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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自強沒有言過其實。

“臨時禁令?!”

“是的。”法務的臉色有些尷尬。“帝工集團向新澤西法院請求了臨時禁令。”

“我們怎麼事先什麼消息都沒收到?”

“是未經通知的單方臨時禁令。法院可以事先不通知我們,直接作出。”

“怎麼可以這樣?!”黃立工愕然,看向劉睿陽和劉斐,兩人也是一臉驚訝。

“如果法院認爲,帝工集團的利益可能受到了即刻且明顯的侵害,而且……而且盡了告知義務,或者有其他重要的不告知理由,就會迅速做出未經通知的單方臨時禁令。”

看來是睿立科技之前的拖延策略惹惱了美國法院,大概他們覺得告知睿立科技沒用,也沒必要吧,黃立工悻悻的想。“禁令禁止的是什麼?

“回到侵權之前的狀態——就是,禁止銷售減速機,禁止在任何產品裡使用減速機。”

“我們又不賣去美國。”

“黃總,這個禁令……範圍不限於美國,是任何地方都不能使用。”

“我們在中國賣,它還管得着?!”

“它是管不着……”法務訥訥地說,“但是,違反了禁令,後果會很嚴重。”

黃立工疑惑地看着他。

“最糟的結果,就是禁運。所有和美國技術沾邊的東西,不管是零部件還是設備,還是軟件,我們都買不了,也用不了。”法務的語氣很沉重。剛收到臨時禁令,他一頭冷汗,趕忙輾轉託朋友找到有美國實務經驗的律師,詳加諮詢。這次不敢託大,諮詢過程全程錄音,完了反覆聽了幾遍,確定理解準確纔敢給黃立工電話。

黃立工一圈砸在桌面上,法務的杯子都跳了起來,哐啷的差點跌倒。法務低着頭。黃立工頭腦裡嗡嗡嗡的,看向劉睿陽。

“我們只是剛解決了減速機,其他的核心零部件,基本上都和美國或日本相關。”劉睿陽臉色嚴峻,如果真的被禁運,基本就意味着未來,從今天開始算起的未來,創新之路徹底關閉。這意味着,死亡。

“有繞開的可能嗎?” 黃立工繃着臉問。他知道答案,但是不死心,仍要問上一句。果然,劉睿陽搖了搖頭。

“也就是說,我們只能遵守美國法院的禁令?”

法務小心翼翼地說,“新澤西法院臨時禁令的期限是14天。一般而言,未經通知的單方臨時禁令最長只能是14天。”

“然後呢?”

“帝工集團可以申請延期。不過,我們也可以申請聽審,去撤銷這次禁令。”

黃立工長吸一口氣,看着劉睿陽和劉斐,“這場官司躲不掉了。”

“還很緊急。帝工肯定會申請延期。我們只有不到兩週時間。”劉斐說。

三人默然對視,一時心頭都有些沉重。

“黃總,是我失職!”法務愧疚地說。黃立工擺了擺手。“我諮詢過行內朋友,我們這個案子很棘手,因爲對手太強了,是日本帝工集團。最好是找美國專利官司經驗豐富的律師。國內這方面最好的律師基本都在大廠裡,還有北京和上海的一些大律師。”

黃立工微微點頭,叮囑他,“別和任何人說起。股東也不行!”轉頭對劉睿陽和劉斐說,“走吧。”

走到樓外,黃立工看四下沒人,停下腳步,說,“我們得先這兩週撐過去再說。”

“從公司內部工作的角度來說,不會受什麼影響,研發和生產該幹嘛還會幹嘛。影響大的是銷售。”劉睿陽說。他看向劉斐,劉斐嘿嘿的笑,“我賣得更歡。”

“這兩週恐怕不能出貨……”黃立工撓了撓頭。

“我昨天和鄧建陽對過近期的出貨計劃。這兩週出貨的不多,8家。大部分可以緩一下,有2家可能不太好弄,本來就晚了,等着我們交付第一批機器人呢。”

“換北奧減速機。”劉睿陽說,“我們還有一批存貨,留着應急用的,小批量的能滿足。”

黃立工重重拍了劉睿陽肩膀一下,“就知道你靠譜!”他心裡鬆了一口氣,說,“下一個問題,你們有認識的合適律師嗎?”

劉斐搖頭。劉睿陽想了想,說,“我可以問問大廠裡的同學,或者問問李藝,他在帝工工作的時候,可能會知道。”

“他不關心這塊,我怕他沒有辨別能力,耽誤時間。”黃立工說,“我想過找汪自強或者許少陽,但是我們這個事情緊急又要命,只能找最信任的人。”頓了一頓,他說,“我倒是有一個人可以問問。”

劉斐的臉色微微地變了一下。劉睿陽若無其事的,“那好啊。”

“這裡就留給你們倆了。我得馬上去機場。”

“你去哪?”劉睿陽看到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忽然明白過來,輕輕搖了搖頭。劉斐也明白過來了,笑着說,“快去吧。”

黃立工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劃拉到通訊錄界面,就往外走。

“幫我向她問好。”劉睿陽看着黃立工的背影,說道。

黃立工頭也不回,舉起一隻手,晃了晃,示意自己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