浴室方向,眼神逐漸變得憂鬱。

幾分鐘後,賀東辰洗完澡出來,看見她坐在牀上發呆,他緩緩走過來,在牀邊坐下,他認真地看着她,執着道:“雲嬗,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都要定你了,你別想逃!”

一瞬間,雲嬗眼裡泛起溼潤,她堪堪別過頭,眨去眼底的霧氣,賀東辰見狀,不忍再逼她,他柔聲道:“我幫你放好了洗澡水,你去洗洗吧。”

說完,他起身去了衣帽間,等他從衣帽間裡出來,雲嬗已經不在臥室裡了,他望着浴室方向,半晌,才轉身下樓。

雲嬗泡完澡,渾身已經沒有剛纔那樣痠痛了,她換好衣服下樓,看見賀東辰從廚房裡出來,手裡端着一碗醒酒湯,見她下來,他朝她招了招手,“過來把醒酒湯喝了,以後不要再去酒吧喝酒,那裡龍蛇混雜不安全。”

雲嬗乖乖走過去,因爲他的吩咐,還是忍不住失笑,她道:“我又不是弱女子。”

“在我眼裡,你就是弱不禁風的弱女子,聽話!”賀東辰聲音格外溫柔,雲嬗無法拒絕,她抿脣淺笑,點頭道:“好!”

賀東辰瞧她喝醒酒湯,他轉身去廚房裡準備早飯,雲嬗的目光追隨着他的背影,眼神不由得變得憂鬱起來,這樣幸福且寧靜的日子,她還能擁有幾天?

吃完早飯,賀東辰拿了一支新手機給她,他道:“別再把我拉黑了,找不到你我會害怕。”

雲嬗接過手機,心裡多了一抹愧疚,她承認她是在慢慢疏遠他,然後等到了合適的時機再提分手。可是她的舉動輕易被他看穿,他甚至絲毫不掩飾自己心裡的恐懼。

如果他們是不愛對方了,要分手並不難,偏偏他們還深愛着對方,所以要提分手真是難上加難。

“賀東辰,我……”

“雲嬗,除了死,沒有什麼能分開我們。”賀東辰打斷她的話,語氣格外堅定,他不願意生離,只能死別。

雲嬗心底狠狠一顫,分手的話再也說不出口,她何得何能,能得他一往情深?

……

賀東辰送雲嬗去公司,賀雪生與沈存希還在度蜜月,公司大半的事全是她在處理,她和賀東辰揮手告別,轉身往佰匯廣場走去。

來到辦公區,她一眼就看見站在玻璃門外的母親,她微翹的脣角慢慢落了下去。她推開玻璃門,讓母親進去,來到她的辦公室,她去給母親倒了杯溫開水過來。

雲姨是第一次來公司,也是第一次走進女兒的辦公室,她打量着四周,辦公室不大,一桌一椅,還有會客的沙發區,但是辦公室裡乾淨整潔,桌上堆着一些文件,擺放得整整齊齊,她將目光移回女兒臉上。

看到她脖子上曖昧的吻痕,她皺了皺眉,卻沒有發作。她是過來人,不會天真的以爲男女共度一夜,會純蓋被子聊天,她捧起紙杯,喝了口水,她道:“我已經向老爺辭職了,你有時間的話,去賀宅幫我搬下東西去你那裡,以後我們母女相依爲命,再也不分開了。”

母親的話,無疑是一種變相催促,雲嬗抿着脣,她在母親對面坐下來,她望着母親,白熾燈光下,母親頭上的黑髮裡閃着銀光,歲月不饒人,母親已經老了。

可想到早上賀東辰說的那番話,她心如刀割,半晌,她道:“媽媽,請您原諒我,我不會和賀東辰分手。”

雲姨溫軟的目光立即變得凌厲起來,“嬗嬗,我和你說了那麼多,你都當耳旁風麼,是不是非得逼死我才甘心?”

“媽,您爲什麼一定要逼我?我是傭人的女兒我有錯嗎?賀家都不介意我的身世,爲什麼您要這麼在意?”雲嬗忍不住問道。

雲姨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神情立即變得尖銳起來,“賀家人不介意你的身世,是因爲他們仁義,你踩着他們的仁義蹬鼻子上臉,就是忘恩負義。雲嬗,你給我記住,你永遠都不要想嫁給大少爺,除非是從我屍體上踩過去。”

雲嬗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她心裡像攥着一團烈火,燒得她渾身都難受起來,她低聲叫了起來,“媽!”

“叫我媽也沒用,你不和大少爺分手,就別認我這個媽,我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雲姨說完,將水杯用力擱在茶几上,氣呼呼的站起來,轉身走出辦公室。

雲嬗看着她的背影,被逼出了淚。她雙手撐着額頭,不僅頭疼,心也疼。

……

晚上,雲嬗回到公寓,就看見母親帶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站在門外,就算白天不歡而散,母親還是沒有改變主意,說辭職就真的辭職了。

她慢吞吞地走過去,一言不發的拿鑰匙開門,然後把行李搬進去。她的公寓是兩室兩廳的,母親搬進來,也住得下。

雲姨幫着搬東西,搬完東西進去,雲嬗去廚房裡給她倒了一杯水,然後將行李搬進次臥裡,打算把行李整理出來。

雲姨跟過去,站在次臥門口,看着女兒收拾行李,母女倆沒有說話,氣氛不是太好。雲姨喝完了水,轉身去廚房做晚飯。

雲嬗收拾好東西出來,她的手機響了,她拿起手機,看見來電顯示,她瞧了一眼廚房方向,轉身進了主臥室,將門關上,生怕門外的人聽見她和誰說話,她的聲音壓得很低,“我今晚不過去了,你早點休息吧。”

“那我過你那邊去?”賀東辰試探着問道,剛纔他接到父親的電話,說雲姨堅持辭職,急得連讓他們找人的時間都不給,就收拾行李搬走了。

“別過來,我媽在。”雲嬗連忙道,說完,電話那端沉默了,雲嬗心裡難受,還是故作輕鬆道:“我怎麼覺得我們現在是一對苦命鴛鴦了。”

“雲嬗,你能應付嗎,要不要我過去?”賀東辰擔心她,他想爲她分擔壓力。

雲嬗搖頭,知道他看不見,她說:“我沒事,你不要過來。我現在不着急了呢,不是有句話叫好事多磨嗎?也許我媽越反對,我們的感情會越深刻。”

“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說笑?”賀東辰無奈的嘆了一聲,真的恨不得立即飛奔到她面前,替她擋下這些壓力。

“對啊,越嚴肅的時候越要輕鬆嘛,你吃了晚飯沒有?”雲嬗不想讓不開心的情緒包圍他們,她轉移話題。

“沒有,你不在身邊,吃什麼都不香。”賀東辰聲音裡透着撒嬌的意味,如今終於明白,什麼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雲嬗抿着脣笑,“這麼晚了,你快去煮點東西吃。”

說話間,外面傳來腳步聲,雲嬗連忙和賀東辰說了句掛了,然後掛斷電話,電話剛掛斷,臥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雲姨站在門口,對裡面的雲嬗道:“出來吃晚飯吧。”

雲嬗將手機放在牀頭櫃上,朝門口走去。餐廳裡,母女倆相對而坐,桌上擺着三菜一湯,雲嬗默默吃起來,母女倆沒有任何交流。

吃完飯,雲嬗主動去洗碗,雲姨從她手裡接過碗,道:“我來洗吧,你累了一天了,去洗個澡準備休息吧。”

雲嬗沒說話,又從母親手裡拿過碗,轉身進了廚房。雲姨看着她的背影,知道她還在和她鬧脾氣,她走到廚房門口,看她放得水嘩嘩直流,她道:“嬗嬗,不要怪媽媽,媽媽是爲你好。”

雲嬗皺眉,長輩永遠的爲他們好,其實都是私心在作祟,偏偏還要說得冠冕堂皇,讓人感激他們的迫不得已,她關了水龍頭,停下洗盤子的動作,轉頭望着母親,道:“您怎麼知道您的做法就一定是爲我好?與其被你逼迫着和他分手,不如讓我被他辜負了,至少這樣,我會徹底死心。”

“你怎麼就這麼犟?”雲姨惱火地瞪着她。

“那您爲什麼這麼固執?”雲嬗反問。

“我是爲你好。”

“我不需要您爲我好,我知道什麼對我來說是好。”

“你!”雲姨氣得說不出話來。

“您去休息吧,您在這裡,會讓我覺得空氣都窒息了。”雲嬗轉過身去,要說她對母親沒有怨言,那是假的。從小到大,她都怕她會失望,就算叛逆,在她面前也裝出乖乖女的樣子,可是現在,她不想再裝乖乖女,對她言聽計從了。

因爲這個代價是失去賀東辰,她承受不起。

雲姨氣得變了臉色,她瞪着女兒的背影,半晌,才氣哼哼的回了房。雲嬗洗碗的動作停下來,她看着水槽裡的碗,眼前越來越模糊,她抓起一隻碗,狠狠地砸了下去。

碗太結實,沒有砸碎,倒是濺起水花,潑了她一身,她瞪着那隻碗,氣得眼淚直掉,連碗都和她作對。

……

雲姨搬來雲嬗的公寓後,只要雲嬗下班沒有按時回家,她的奪命連環CALL就打過來,雲嬗要是不接,晚上回去必定被她盤問一番,搞得她不勝其煩。

這段時間,她和賀東辰見面的次數很少,有時候他中午會過來陪她吃飯,兩人絕口不提她母親的事,可是他們都知道,她母親現在是他們之間最大的阻力。

有時候,她寧願自己還在刀口上舔血,那時候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煩惱。可即使煩惱,每天中午看到賀東辰,她心情又好了起來。

有天中午,她和賀東辰一起吃飯,吃着吃着,她突然道:“賀東辰,我們現在這樣像不像偷情?”

賀東辰瞪她,“你腦子裡裝的什麼?偷情也是去酒店,而不是來飯店。”

“……”還說她不純潔,某些人的腦子裡更不純潔。年輕男女,尤其是相愛的男女,一個眼神的交匯,都能勾起對方身體裡的火。

飯還沒吃完,賀東辰就將她抱起來,直接壓在了一旁的貴妃榻上,將她給辦了。雲嬗一開始還很羞澀很抗拒,但是後來慢慢就被他給征服。

包間裡瀰漫着曖昧氣息,雲嬗的手機忽然響了,她要伸手去拿,賀東辰不放她走,她伸手捧着他的臉親了一口,安撫道:“接完電話繼續。”

賀東辰這才撒了手,看着她拿衣服擋住胸前的風光,傾身去拿包,他眼神變得幽暗,起身走過去,覆在她身後。

雲嬗悶哼一聲,回頭看着男人黏上來,她臉紅得快要滴血,賀東辰漫不經心的看着她,嗓音啞得不像話,“不接?”

雲嬗回過頭去,看着手機上的來電顯示,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男人惡劣的動了一下,她呼吸抽緊,“媽?”

“嬗嬗,你不在辦公室?我給你送午飯過來,她們說你出去了。”

雲嬗皺眉,這兩天,母親越發的步步緊逼,她的全部精力都用在阻止她和賀東辰見面上,她想要不了多久,她大概就會每天接送她上下班了。

“嗯,有應酬,以後您不用給我送午飯過來。”雲嬗強忍着推開賀東辰的衝動,母親的聲音像一盆冷水兜頭澆下,澆滅了她身體裡躥起來的火。

她現在,真覺得和賀東辰在偷情。

“現在外面的東西都是用地溝油做的,吃的不放心,以前我沒時間就罷了,現在閒下來,得好好照顧你,你別嫌我煩。”

雲嬗敷衍了幾句,就掛了電話。賀東辰拿走她的手機,傾身吻了上來。雲嬗沒了興致,應付的吻了他兩下,就要去穿衣服。

賀東辰哪裡肯,抱着她不撒手,他低聲道:“雲嬗,我們登記結婚吧,造成即定事實,雲姨想反對也來不及了。”

他快要被這樣的分居給憋瘋了,再加上還有個時時搞破壞,像防賊一樣防着他的未來丈母孃,這讓他的心情相當的不爽。

雲嬗想起那天母親說的話,她要是和賀東辰悄悄登記結婚,最後換來的可能不是母親的妥協,而是血濺三尺,思及此,她心情無比沉重,“賀東辰,我們不能這樣做,會逼死她的。”

這下連賀東辰都沒了興致,兩人草草結束,再沒提要去登記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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