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宗即位,以母弟愛育黎拔力八達爲皇太子,哈刺哈孫仍爲右丞相,答刺海爲左丞相。因承成宗遺詔,凡嗣位者,俱宜崇祀孔子,武宗即於是年七月,加封孔子爲大成至聖文宣王,命翰林承旨閻復草詔曰:蓋聞先孔子而聖者,非孔子無以明,後孔子而聖者,非孔子無以法。所謂祖述堯舜,憲章文武,儀範百王,師表萬世者也。朕篡承丕緒,敬仰休風,循治古之良規,舉追封之盛典。
加封大成至聖文宣王,遣使闕里,祀以太牢,於戲。父子之親,君臣之義,永惟聖教之尊。天地之大,日月之明,奚罄名言之妙,尚資聖化。祚我皇元。
時有太子右諭德蕭(爽鬥)等皆竊嘆曰:“大元尊崇聖教,朝野可望治矣。”至大元年,又下詔禁白蓮社,毀其祠宇,以其人隸民籍。帝復優禮大臣,敦崇儒生,席富有之業,慨然有勵精圖治之意,究之-亂諸母,仍然冒頓遺風。官制雖汰,多循達魯之名,章服雖頒,雜用-韋之飾。宦者李邦寧,乃用爲江浙平章;西僧教瓦斑,用爲翰林學士承旨,顛倒錯亂,莫此爲甚。帝在位五年而殂,皇太子愛育黎拔力八達即位,是爲仁宗,乃定大成至聖文宣王春秋二丁,釋奠俱用太牢,復科舉,——策進士於廷,及第出身有差,從翰林李孟之奏也。李邦寧至是,寵遇日隆,帝竟遣邦寧行釋奠於孔子,邦寧受命,方入廟中,行禮就位。忽大風起殿上,兩廡燈盡滅,燈臺底鐵蹲人地尺許,邦寧悚息伏地,不敢仰視,諸執事伏地良久,不能成禮而退。
邦寧惱悔累日,帝亦悔之。帝即下詔制,自今宦者勿得授文階,改皇慶爲延。及延-三年,復加宦者續元暉爲昭文館大學士,帝蓋中心無主,每相矛盾,然聰明恭儉,通達儒術,可爲元守文之主,在位十年而殂,太子碩德八刺即位,是爲英宗。以至治元年,元夕張燈,極其華美,帝御樓門而觀,民皆爭呼萬歲,帝又酷信浮屠,崇奉西僧,敕建西山佛寺甚亟。又下詔於各郡寺觀,宏開道場,廣建法會,作功德以資冥福,興薦拔以賑先靈,諷經禮懺,宣科演教,州郡靡不翕然從風。帝遂敕寫金字藏經,詔翰林直學士吳澄爲序,吳澄抗表奏曰:陛下敕寫金字藏經,爲生民祈福,此堯舜禹湯爲心,誠盛舉也。若用以追薦,則臣所未諭。蓋福田利益,雖人所樂聞,而輪迴之說,不過謂爲善者死,則上通高明,其極品與日月齊光;爲惡者死,則下淪污穢,其極卑與沙蟲同類。浮屠子遂創爲薦拔之說,以惑世人。今列聖之神,上同日月,何庸薦拔?
且自國初以來,凡寫經追薦,不知凡幾,若耒效,是無佛法矣;若已效,是誣其祖也。撰爲文辭,萬不可以示後世,臣無任懇切之至。
帝再三敕之,吳澄堅不奉詔,即日移病而歸,至文宗至順二年卒。澄字幼清,號草廬先生,臨川人也。潛心好學,篤志力行,著書立言,翊翼聖教,謝疾歸時,從學者數百人,所著有《易春秋禮記纂言》,及校定《皇極經世書》、《大戴禮》等書,卒贈臨川郡公,諡“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