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再挺也是小籠包

沈存希彷彿知道她在想什麼,他輕輕推開她,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一個藍色絲絨盒子,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打開,裡面靜靜躺着一條骨頭項鍊,骨頭中央,有一顆切割成心形的黃鑽,在燈光下散發出奪目的光彩。

女人都對鑽石沒有抵抗力,賀雪生也不例外,再加上這條項鍊似曾相似,她眸光熠熠發亮的看着沈存希,驚歎道:“這是……”

沈存希拿起項鍊,他打開結口,繞過她的脖子,給她戴上,調整了一下吊墜,他道:“送給你的禮物,喜歡嗎?”

“喜歡!”賀雪生微低着頜首,伸手摸着那枚吊墜,七年前,沈存希也送給了她這樣一條項鍊,她被人帶走後,項鍊就不見了。此刻,算是失而復得吧。

“這是我找人重新做的,那條項鍊一直收藏在我的保險櫃裡。”沈存希道,當時在爆炸現場找到那條項鍊,已經被大火熔燬得嚴重,他一直放在保險櫃裡,再沒拿出來過。

“我記得我被警察帶走時,我戴着那條項鍊,怎麼會在你手裡?”賀雪生疑惑道。

“後來在爆炸現場找到的,大概是有人有意留給我,證明你已經被……”沈存希停頓住,賀雪生已經懂了,當時那些人如此精心設計,只怕也不會漏掉這樣重要的環節。

“我真的很想知道當年的真相到底是什麼?他們爲什麼如此處心積慮的要帶走我?”賀雪生問道。

沈存希想起連清雨說的那些話,他說:“也許她認爲,把你弄走了,她就有機會上位,只是沒想到連老天都不給她這個機會,讓她在病牀上一躺就是六年多。”

“沈存希,你覺得就憑連清雨一人之力,她能做到嗎?我聽哥哥說,他們在警局與交通局裡應該都有人,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走我,甚至製造出那樣一起大爆炸。正是因爲如此,這些年來哥哥纔會將我保護得滴水不漏。”賀雪生說道,不是她小看連清雨,連清雨除了會玩弄點小心機小手段,她哪裡有這樣縝密的心思?

沈存希眉目深沉,“她一個人確實做不到,所以她背後一定有幫兇,至於這個幫兇是誰,其實很好猜測。當年綁你的人,不是爲了取你性命,也不是爲了拿你來換取贖金,那麼只有一個原因,是爲情。”

“爲情?”賀雪生搖頭,想起那兩年生不如死的遭遇,她一陣膽寒,“不,不可能是爲情,爲情不會那樣折磨我。”

“依諾。”沈存希看到她的臉色猛地變得煞白,他連忙將她摟在懷裡,大手輕輕拍着她的背,“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沒事了。”

賀雪生縮在他懷裡,雙手緊緊揪着他西裝的領子,攥得指節發白,她害怕地不停輕顫着,“沈存希,你真的從來沒有接到綁匪要求贖金的電話嗎?”

“沒有,如果他們綁了你是爲了贖金,不會製造那場爆炸,造成你已經死亡的假象。那是爲了麻痹我們的視線,如果我知道你還活着,我不可能放任你在外七年,都不去把你找回來,你明白嗎?”沈存希聲音裡透着焦急,擔心她又誤會了他。

賀雪生往他懷抱更深的地方鑽去,似乎想要尋求一點點溫暖,沈存希將她抱得更緊。本想趁熱打鐵,再多問一些她失蹤時候發生的事,看見她如此恐懼的模樣,他又心生不忍。

可是解釋不通啊,依諾說那些人折磨她,賀東辰說他遇見她時,她像是剛從地獄裡爬出來的。而據他所知,賀東辰找回依諾後,她的精神世界已經崩潰,花了三年時間,纔將她變回一個正常人。爲情,不可能折磨她,可爲了贖金,沒道理製造爆炸。難道,是因愛生恨?

沈存希不能在她這裡得到更多的信息,只能去問賀東辰,也許賀東辰知道一些事情。

“別胡思亂想了,我們都在,依諾,我們會好好保護你。”沈存希輕輕拍着她的背,試圖安撫她不安的情緒。

賀雪生慢慢平靜下來,她搖了搖頭,“沈存希,我沒事了。”

沈存希低頭,看着她眼底的悽迷,不確定的問道:“真的沒事了?”

“嗯,我真的沒事了。”賀雪生點了點頭,偶爾想起那段黑暗的過去,她還是會害怕,只是儘可能的不去回憶。

沈存希放開她,看她的臉色慢慢恢復紅潤,他才放下心來,他倚在辦公桌旁,道:“我等你下班,晚上去賀宅拜訪賀老。”

賀雪生在椅子上坐下,微擡頭看他,“你要去拜訪爸爸?”

“是啊,上次說過要正式去拜訪,一直耽擱了,要娶你回家,總要先問過長輩的意思。”沈存希鳳眸裡帶着一抹戲謔,看得賀雪生不好意思起來。

她微垂下眼瞼,“誰說要嫁給你了?那天你那麼兇,還不讓小白留宿在賀宅,反正我已經生氣了。”

看她氣鼓鼓的模樣,他微彎了腰,伸手摸了摸她嬌俏的臉蛋,“老婆生氣了,怎麼辦呢?爲夫跪牀沿跪搓衣板可好?”

“不要,跪鍵盤吧。”賀雪生擡了擡下巴,示意他跪鍵盤。

“……”沈存希滿頭黑線,他靠近她,在她臉上輕啄了一口,看着她紅豔豔的臉蛋,他意有所指道:“其實我最想跪在你身上。”

賀雪生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看他色迷迷的往她胸口瞟,她立即反應過來,她的臉頓時紅得像熟透了的蕃茄,她嬌嗔道:“討厭,耍流氓!”

沈存希看得心神一蕩,他的薄脣貼在她的耳邊,低聲道:“昨天被你保鏢打斷了,我身心都受到重創,你打算怎麼彌補我?”

賀雪生耳根子又紅又燙,她推了他一把,“哎呀,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要工作了。”

沈存希見好就收,怕把她逗得惱了,他退回去,拿起桌上的文件隨意翻閱着,他不經意的提了一句,“對了,你知道韓美昕是被收養的嗎?”

“什麼?”賀雪生正敲擊着鍵盤的手一頓,詫異地望着沈存希。

“我今天去了康意樂福利院,看到她的父母在那裡,聽到他們和院長談話,韓美昕好像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是收養的。”沈存希道。

賀雪生皺緊眉頭,她記得她和美昕回鄉下去,韓爸韓媽對美昕很好啊,“不會吧,你是不是記錯了?美昕怎麼會是收養的?”

“我確定我沒看錯,至於是不是收養的就不清楚了,我只是問一問。”沈存希沒放在心上,就是順口一說。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賀雪生卻上了心,她記得七年前,她和美昕去過康意樂福利院,當時她說她好像去過那裡,她只當她是看電視看到了相似的場景,也就沒有多想。

這會兒聽沈存希提起,莫非美昕真是收養的?

可是不對啊,美昕從來沒有說過她是收養的,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可這種事她不能打電話去問美昕,萬一人家是親生的,她這一問,不就是破壞人家的家庭和諧。再加上美昕最近忙着與薄慕年打離婚官司,這事要是真的,她不定變成什麼樣。

“你怎麼會去福利院?”賀雪生問道。

“我去找小六,連清雨不是小六,要找到真正的小六,只能去福利院找。你知道,七年前,你的頭髮樣本被連默調換後,你被誤以爲是小六,那時候想要找到她的證據就不多了,再加上後來連清雨冒充小六,基本上線索就全斷了。現在要找到她,實在難如登天。”沈存希蹙緊眉頭,他沒有說實話,是不想給她太多的希望,到時候又來絕望,還不如一開始就不告訴她,給她一個驚喜。

“是啊,現在要找到小六很難了。”賀雪生嘆息道,小六這個身份,被連家兄妹利用了個乾乾淨淨,連清雨想要讓這個身份坐實,肯定會抹去所有線索。

“不過你也不要灰心,有緣千里來相會,說不定你妹妹就在你眼前,只是無緣對面不相識罷了。”賀雪生安慰他,她知道小六是他的心結,一日不找到小六,他一日就不會解開心結。

沈存希睨着她,眸底暈染了幾分笑意,他說:“你說得對,我眼前不就有個情妹妹麼?”

“討厭!”賀雪生嬌嗔了一句,剛覺得他需要人安慰的時候,他又故態復萌,這男人就是這麼有劣根性。

沈存希薄脣微勾,瞧着她越發生動的俏臉,心中憐愛不已。看到她辦公桌上的文件,他說:“我去沙發那邊等你,一會兒我們一起去買禮物。”

“哦。”賀雪生看他站直身體,朝沙發走去,她按下內線,叫秘書給沈存希泡杯咖啡進來,然後重新埋頭工作起來。

……

韓美昕的上訴被法院駁回,原因是薄慕年在法庭上說了一句話,“辯方律師稱我們夫妻的感情已經破裂,那麼請問,既然我們夫妻感情已經破裂,那麼昨晚在我牀上的女人是誰?”

隨即,薄慕年出示了牀照,法官當庭宣判,韓美昕的上訴被駁回,並且三年之內不再接受其上訴。

韓美昕氣得直抽,直罵薄慕年卑鄙,六年來,她每次離婚,都沒能在他手裡討得了便宜。這一次怪只怪她自己不爭氣,她送小週週回薄家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就暈過去了,醒來就在薄慕年的牀上,急匆匆離開時,還被記者圍堵。

這個渣男!竟如此算計她!

三年之內不再接受她上訴,意思就是三年之內她離不了婚,她想想就心塞,難道她這輩子就要註定被困在這段如同雞肋的婚姻裡?

韓美昕氣急敗壞的離開法院,正好看到薄慕年站在世爵C8前,正一臉奸笑地看着她,“夫人,請上車!”

韓美昕差點沒氣得暈過去,她疾步走過去,站在男人面前,她踩着恨天高,身高只及男人的肩,在氣勢上就就被他壓倒一截,她擡頭挺胸,想起昨天早上莫名其妙的暈倒,她質問道:“薄慕年,你竟然利用孩子,你卑鄙!”

薄慕年目光涼涼地看着她,視線掠過她的胸,他莞爾道:“別挺了,再挺也是小籠包。”

韓美昕氣得渾身發抖,她也顧不上氣質和形象,雙手叉腰,怒氣衝衝道:“我告訴你,這個婚,我離定了,不管是三年還是三十年三百年,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會不停上訴,直到我的名字從你戶口上消失!”

薄慕年看着那張因怒氣而格外美豔的俏臉,他雙手環胸,篤定道:“那麼我也告訴你,不管是三年還是三十年三百年,只要我活着一天,你的名字就永遠也無法從我戶口上消失!”

“你!”韓美昕氣得風中凌亂了,她拿起包砸向他,“爲什麼?爲什麼不肯放過我?薄慕年,我到底欠了你什麼?”

“你欠我一份完整的愛情,韓美昕,我說過,就算不折手段,我也會留住你,絕不會給你機會,和郭玉雙宿雙飛。”薄慕年俊臉上浮現一抹戾氣。

韓美昕哭不出來了,她手指着他,顫抖得厲害,最終她罵出一句,“你有病!”

說完,她抓起包,踩着高跟鞋轉身離去。她一直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薄慕年這個人,他把自己藏得那麼深,從不肯讓她觸碰他的內心。她知道,他心裡一直住着一個女人,最悲哀的是,她不是這個女人。

她以爲,她提出離婚,他會滿心歡喜的答應,結果她還是料錯了。即便他們現在已經鬧得兩敗俱傷,他依然囚着她。

“薄慕年,我恨你!恨死你了!”

和着寒冷的冬風傳來的是這句比冬風還凜冽的話語,薄慕年看着她頭也不回的離去的背影,他全身的力氣像是剎那被抽盡,他委靡地靠在車身上,俊臉上浮現一抹薄薄的憂傷,“恨嗎?恨總比無視好。”

賀雪生接到韓美昕的電話時,正和沈存希在高檔禮品店裡挑選禮物,她看了一眼正拿着一柄玉如意的沈存希,轉身走出去,“美昕,你的聲音怎麼這樣,喝酒了?”

“依諾,出來陪我喝酒吧,我的官司輸了。”韓美昕說到輸了兩個字,不免咬牙切齒,恨意滿滿。

“啊??”賀雪生的腦袋上打了好幾個驚歎號,回頭望着沈存希,見沈存希正望過來,她問道:“怎麼回事?你不是很有信心嗎?”

“他使詐,法官判我三年不得上訴,否則告我妨礙公務,吊銷我的律師執照。”韓美昕語氣悲催,果然不能和有錢人鬥,根本鬥不過!

“……”賀雪生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了,她說:“你在哪裡,我馬上過去。”

韓美昕報了一個地址,就掛了電話,賀雪生走回沈存希身邊,沈存希正和她介紹剛纔看中的禮物,她尷尬的打斷他,“沈存希,美昕有事找我,你改天再去拜訪我爸爸,成麼?”

“她怎麼了?”沈存希漫不經心的問道。

“好像是婚沒離成,心情很糟糕,我得去安慰她。”賀雪生說。

沈存希將看中的幾樣禮物,讓店員包起來,然後刷了卡,讓他們送到車上,他說:“我送你過去。”

“那你……”賀雪生看見店員已經在包裝禮物了。

“我去拜訪伯父,你在不在都沒關係,走吧。”沈存希還有話要問賀峰,依諾不在,也許更好開口。

“哦。”兩人在車旁等了一會兒,店員把禮物送過來,他們才上車,開車離去。

韓美昕在一家清吧裡賣醉,這裡不如酒吧吵鬧,也沒有酒吧那樣龍蛇混雜,賀雪生快步走進去,在靠窗的位置找到韓美昕,她已經喝得有些高了。

賀雪生脫下大衣,在她對面坐下,看她眼眶紅紅的,像是剛哭過。32年來,她唯一無法達成所願的事,就是不能和薄慕年離婚吧。

她伸手越過桌面,握住她的手,“美昕,別難過了,離不了就離不了,大不了折騰得他主動離。”

“他不會離,雪生,他說過,只要他活着一天,他就不會讓我的名字從他的戶口上消失,我恨死他了。”韓美昕恨得咬牙切齒,這世上怎麼有他這樣的人?

“其實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講,知道你們要離婚,小週週很難過,她不希望你們離婚,不想失去爸爸媽媽,之前薄慕年拿孩子威脅你,你都不肯回心轉意,如今他肯定也是下了狠心,就算你們彼此折磨,他也不會和你離婚,這對你來說,或許是一件壞事,但是對小週週來說,也許是好事。”賀雪生開解她。

“彼此怨恨的父母在一起,只有無休無止的爭吵,難道對小週週來說,這就是好事嗎?”韓美昕反問道。

“美昕,你有沒有想過,薄慕年爲什麼不肯離婚?他是真的爲了孩子在挽留你嗎?”賀雪生柔聲問道,見她不說話,她繼續道:“其實我覺得,薄慕年的情商一直就不高,他想留你,換種方式,說不定就留下你了,可他偏偏用這種最簡單粗暴的方式。而你呢,你的性格太過剛烈,你們是夫妻,有什麼話是不能敞開心扉好好說的?”

“依諾,薄慕年不是情商不高,是他心裡沒有我,他用這種卑鄙的手段留下我,只是不願意看見我和他的兄弟在一起。”韓美昕悽楚道。

“郭玉嗎?”

“是,如果沒有郭玉,也許我們早就離婚了,他賭的是那口氣,才非要我不可!”韓美昕說到傷心處,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賀雪生見她喝得這麼猛,她起身去攔,沒有攔住,她嘆息一聲,“不管怎麼說,你們都心平氣和的談一談吧,這往後還有幾十年,總不能真像仇人一樣,是不是?”

“我現在看見他就恨得咬牙切齒,哪還有心情和他談?”

“……”

賀雪生坐在旁邊,看着她一杯一杯的往下灌,知道自己說再多都沒用。有些心結積少成多,到最後,就變成了死結,無論如何也解不開了。

只是她真的小看了薄慕年,在美昕提出不要孩子的情況下,居然還能讓她慘敗而歸,這個男人,到底是太愛她了,還是太恨她了?

……

沈存希開車去了賀宅,他提前打了電話,賀峰知道他要來,叫雲姨加了幾個菜,還囑咐他要帶小白過去。沈存希沒有去接沈晏白,擔心帶着孩子誤事。

車子駛進賀宅,賀峰站在門口迎接他。

夜幕低垂,冬風凜冽,老人穿着厚外套站在門口,車燈探照進來,打在他身上,竟多了一種蕭瑟的悽清。沈存希停好車,拎着後座上的禮物,快步走過去。

“爸,您怎麼在外面等,天氣這麼冷,仔細受凍。”那日賀峰親口應允後,沈存希就直接改口喊爸了。

賀峰臉上笑容慈祥,看見他手裡拎着的大包小包,他說:“來就來,怎麼還帶禮物?”

“說好的要正式過來拜訪,總不能空氣而來,我們進去吧。”沈存希笑道。

賀峰也不多說,瞧他身後沒有跟着那個小不點,不免失望,“怎麼沒把那孩子帶來?”

“他被司機接回去了,下次再帶他過來。”沈存希解釋了一句。

賀峰點了點頭,翁婿倆走進去,立即有傭人過來接沈存希手裡的東西。沈存希脫下大衣,交給傭人,然後跟着賀峰進了客廳。

雲姨端茶過來,對這個未來姑爺,她還是心存餘悸。那晚他雖然沒說什麼狠話,但是那滿臉戾氣,竟讓人心生膽怯。

“沈先生,請喝茶!”雲姨將茶杯擱在沈存希面前,沈存希點頭道謝,看起來溫文儒雅,不像那天那樣滿身暴戾。

賀峰指着他面前的茶杯,道:“這是蒙頂茶,嚐嚐看合不合胃口。”

沈存希端起茶杯,拿蓋子撇了撇浮在上面的茶葉,先聞其香,再觀其色,然後品其味。像個儒雅的老學究,舉止得體。

賀峰看這個女婿,是越看越喜歡,“怎麼樣?”

“入口回甘,是好茶。”沈存希道。

“這是兩年前,我們去四川蒙頂玩,雪生親自摘的茶葉,親自炒的茶葉,一直捨不得喝捨不得喝,一轉眼也就只剩下一點了。”賀峰笑眯眯道。

沈存希眼前一亮,沒想到依諾還會炒茶,“明年有機會,我們抽空再去一次蒙頂,我和雪生一起採茶炒茶孝敬您。”

賀峰笑起來,“老四啊,這人如茶,過了那個時候,就不是那個味。人也一樣,既然喜歡,就不要過度消耗。雪生這孩子向來心重,有事只管往心裡擱。那天晚上,你帶小白走了以後,她追着出去了。”

沈存希心裡一震,沒想到那晚依諾會追出去,同時又覺得歉疚,他若再等一等,他們也不會冷戰這些時日。

“雪生心裡有創傷,不比你什麼都清楚,也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有時候放緩一下腳步,等一等她,說不定她就追上來了。”賀峰語重心長道,他向來看好這個女婿,七年前,他與允兒無緣,他還好一陣感傷,卻沒想到兜兜轉轉,他終究還是做了他的女婿。

“爸說得是,我會把您說的話銘記在心裡。”沈存希道。

“如今,我只希望你能給她幸福,多體諒體諒她,緣分來之不易,要學會珍惜。”賀峰看着他一臉虛心受教的模樣,他終是沒有看錯人。

“是。”沈存希點了點頭。

“你今日特地挑了雪生不在時過來,是不是還有什麼話要和我說?”賀峰問道。

沈存希微笑道:“什麼都瞞不了您,其實我也不是特意挑了依諾不在時過來,下午我們還一起去挑了禮物,她有些事情要處理,就沒有一起回。不過我確實有話要問您,只是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跟我去書房吧。”賀峰站起來,朝書房走去。

兩人進了書房,沈存希轉身關上門,他走到沙發旁,在賀峰對面坐下,他看着賀峰道:“爸,我今天去過康意樂福利院。”

賀峰眉心一跳,擡頭望着沈存希,看見他眼底有試探之意,他說:“你去福利院做什麼?”

“找依諾的親生父母,但是很遺憾,當年連默爲了拆散我和依諾,設計讓依諾變成了我妹妹小六,後來謊言雖然拆穿,但是關於依諾的身世線索,也被他抹得一乾二淨。”沈存希邊說邊觀察賀峰的反應,賀峰除了剛纔聽到福利院的名字時,有點別的反應,這會兒竟什麼也看不出來。

“爲什麼突然想要找雪生的親生父母,是認爲我們對她不好嗎?”賀峰聲音平淡,並沒有惱意。

“不是,依諾從小被拋棄,身世悲苦,經歷了太多苦難。而她心裡沒有安全感,這一切都來自於從小被親生父母拋棄。我想幫她解開心結,找到她的親生父母,圓她一個夢。也許等她知道,她並不是被親生父母刻意拋棄,她的心結就會打開。”

“那如果你的方法行不通呢?”賀峰微蹙眉頭,他怎麼會不知道雪生缺乏安全感呢?他那麼想認她,都不敢認,只敢把對她的感情死死壓抑在心裡,就是怕她知道,他是她的親生父親,她會毫不遲疑地離開他,離開這個家。

“我想,沒有人不想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依諾也不例外。”

賀峰雖未再言,但是神情卻顯得格外凝重,看樣子沈存希是吃了稱砣鐵了心,要找到雪生的親生父母,他應不應該承認,他就是雪生的親生父親?

“我去福利院見到院長,院長告訴我,您五年前去過福利院,我想知道,您爲什麼會去福利院?”沈存希沒有錯過他臉上的神情。

賀峰皺眉,“我剛好路過。”

“據我所知,五年前賀東辰帶回了依諾,而那個時候您剛好去了福利院,這是巧合嗎?”沈存希心裡有個大膽的想法,坊間傳言,賀東辰把賀雪生當成寶貝一樣,從不捨得她受一丁點委屈。她剛去上班那會兒,賀東辰像是忠犬一樣,每天接送她上下班,將她保護得密不透風。

他不知道,什麼樣的感情,會讓賀東辰付出這麼多?

他越與賀東辰接觸,心裡的疑惑就越深,賀東辰對依諾不是男女之情,只有兄妹之情。再加上賀峰對依諾的關愛,也遠遠超過了一個養父的關愛程度。

“我記得小時候,沈家與賀家走動得很頻繁,那個時候爸的妻子,不是現在的賀夫人,我們都叫她淑惠阿姨,後來不知道爲什麼,淑惠阿姨不見了,後來變成了現在的賀夫人。”沈存希又道。

“老四,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賀峰嘆息一聲,這孩子比他想象中更要心思通透,他瞞不了他。

沈存希鳳眸微眯,“爸是承認了,您就是依諾的親生父親?”

“這件事被你拆穿,我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雪生確實是我的女兒,七年前,東辰就拿了她的頭髮做DNA鑑定,那個時候,我們不敢冒進,只能一點一點接近她,令我們措手不及的是,她竟出了那樣的意外。五年前,東辰將她帶回來,我知道,這是老天給我們的機會,讓我能夠彌補她。”賀峰道。

沈存希心中不無詫異,雖然已經猜到了,但是親耳聽到賀峰承認,他心中還是感到震憾,“既然你們早就知道,爲什麼不早點告訴她?爲什麼還要讓她對自己的身世耿耿於懷?”

“當年淑惠離開時,我並不知道她已經懷有身孕,見到雪生時,只是覺得雪生與她長得有些相似,我們也沒有多想。淑惠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沒有親人沒有朋友,賀家高門大戶,我的父母認爲她是孤兒,很不喜她。她不忍見我夾在父母與她中間爲難,後來悄然離開了。她離開賀家後,我派人到處找她,可是她音訊全無。後來,我輾轉打聽到她曾經在一個小鎮上養胎的事,才知道她是懷着我們的孩子離開的。知道雪生是我的女兒後,我又高興又激動,我原本打算,等她和你的婚禮結束以後,再告訴她實情,卻不料……”

沈存希蹙緊眉頭,“那個時候沒來得及說,現在爲什麼又不願意說了?”

“雪生被東辰帶回來時,她的精神狀態很糟糕,東辰一直守在她身邊,寸步不離的照顧她,那個時候告訴她實情,她的身體狀況不允許,後來等我們想說的時候,又開始害怕,害怕她會因此離開。再後來,我和東辰決定,只要她在身邊,喊我一聲爸爸,認不認回她,都沒關係了。”

“這只是你們一廂情願的想法,昨天依諾高燒不退,她反反覆覆喊着媽媽,在她心裡,她很想找到她的親生父母。”沈存希激動道,他們怎麼能因爲害怕失去,就不去嘗試相認呢?

“老四啊,如果她問我她媽媽呢,我該怎麼回答她?我們不是沒想過認她,是不敢認啊!”賀峰這些年從未在一件事上這麼猶豫不決過,每次聽見雪生喊他爸爸,他就想告訴她真相。卻又因爲害怕她會離開,每每話到嘴邊就又咽了回去。

沈存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他們不相認,有不相認的難處,“爸,既然我已經知道您是她的親生父親,那麼這件事讓我來說。”

賀峰搖了搖頭,“雪生被東辰帶回來後,有很長一段時間不相信任何人,我和東辰花了五年時間,才終於讓她信任我們,我們一直不難說,就是怕動搖了她對我們的信任。如今這樣,我和東辰都沒有遺憾,只要她在我們身邊就好。”

賀峰看着沈存希,語重心長道:“老四,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有些事不可強求。雪生在我們身邊,我們已經很滿足了,不求其他。”

沈存希望着老人頭上斑白的發,這麼多年,他們和雪生朝夕相處,他們豈會不想認她?是不能相認,才死死剋制着。

“爸,那淑惠阿姨呢,一點消息都沒有嗎?”

“我找了她很多年,後來心淡了,就沒再找了。”

沈存希點了點頭,找了這麼多年都沒有找到,只怕心裡已經絕望了。他沒有把調查到的一些線索告訴他,想等到找到人再說,以免最後找不到,讓老人空歡喜一場。

“老四,你答應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雪生,現在還不是時機。”賀峰殷切地望着他。

沈存希抿着薄脣,半晌,他才道:“好,但是我只能答應您,暫時不告訴她,一旦時機成熟,我不會再瞞着她。”

“好。”

……

賀雪生扶着醉醺醺的韓美昕上車,將她塞進後座,她累得直喘氣,這丫頭看着瘦,喝醉了沉得跟鐵似的。她甩了甩手臂,拉開車門上車,發動車子駛離。

四十分鐘後,車子停在金域藍灣的公寓樓下,賀雪生下車,走到後座,韓美昕躺在座椅上,睡得正沉。她俯身拍了拍她的臉頰,“美昕,美昕,到家了,該下車了。”

韓美昕手一揮,她咕噥道:“薄慕年,不要臉,我跟你沒完!”

“……”

賀雪生滿頭黑線,她睡着了都還咬牙切齒地罵薄慕年,這恨到底有多深啊?她搖了搖頭,拉着她的手臂想將她拽起來。奈何她的力氣太小,根本拿爛泥似的她沒辦法。

拉了幾次,都拉不動,她累得頭暈眼花,索性坐在後座上,等她睡醒再說。

“薄慕年,你這個混蛋,混蛋!”

賀雪生坐在旁邊,聽她夢囈,還咬得牙齒咯吱咯吱響,她無奈極了。從一開始他們的婚姻就不走尋常路,以前美昕沒動心就罷了,她動了心,纔會覺得受傷,纔想着要遠離。

賀雪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後來竟也昏昏欲睡,直到腦袋撞到車門上,她才醒過來,擡腕看錶,才過了一小時,她蜷坐在那裡,身體發麻,便推開車門下車,活動活動筋骨。

冬夜寒風蕭瑟,她疼得直哆嗦,下意識拉緊了衣服,她在原地小跑着,藉以取暖。過了一會兒,韓美昕從車裡爬出來,醉醺醺的找廁所。

賀雪生無語到極點,連忙扶着她下車,往單元樓裡走去。

這一憋,韓美昕倒是清醒了幾分,在電梯裡不停跺着腳。賀雪生瞧着她這副模樣,忍不住笑起來,“讓你沒命的喝,現在知道急了吧?”

韓美昕貼在金屬壁上,動作滑稽又搞笑,“我都快憋死了,你還笑話我,是不是我朋友了?”

“我要不是你朋友,我就讓你在清吧裡醉生夢死了。”賀雪生涼涼道,好在很快就到了公寓外面,韓美昕拿着鑰匙開門,鑰匙套進鎖孔裡,門卻被人從裡面打開。

韓美昕來不及看開門的是誰,一咕嚕衝進去,直往衛生間裡鑽。

韓父站在門口,目瞪口呆地看着比泥鰍還滑溜的女兒,與韓母面面相覷。

賀雪生看見韓氏夫婦,連忙向他們打招呼,“韓爸爸,韓媽媽,你們好。”

韓氏夫婦看到賀雪生,眼中驚疑不定,遲疑地問道:“你是……宋依諾?”

“是啊,就是我。”

“不是說你已經……”韓母嘴快,話還沒說完,就被韓父拉了一把,“老婆子,不會說話就別亂說,丫頭啊,謝謝你送美昕回來,快進來坐。”

賀雪生莞爾,她連忙進去,韓母去廚房裡給她衝了一杯蜂蜜柚子茶,賀雪生也正覺得口乾,謝過韓母,她一口氣喝完了水,就看見韓美昕滿臉舒爽的走出來。

韓父見她大搖大擺的出來,臉色一下子黑下來,怒斥道:“韓美昕,你給我過來!”

韓美昕喝了很好多酒,這會兒走路還有些飄飄然,她摁了摁疼得快炸開的腦袋,道:“爸,我好睏,我想去睡了。”

“話沒說清楚前,不準睡!”韓父怒喝道。

韓美昕看了一眼韓父,知道她要給自己上綱上線了。她老老實實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下。韓父足足訓了她一個小時,她也足足打了一個小時的瞌睡。

賀雪生坐在旁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陪着她挨訓。韓父是質樸的鄉下人,女兒離婚鬧得人盡皆知,總歸顏面上不好看,再加上心疼外孫女,話也說得重。

偏偏韓美昕不痛不癢的,把老人氣得夠嗆。

最後終於恩赦她回房休息,賀雪生連忙扶着她進了房間。看韓美昕沒心沒肺的睡着了,她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起牀去廁所時,她聽到客房傳來韓父痛心疾首的話。

“老太婆,都怨我們沒錢沒勢,才讓女兒受人欺負,要是她的親生父母在,肯定不會……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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