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華平睜開眼睛。
屋裡還是昏暗的，光從窗簾邊緣透進來。天亮了，一片安靜中，傳來外面隱約的喧鬧聲，有車經過，有人說話。
鬧鐘沒響。他猛地轉頭看往牀頭櫃上的鬧鐘，沒有睡過頭，還沒到七點。他拿起鬧鐘，關掉待會會響起的鬧鈴。記憶一點點回到清晰的位置上，是手機振動的聲音把他吵醒的。
他從枕頭下拿出手機，有一條新微信，來自印度的消息。
“他們一直亮着燈，看樣子要通宵。”
盛華平皺起眉頭。他算了算時差，印度那邊現在是深夜。他們在幹什麼呢？有點不尋常啊。看來這個對頭比想象的要難搞。
在樓下吃早餐的時候，盛華平還在琢磨着這事。他放下手裡的三鮮豆皮，拿出手機，發微信，“給我電話。”
電話很快就過來了，傳來章利恭敬的聲音：“老大。”
“做得不錯！”
電話那頭傳來感恩戴德的呼吸聲。當了幾十年銷售，也帶過十幾年的銷售隊伍，盛華平很少對下屬有褒獎之辭。銷售沒有溫情，這是盛華平的一向信念，他們只需要大棒和胡蘿蔔，而胡蘿蔔是錢疊成的。不過，他對章利確實比較滿意。整件事情做得很到位，不折不扣地執行他的指示，而結果還超乎預想。這個小夥子，聽話，肯幹敢幹，不管公司裡還是公司外，對他一副死心塌地的模樣，只要他一句話，提着鋼管閉着眼就衝上去。難得的是，能做到如此，人居然還算精靈。他最近發回來的幾條消息，開車出去許久纔回來，開燈搞到深夜，都是公司人司空見慣的事，他會留意第一時間彙報，輕重得當，算是有眼有心了。
“他們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沒什麼不對勁的。”
“這就是不對勁。”盛華平毫不掩飾他的不耐煩。突發事故不算小，招標泡湯不說，還丟了那麼大的人，一般公司早就雞飛狗跳，焦躁失態。這幫傢伙居然還能好整以暇地連夜搗鼓，想來搗鼓的不是小舉措。
章利一連疊的嗯嗯嗯，盛華平不管他是真懂假懂，直接給他下指示，“找印度那邊拿他們事故的現場相片和現場報告，還有他們招標得零分的證據，要權威，相片和文件都要。”
“恐怕不好要。”
“多給錢。”
“好！”
盛華平眼前閃過那幫人大深夜在庫房裡冷靜的不知道搗鼓着什麼的畫面，還是芒刺在心的感覺。不行，得在他們整出什麼幺蛾子前搞定。他趕忙叮囑。
“越快越好，明天一早就辦。”
“好！”
一陣短暫的猶豫後，章利問，“老大……我往哪個方向辦？你上次好像是說，事情有點搞大了……”
“就往搞大的方向辦。”盛華平冷冷的說，“你多歷練就明白了。”事情只是有點搞大的時候，他還想着悄無聲息地緩和下去，隱藏自己。現在既然真的搞大了，那就要反向而行，往死裡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