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再老也沒你老

韓美昕心頭一震,她擡頭望着宋依諾,只覺得此刻的她無限淒涼,她展開雙臂抱住她,柔聲道:“依諾,沒關係,縱使沒有他們,你也長大成人了。”

韓美昕心中憐憫,雖然她自小出生貧寒,但是她的父母卻是將她當成寶貝一樣養大,從不曾讓她受半分委屈。反觀依諾的身世,她實在太可憐了。

宋依諾將下巴擱在她肩窩上,聲音裡帶着一抹蒼涼與蕭瑟,“即使知道他們不要我,我還是想知道他們是誰,美昕,我是不是已經無藥可救了?”

“你不要這樣想,也許他們有什麼苦衷。”韓美昕安慰她道。

宋依諾笑得淒涼,能有什麼苦衷呢?如果她是男孩,這一切會不會就變得不一樣了?這個想法盤旋在腦海裡時,她自己都覺得心驚,她怎麼會如此想?

院長說對方帶着保鏢,還叫那位中年男子首長,那是極有權勢的紅色家族,纔會有這樣的稱呼。既然如此,他們就不可能連一個孩子都養不起,可他們不要她,任她流落在外,豈不是因爲她無用?

宋依諾長吸了口氣,還是壓不住心裡波濤洶涌的恨意。從未想過去恨,此刻卻恨意如潮,難以紆解。過了許久,她才道:“美昕,我們回去吧,這個地方我不想再來。”

韓美昕點了點頭,“好,我們回去,你明天就結婚了,不要再想這些不愉快的事情,快快樂樂的當個新嫁娘吧。”

“嗯。”宋依諾點頭,韓美昕這才挽着她的胳膊向福利院走去,恍惚中,她耳邊似乎響起了兩道童稚的笑聲,她轉過身去,身後什麼也沒有,那聲音也消失了。

宋依諾注意到她的異樣,她問道:“美昕,怎麼了?”

韓美昕搖了搖頭,“沒什麼,我們走吧。”

兩人走出福利院,拉開車門上車。韓美昕發動車子,盯着遠處的老槐樹有些出神,眼前似乎有些亮光閃過,將一幕定格成永遠。

“美昕,美昕……”耳邊傳來由遠及近的聲音,韓美昕回過神來,看着宋依諾,“怎麼了?”

“你在看什麼?”宋依諾感覺韓美昕心神恍惚,“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我來開車?”

“不用,我們回家吧。”韓美昕倒車,迅速將車駛上路,後視鏡裡那棟教堂似的建築越來越遠,她心裡有種奇怪的念頭,可是怎麼會呢?她有父有母,怎麼會來過這裡?

車子駛出一段距離,前面有車隊浩浩蕩蕩的開過來,前後兩輛奔馳,中間一輛紅旗,與韓美昕的紅色瑪莎拉蒂擦身而過,迅速駛遠。

韓美昕不經意的看了一眼,感嘆道:“現在的有錢人真多,奔馳開道,中間那輛紅旗,好像是軍用車啊。”

宋依諾轉頭望去,只看到了最後那輛黑色奔馳,她也沒有多想,她收回目光,對韓美昕道:“美昕,今天我們來孤兒院的事,你暫時不要對任何人講。”

“哦,你放心吧,你的事我不會對任何人講。”韓美昕保證道。

宋依諾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她從包裡拿出那枚金鎖片,怔怔盯着出神。韓美昕偶爾看她一眼,心裡止不住嘆息一聲,依諾的命運真是多舛啊!

……

拘留所內,一名警官走進連默所關押的房間裡,他道:“連先生,煤礦前任礦主已經抓到,他承認把有風險的煤礦賣給你,你的嫌疑已經洗清了,你可以走了。”

連默坐在地鋪上,他站起來,笑盈盈道:“警官辛苦了。”

“走吧,你的管家在外面等你。”警官臉上有着凜然不可侵犯的神色,等連默走出去後,他拉着鐵門“哐啷”一聲鎖上,那聲音猶爲驚心動魄。

前行的連默忽然頓住腳步,他回過頭來看着那道鐵門,神色詭譎,然後他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連默走出拘留所,一位年逾半百的老者等候在外面,他腕間搭着一件深藍大衣,見他走出來,他快步迎上去,將大衣遞給他,“穿上吧,外面冷!”

連默接過大衣抖開穿在身上,大步走出去,老者連忙跟上,來到座駕旁,老者拉開後門,等連默坐上去,他才關上車門,迅速繞過車門,小跑着來到駕駛室,拉開門上車,然後發動車子。

車子駛出去,一直未曾吭聲的連默突然道:“白叔,已經安排好了嗎?”

“是,少爺,已經按照你吩咐的安排好了,小姐那邊也會配合你。”白叔是連家的僕人,一生忠於連家,哪怕連默要做如此冒險的事,他還是一聲不吭的盡力幫他安排好。

“萬無一失?”連默偏頭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街景,眉目冷沉陰鬱。

“萬無一失。”白叔答道。

連默閉上眼睛,不再說話。白叔擡頭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總感覺眼前的少爺越發難以琢磨,老爺子的仇恨壓在他肩上,只怕太過沉重了。

過了許久,連默才睜開眼睛,一雙漆黑的眸裡精光湛湛,這一次,他要殺沈存希一個措手不及。常言道,誅佛誅心,對付敵人,就要從他最在意的東西下手,而沈存希最在意的便是——宋依諾!

連默走出拘留所半個小時後,沈存希得到消息,他望着站在辦公桌對面的朱衛,眯起雙眸道:“他出獄了?”

“是,半個小時前,連家的管家去接的。”朱衛道。

沈存希按了按眉心,連氏如今只剩下空殼子,股東是不會讓連默回去,他說:“不用管他了,沒了連氏,他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

“可是……沈總,一個人一旦失去了所有,他會比瘋子更可怕,我們要不要加強防備?”朱衛建議道。

沈存希略微皺眉,他思慮了一下,道:“加派人手守在依苑附近,切莫讓他接近依諾,還有派人監視他的一舉一動,有反常舉動立即向我報告,這兩天我騰不出手去對付他,一切等婚禮結束再說。”

“是,沈總,我這就吩咐人去辦。”朱衛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

沈存希從椅子上站起來,他走到落地窗前,窗外飄着鵝毛大雪,覆蓋在高樓大廈上,像披着一身銀裝,今年入冬早,冷得也早,近幾日積雪不化,又連日下雪,道路兩側的人行道上都積着厚厚的積雪。

瑞雪兆豐年,可他卻覺得今年的雪下得有些詭異。

他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盒煙,抖出一根含在脣上,打火點燃,輕煙嫋嫋,他的心莫名添了煩躁,一根菸抽完,他轉身走到桌邊,將煙摁進水晶菸灰缸裡,青煙騰起,星火撲滅,他拿起擱在桌上的車鑰匙,取下落地衣架上的大衣,快步走出去。

韓美昕送宋依諾回了依苑,依苑亦是張燈結綵,大門上與落地窗玻璃上都貼着喜慶的雙喜,從花園到別墅那段路,甚至搭了圓形拱門,紫色的裝飾唯美浪漫,在一片銀妝素裹裡,更顯得喜慶。

看到這些裝飾,宋依諾才終於有了種即將步入婚禮殿堂的真實感受。

別墅裡煥然一新,蘭姨早已經等在那裡,見她回去,歡喜得緊。宋依諾鬱鬱寡歡的心情被她的熱情驅散了不少,倒沒有之前那樣沉重了。

韓美昕跟着走進去,蘭姨看着她,笑道:“這位是韓美昕小姐吧,長得好俊俏,我常常聽夫人提起你。”

“蘭姨,你好。”韓美昕落落大方的向蘭姨打招呼,蘭姨高興得不得了,她說:“韓小姐,快請坐,瞧我們太高興了,招待不週,還請韓小姐見諒。”

宋依諾站在旁邊,聽蘭姨一口一個韓小姐,她笑着糾正道:“蘭姨,她不是韓小姐,現在應該叫她薄太太了。”

“對對對,是薄太太,來人,把點心端上來。”蘭姨笑道,家裡好久沒這麼熱鬧了,她高興得不得了。

韓美昕聽宋依諾取笑自己,她斜眼瞪她,宋依諾吭哧吭哧的笑起來,“走,我們去那邊坐。”

回到依苑,宋依諾要開朗了許多,這裡纔是她真正的家,能讓她無拘無束的地方。沈宅就是一座囚牢,時刻都讓她喘不過氣來。

兩人在沙發上坐下,傭人端來茶點,不再打擾她們聊天。明天就是婚禮,今晚是不能免俗的告別單身。但是宋依諾的朋友很少,孃家人……她也不知道誰是她的孃家人。

宋家,因爲宋子矜的事,他們現在已經形同陌路,而董儀璇似乎也不諒解她的隱瞞,現在能陪在她身邊,送她出嫁的只有美昕了。

“美昕,你還沒有告訴韓爸爸韓媽媽,你和薄慕年結婚的事情嗎?”

“嗯,我想再等等。”提起薄慕年,韓美昕臉上的笑容落下去,她今天不去上班,也是因爲和薄慕年鬧情緒,那個深不見底的男人,她總是看不透他。

“等什麼?”

“我也不知道,總覺得我和他的關係不安定,也不到時候告訴我爸媽。”韓美昕拿起一塊茶花餅吃起來,一邊吃一邊讚道:“好吃,依諾,你也吃一塊。”

宋依諾感覺到她在轉移話題,前幾天晚上他們去覲海臺私人會所吃飯,她感覺得到美昕和薄慕年之間出了問題,只是她自顧不暇了,也顧不上她。

她拿了一塊茶花餅,剛咬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奶酪的味道太重,還是別的原因,她只覺得胃裡翻攪起來,她連忙放下茶花餅,朝洗手間跑去。

韓美昕急得站起來跟過去,宋依諾剛跑進洗手間,胃裡已經平復下來,她輕拍了拍胸口,耳邊傳來韓美昕焦急的聲音,“依諾,你怎麼了?”

“可能是涼了胃,我沒事。”宋依諾從洗手間出來,再也沒動那塊茶花餅。

“要不要叫醫生來看看,你明天還要舉行婚禮,可不能受涼。”韓美昕關切道。

“不用了,不是什麼大問題,喝杯熱水就沒事了。”宋依諾搖了搖頭,並沒有放在心上。兩人又說了會話,外面雪下得越發大了,韓美昕蜷縮在沙發上,看着外面的鵝毛大雪,她一臉嚮往道:“這樣的天氣最適合吃羊肉火鍋了,依諾,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去吃羊肉火鍋的情形嗎?”

“嗯,當時我們很窮,付了房租後,生活很拮据,那天我們像是犯了饞癮,很想去吃羊肉火鍋,然後我們就去了,點了兩份羊肉,十分白菜,結果吃完回來直冒口水。”說起窘迫的往事,兩人都不覺得丟人,反而津津樂道,這樣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是啊,害我嚥了一晚的口水,要是現在能吃頓羊肉火鍋,告別我們的單身多好啊。”韓美昕感嘆道。

“那還不簡單,我們現在就去買。”宋依諾說風就是雨,立即站起來,拉着韓美昕向別墅外走去。別墅附近有生鮮超市,一應俱全,兩人買好羊肉與蔬菜,冒着大雪紛飛,往家裡走去。

剛走到依苑外面,就見依苑前站着兩個男人,一深沉一內斂,都穿着黑色大衣,戴着皮質手套,如清風朗月般卓越不凡。

看見她們倆走過來,兩個男人連忙迎上去,一左一右的接過她們手裡提着的塑料袋。

宋依諾愣愣的看着他們,“你不是說今天不過來了嗎?”

沈存希接過袋子,一併握住她的手,他眉目深沉地凝着她,“怕某人見不到我會想我,所以我不請自來了。還好來了,趕上一頓豐盛的羊肉火鍋。”

“鼻子真靈!”宋依諾取笑道,空落落的心臟卻慢慢被他填滿。她想,也許她是個形式主義者,雖然他們已經領了證,但是沒有舉辦婚禮,就總覺得差點什麼,所以他要舉辦婚禮,她纔沒有反對。

沈存希但笑不語,牽着她的手往依苑裡走去。

而另一對倒不像他們這樣自然,反倒有些彆扭。薄慕年接過韓美昕手裡的塑料袋後,韓美昕就退開到離他幾步遠的地方,甚至連視線都沒有與他交鋒。

薄慕年站在那裡,目光陰鬱地盯着她。韓美昕不看他,低頭默默向依苑走去。薄慕年神情添了幾分惱怒,伸手欲牽她的手,她卻直接避開,某人深沉的俊臉上不只有惱怒,還徒添了幾分尷尬。

他快走幾步,追上韓美昕,咬牙道:“這在別人家裡,你能不能不要和我鬧了?”

韓美昕腳步未停,對他的話更是充耳未聞,薄慕年惱恨極了,這丫頭犟起來,他真拿她沒辦法。很快,他們走進別墅,蘭姨已經將一應配料準備好,她接過他們手裡的塑料袋,拎着進了廚房。

宋依諾對沈存希道:“我們買了很多菜,要不把你朋友們都叫來,大家一起熱鬧熱鬧?”

沈存希和薄慕年都來了依苑,想來他們今晚的告別單身聚會也會取消了,畢雲濤是愛鬧的人,若是沒有鬧成,只怕心裡也是遺憾的。

沈存希想了想,道:“郭玉和雲濤很喜歡吃羊肉,那就把他們叫上,你們買的那點肉應該不夠,還要再去超市買些。”

“我去!”薄慕年的目光死死盯着坐在沙發上不看他的小女人,聲音裡多了一抹咬牙切齒的意味。

宋依諾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看見韓美昕拿着手機打遊戲,她直覺他們夫妻倆鬧彆扭了,她說:“美昕,你和薄先生一起去吧。”

韓美昕頭也不擡,盯着手機屏幕,道:“我沒空,我要玩遊戲。”

空氣裡有些尷尬因子在悄然浮動,宋依諾偷偷望向薄慕年,他下顎緊繃,薄脣緊抿,那目光恨不得殺死韓美昕,就在她不知所措時,薄慕年忽然擡腿向韓美昕走去。

他走到她身邊,伸手拿走她的手機,關了遊戲,然後將她從沙發上拽了起來。韓美昕惱怒地瞪着他,“薄慕年,把手機還我。”

“幾歲了還玩遊戲?”薄慕年眉頭打結,不悅地盯着她。

韓美昕聽到他藐視她的年齡,她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反脣相譏,“再老也沒你老。”

薄慕年死死地盯着她,他周遭的空氣都被凝結住一般,韓美昕並沒有退縮,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火藥味十足。

宋依諾看着他們,感覺到了那一觸即發的危險情勢,就像那晚在覲海臺私人會所,薄慕年再三問韓美昕“你愛我嗎”,她剛要出聲解圍,就被沈存希拉住,他衝她搖了搖頭。

薄慕年的情緒瀕臨失控,最終他還是剋制住,大手鉗制住韓美昕的手腕,輕易將她往門外拽去。

宋依諾追了兩步,她回頭看着沈存希,焦急道:“他們會不會打起來?”

“老大不會對女人動手,放心吧。”沈存希走到她面前,伸手攬着她的肩。剛纔他車開到半路,接到薄慕年打來的電話,這個說話向來直接的男人,跟他繞了半天,最後竟是要找理由去依苑。

能讓薄慕年放下驕傲不是件容易的事,至少他的前女友沒有做到。

宋依諾看着大門外那兩道漸行漸遠的身影,心裡還是忍不住擔憂。薄慕年不會對女人動手,不代表美昕不會惹他發怒,美昕的脾氣有時候犟得油鹽不進。

……

薄慕年拽着韓美昕走出依苑,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撲簌簌落在他們頭上、肩上,眼前白茫茫一片,甚至瞧不清他的模樣。

他一直拽着她走出很長一段路,才逐漸放慢腳步,最後停了下來。他轉過身來,望着默默跟在他身後的女人,有雪花飄落在她眼睫毛上,她睫毛顫動,像一雙羽翼在他心裡輕刷,他的心瞬間柔軟下來。

他伸手,欲撫摸她的臉蛋,她反應極快,迅速後退一步,躲開了他的手。

薄慕年的手僵在半空中,目光死死地盯着她。韓美昕不看他,轉身向生鮮超市的方向走去。薄慕年僵站在原地,他盯着那道漸行漸遠的身影,胸臆間堆積着一股怒氣,無處可發泄。

他快步追上去,大掌牢牢鉗制着她的手腕,迫她停下腳步來,他一手握着她的下巴,迫她迎視他鋒銳的目光,他輕啓薄脣,聲音比這冰天雪地還要寒冷,“打算這輩子都不理我,嗯?”

韓美昕避無可避,只得望進他的眼底,她輕笑着,用不甚在意的語氣道:“一輩子也太長了,我可耗不起。”

薄慕年眉頭緊鎖,這丫頭是分分鐘要將他氣炸的節奏,“是麼,我以爲一輩子太短,我們下輩子還要耗在一起。”

“別,下輩子你還是饒了我吧,我要是看見你,一定會繞道走。”韓美昕言笑晏晏,像情人之間的溫存,偏偏語氣裡多了種輕慢,讓人心裡不舒服。

薄慕年鉗制着她下巴的手忽地用力,恨不得將她下顎捏碎,他湊過去,聲音低柔,“韓美昕,我倒是想知道,你到底還有沒有心?”

“我有沒有心,也與薄大少無關吧,你別忘了,咱們這是契約婚姻,我只提供這具破敗的身體供你蹂躪,可不提供心。”韓美昕挑釁地望着他,若論氣死人不償命,她韓美昕不輸給任何人。

薄慕年氣得眼角直抽,他挨近她,兩人的脣瓣只有一線距離,微微嘟脣就能吻到對方,他說:“如果我執意要你的心呢?”

“笑話!薄大少拿什麼來要我的心,你要得起嗎?”韓美昕冷笑道,是她沒有認清事實,纔會一頭栽進他編織的情網裡,以爲他們可以終成眷屬。

“我要不起還有誰要得起?他嗎?你可真癡情啊,可是你別忘了,你的身子已經許給了我,你以爲他會要你的這殘破的身體?”薄慕年怒道,心頭那股無名火熊熊燃燒起來,以至於口不擇言。

韓美昕臉色一白,像是被他踩中了痛處,她惱羞成怒,小手毫不惜力的拍開他的手臂,“啪”的一聲,似乎驚醒了這沉寂的雪天,她反脣相譏,“比起癡情,誰又比得過你薄大少?”

薄慕年咬緊牙關,不想和她吵,吵架傷的不止是神,還傷心,他收回手,“韓美昕,我現在不和你吵,一切等婚禮結束後,我們再談。”

“沒什麼可談的,只要你在離婚協議上簽字,我就謝謝你了。”韓美昕轉身,不再看他。

“離婚協議我已經撕了。”

“我可以再打印兩份。”

“你打印十份來的結果都是一樣,韓美昕,當初沒人逼迫你在契約上簽字,既然簽了字,那就是一輩子的事。”薄慕年努力剋制自己的脾氣,不想再讓自己的情緒失控。

韓美昕氣得不行,這個無賴!“你不籤我會起訴你婚內強.暴。”

“我婚內強.暴你十次百次,只要我不簽字,你就別想離婚。”薄慕年不屑道。

韓美昕:“……”

“再說,我聽你叫得挺歡暢的,應該是很享受纔對。”

“薄慕年!”韓美昕咬牙切齒地瞪着他,要說不要臉,薄慕年敢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薄慕年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擡步向前走去。

韓美昕站在他身後,沒有跟上去,他走了幾步,停下腳步來回頭望着她,冷聲道:“跟上!”

韓美昕心不甘情不願,但是觸到他眼底那抹威脅時,她還是跟上去。

……

薄慕年他們買了羊肉回去時,別墅裡已不復剛纔的冷清,郭玉三人已經到了,畢雲濤從樓上下來,看見薄慕年他們走進來,他笑着調侃道:“老大,今天還是託了你的福,我們纔有幸來四哥家裡走一遭。”

嶽京調侃:“你這話說得差,我們是託了老四媳婦的福。”

“對對對,是託了四嫂的福氣,不僅有眼福還有口福。”畢雲濤靠在扶手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他性格比較逗比,又是標準的吃貨,哪裡有好吃的就往哪裡鑽。

宋依諾不曾想自己成了他們的話題,她窘迫道:“以後有時間,你們多來走動走動,蘭姨會做很多地方菜,比五星級酒店的大廚還做得好。”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嶽京道。

畢雲濤吊兒郎當的下樓,他說:“其實二哥纔是真正的吃貨,你瞧瞧他答得多爽快,也不怕打擾四哥四嫂恩愛。”

說話間,倒是沒人注意到薄慕年和韓美昕之間的彆扭。

郭玉一如既往的少話,但是出口絕對是一語中的,“你也別謙虛了,你和老二不相伯仲。”

畢雲濤:“……”

嶽京:“……”

蘭姨出來接走薄慕年手裡的袋子,她笑道:“家裡很久沒有這麼熱鬧了,你們要是不嫌棄我手藝差,儘管過來,我給你們做好吃的。”

畢雲濤滿口答應下來。

蘭姨很快將洗好的菜端上桌,也不知道她上哪裡去找來的銅火鍋,放在餐桌上煮着,鍋裡燜煮着羊肉,咕嚕嚕的冒着熱氣,一時羊肉的香味四處飄散,畢雲濤饞得直流口水,“四哥,我們可以上桌了嗎?快餓死了。”

“就你餓死鬼投胎。”沈存希笑着斥道,然後招呼着大家過去坐。

幾個男人往餐廳裡走去,宋依諾與韓美昕落在最後面,宋依諾擔心地望着她,低聲道:“美昕,你沒事吧?”

“我沒事,去吃飯吧。”韓美昕不想在此時告訴宋依諾,她明天就要結婚了,應該快快樂樂的結婚,不能再爲她的事情操心費神。

宋依諾知道她有心事,她不肯說,她也不好再問,兩人走到餐廳,大家都已經坐下,只有沈存希和薄慕年身旁留着兩個空位,那意思相當明顯。

韓美昕看了薄慕年一眼,還是在他身邊坐下,畢竟這種場合不是她鬧彆扭的場合,哪怕剛剛纔吵了架,也不能讓大家都感到不自在。

宋依諾悄悄鬆了口氣,她在沈存希身邊坐下,銅火鍋裡已經煮開了,肉香四溢,沈存希招呼大家動筷子,畢雲濤一點也不客氣,拿起筷子夾了一片羊肉放進沾碟裡沾了沾,然後送進嘴裡,囫圇吞棗般吃進去,燙的直吸氣,“好吃,好吃,比我們在外面吃的羊肉火鍋味道還要鮮。”

郭玉瞧着他的吃相,他說:“有肉豈能少酒,我車裡有幾瓶好酒,我去拿。”

沈存希也起身跟出去,走出別墅,外面風雪交加,寒氣無孔不入,兩人攏緊了大衣,小跑着來到車旁,郭玉道:“這雪下得越來越大了,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是個好天氣。”

“是啊,下雪比下雨強。”沈存希自嘲道,他倒是沒什麼,就是苦了依諾要穿婚紗,這麼冷的天,不知道會不會凍出個好歹來。

兩人走到車身旁,郭玉開了電子鎖,車燈明明滅滅,他打開後備箱,拿了幾瓶酒出來,然後關上尾箱。見沈存希要走,他叫住他,然後打開車門,從後座上拿了一個粉色長方形禮盒出來遞給沈存希,“老四,這裡面是件披風,前些年家裡人送的,我用不上,送給弟妹吧。”

沈存希打開盒子,看見裡面躺着的披風,是貂毛做的,保暖性很強,他笑道:“這可謂是雪中送炭,我代依諾謝謝你。”

“兄弟之間客氣什麼。”郭玉握緊拳頭捶了他一下,然後彎腰抱起放在地上的酒,和他往別墅走去,“我聽說連默放出來了?”

“嗯,下午放出來的。”

“你和老大聯手都沒能困住他,他也實在不簡單。”郭玉面色凝重道。

“他之前身爲律師,知道怎麼抓法律的漏洞,也是我們佈局布得太倉促,沒有將他困死。他能輕易逃脫,也不在我們的意料之外。”沈存希道。

“他是個危險的人物,比他爺爺更危險,你要當心,莫要着了他的道。”郭玉叮囑道。

“嗯,我會注意的,等婚禮結束,會重新佈局。”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進別墅,兩人十分有默契的不再提這個話題。

沈存希禮盒放在茶几上,然後把酒遞給蘭姨,讓她拿進去溫熱。畢雲濤和嶽京不愧是吃貨,他們出去了一趟,這兩人已經將鍋裡的羊肉消滅了大半。

過了一會兒,蘭姨把溫好的酒送上來,沈存希起身爲他們斟滿,然後舉起杯子,道:“來,爲我們美好的明天干杯。”

宋依諾和韓美昕沒有喝酒,而是蘭姨事先用豆漿機打好的花生汁,幾人碰了一杯,仰頭一飲而盡,沈存希再給他們斟滿酒,這才坐下。

宋依諾夾了羊肉放進他碟子裡,“別空腹喝酒,傷胃。”

沈存希淺笑盈盈地瞧着她,因爲她的溫聲細語,昨日的不快全都消失。

畢雲濤瞧着這兩人含情脈脈的秀恩愛,他捂着眼睛大叫道:“四哥,你們再看下去,要虐死我們這三個單身汪了。”

沈存希笑道:“既然知道,就趕緊結婚,省得伯父伯母着急。”

“我們哪有你和老大幸運,想結婚也找不到對象啊。”嶽京感慨道。

“少來。”沈存希斥道:“誰不知道你嶽大公子招招手,那女人如過江之鯽,前赴後繼。”

“老四,在招女人喜歡方面,我還真不如你。”嶽京笑眯眯道。

畢雲濤咳咳的假咳起來,然後瞪了嶽京一眼,“二哥,你再胡說,當心把四嫂氣跑了,四哥找你算賬。”

宋依諾尷尬地垂下頭,默默吃肉不吭聲了。沈存希給她夾菜,郎情妾意,真是羨煞旁人。畢雲濤放下筷子,他一手託着下巴,看着這賞心悅目的一對,突然道:“四哥,四嫂的肚子沒問題吧?”

“噗哧”一聲,宋依諾嗆着了,沈存希連忙起身抽了紙巾給她擦嘴,宋依諾接過紙巾按着嘴,低聲咳嗽起來,沈存希擡頭瞪畢雲濤,他道:“你關心你四嫂肚子做什麼?”

“我是擔心四嫂肚子裡有小蘿蔔頭,明晚鬧洞房咱們可以溫柔點來,所以提前問問。”畢雲濤無辜的解釋,老大結婚不大辦宴席,鬧不成洞房,好不容易盼到四哥結婚,他已經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了。

宋依諾臉頰通紅,窘得恨不得鑽到桌子下面去。

沈存希幽幽道:“明晚我們會住在沈宅,你要敢在老爺子眼皮子底下胡來,你儘管鬧。”

提到沈老爺子,畢雲濤頓時像霜打的茄子焉了,“那我還是等二哥的結婚再鬧。”

“那你可有得等了。”嶽京端起酒杯慢悠悠地喝起來。

一頓飯吃了近三個小時,因爲有了畢雲濤這個逗比,飯桌上也不冷清,吃完飯已經九點多了,外面雪還在下,他們都喝了酒,各自叫了司機來接,他們明天要當伴郎,得回去換衣服,只有薄慕年留下了。

薄慕年醉得不輕,一晚上都在喝悶酒,一瓶威士忌,幾乎被他一個人喝完了。韓美昕坐在他旁邊,看他喝悶酒也沒有阻止,等他自己灌醉自己。

沈存希明天要從沈宅出發來依苑迎親,今晚就應該回去準備,但是他喝了酒,不想回去,就留在依苑,明天一早回去。

宋依諾安排好薄慕年和韓美昕的房間,她回到房裡,就見沈存希仰躺在牀上,他脫了西服,扔在地上,領帶鬆鬆垮垮的掛在脖子上,領口解開三顆鈕釦,露出結實的胸膛。

她彎腰撿起西服,緩緩走到牀邊,低頭看着他,呼吸裡是烈烈的酒香,她輕嘆道:“沒事喝這麼多酒做什麼?不難受麼?”

沈存希突然睜開眼睛,嚇了她一跳,她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嚇我一跳,我還以爲你睡着了。”

沈存希拍了拍身側的位置,示意她過去坐,宋依諾不疑有他,走到他身邊坐下,誰知他的大手忽然纏上她的腰際,用力一拉,就將她拉躺在他身側,他迅速翻身壓在她身上,醉意醺然地盯着她,溫軟的指腹輕輕摩挲她的臉頰,“依諾,明天我就要召告天下,你是我唯一的妻。”

宋依諾看着他的眼睛,他眼中光亮閃爍,她亦伸手捧着他的俊臉,學着他的語氣道:“明天我也要召告天下,你是我的男人,任何人都不能覬覦。”

沈存希心念一動,他俯下頭去,親吻她的脣瓣,兩人呼吸絲絲入扣,膠着在一起,半晌,他氣息粗喘着放開她,他啞聲道:“什麼時候你肚子裡纔有我的小蝌蚪?”

宋依諾似乎被他脣上的酒氣醺得也醉了,她臉頰緋紅,明眸善睞地盯着他,她說:“那你得努力啊。”

“我還不夠努力麼?”沈存希輕笑道,他晚晚那麼努力的耕耘,就是不見她肚子裡有消息,大姨媽準時得讓他咬牙切齒。

宋依諾咬脣,被他問得啞口無言,她轉移話題,“你今晚真的不回去嗎?人家說新婚前一夜在一起不吉利。”

“你讓我在這裡睡一會兒,酒醒了我就回。”沈存希從她身上爬下來,自覺的爬到枕頭上睡好。宋依諾側身看着他,無語的搖了搖頭。

“要睡也要先把臉和腳洗了呀。”

男人沒理她,不一會兒就睡着了。宋依諾爬起來,只得去浴室裡接熱水過來給他擦臉擦手,讓他睡得舒服些。

……

翌日清晨,宋依諾被鬧鐘鬧醒時,沈存希已經不在身邊,她坐起來,伸手抓了抓頭髮,已經六點了,昨晚下了一晚的雪,映得窗外比平常亮堂了幾分。

一會兒化妝師們就會到,她得先去洗個澡,等她們過來化妝做造型。她洗完澡出來,臥室裡響起敲門聲,然後韓美昕走了進來,“依諾,化妝師到樓下了。”

“好,請她們上來吧,我已經收拾好了。”宋依諾拿吹風機吹頭髮,她的頭髮長長了一些,剛剛齊肩,此時溼漉漉的披散在腦後。

韓美昕很快去而復返,化妝師們魚貫涌了進來,迎親隊九點到達依苑,所有她們的時間還算充足。

跟着化妝師一起過來的還有三位伴娘,宋依諾的朋友很少,唯一的朋友韓美昕已經結婚,不能當她的伴娘,所以沈存希重新找了三位。

八點四十,宋依諾定妝完畢,她穿着婚紗坐在牀邊上,心裡既幸福又忐忑。韓美昕站在她旁邊,手裡挽着披風,這是早上沈存希離開前交到她手裡的,請她在依諾下樓前給她披上,以免她着涼。

樓下花炮聲響起,房間裡的伴娘們激動起來,“新郎來了,快把門鎖好,別讓他輕易娶到咱們的新娘。”

宋依諾的心忽然提了起來,樓下很熱鬧,紛亂的腳步聲逐漸往樓上來,她雙手擱在胸前,緊張得手心微微出了汗。

耳邊喧鬧,她卻什麼都聽不見了,目光緊盯着緊閉的房門,不一會兒,房門打開,沈存希穿着一身白色禮服走進來,清俊卓雅,他的目光緊緊地鎖着坐在牀邊的女人,心口澎湃着激烈的情緒,他終於等到她,她是他今生的摯愛。

沈存希從衆人的目光裡打馬而過,很快來到宋依諾面前,宋依諾微仰起頭望着他,她眼眶微溼,從這一刻起,他將是她生命裡最重要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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