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9月28日,農曆,九月初五。
幾經輾轉,我和謝婉秋還有張化雲,終於回到了大足。
至於胡斐,他沒有跟我們一起走,整輛大巴車,除了我們四人還存活,其他的乘客全部死亡,如此大的事件,怎麼也需要留下一個人來,好好給警察局這些一個解釋和說法。
原本,我們是準備和胡斐一起留下來的,他說不用,剩下的一切,他一個人就可以OK搞定,我們留下來,也不過是給自己徒增麻煩。
他說的也對,此而,我、謝婉秋還有張化雲三人,也就沒有強求什麼,就結伴同行離去。
事發次日,我們那班車的禍事,登陸各大門戶網站的新聞頭條,不過新聞內容中,就事故原因這些,並沒有詳說多少,只說,一切都還在調查中。
這新聞,也就當天熱鬧火熱,大家看個新鮮,過了一天,就石沉大海,沒有多少人關注。
華夏地大物博,人口衆多,什麼天災人禍這些,每天都有發生,誰會有哪個閒心,一條條的新聞都去天天盯着看,那不是吃飽了沒事幹嗎?
我們大足縣城裡,一共兩個車站,一個新車站,一個老車站,反正,我們當地是這麼叫的。
我們是與別人拼車回來的,當時,我們在湖南地界,一個叫永興的縣城裡面,人生地不熟的,想碰碰運氣,看這個地方,是否有到重慶,或者我們大足周邊其他幾個區縣的車。
誰知道,碰巧遇見我們拼車的這個司機,老周,全名周志祥。
他正好是我們大足的人,有事情需要回來一趟,問我們三個是到大足嗎?是的話可以順帶捎上我們,賺點油錢和高速過路費。
我們一聽,自然歡喜,與他敲定了價錢後,便拼車而回。
車行駛到大足,周志祥把我們三人,放在了老車站外面。
張化雲問我和謝婉秋,我們就是住在大足縣區裡面,還是其他的地方,看順路不,順路就一起。
結果,他與我和謝婉秋兩個不順路,客套了幾句,互相留了一個電話,就招了一輛的士離開。
臨走前,他告訴我,以後有什麼難處需要幫助,直接打電話給他,他力所能及,能幫就幫。還有就是,等他這幾天,把手頭上的事情,忙完了,請我和謝婉秋吃飯,當對於那晚上的事情,表達一些謝意。
我略微點頭,說到時候再說,看我有空沒有。
目送走張化雲,我對謝婉秋說,我送她回去。因爲,我到的小鎮,有兩條路走,其中一條路,中途就會路過她家所在的鎮子,就順便一起了。
小丫頭搖了搖頭,說不用了,她先要去她姨媽家一趟,她姨媽家就在縣區裡。
謝婉秋,既然有自己的計劃,我也不多說什麼了,幫她攔了一輛車,說有事我們電話或者QQ短信聯繫,她嗯嗯了兩聲說好,去買了新手機和換了新號碼,馬上告訴我。
我轉身回車站,買了一張我家所在的三溪鎮的車票,順便給我媽媽打了個電話,說估計幾個小時就會到家,她說好,路上注意安全,我說知道了。
這次歸途,按照正
常情況,其實兩天前就應該到了。
不過,橫空出了那臭女鬼這檔子事情,路途耽擱,纔不得不延遲了兩天。
期間,老爸老媽,以及堂哥,都詢問了我一下,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還沒有到家。
我怕他們擔心,就隨便編了一個半真半假的理由告訴他們,說高速公路出現的塌方,臨時司機改走國道公路,路程轉了一點,加上半途,車子出了一些故障,所以延遲了兩天,對此,他們也沒有懷疑什麼,只是叫我自己路上注意。
一個小時後,我回到了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小鎮,一切還是如舊,這裡,並沒有隨着時間的推移,變化多少。
這裡的房子、土地、花草、空氣……等等,一切還是那麼的熟悉。
我們這鎮子,本來就小,加上現在正值中午,都回家吃午飯了,街道上無比的冷清,幾乎看不見人。
回家了,我心中有着一種,難以語言描述的情懷,油然的浮上心梢。
我的家,並不在這個鎮子街上,而是在鎮子兩三裡外,步行也就十幾分鐘的事情。
我深呼吸了一口故鄉令人熟悉而懷念的空氣,感覺比光州那邊繁華都市裡的空氣,清新多了。
在鎮子街上的水果攤上及超市裡,我買了一些水果和其他的保健品提回家。
外面,雖然高樓大夏鱗次櫛比,鉛華多姿,生活豐富,跟故鄉小鎮的單調生活比起來,簡直是不可而語。
可,我就偏偏喜歡故鄉這種單調的生活,就如,我買衣服和褲子一般,只偏愛黑色這一種單一的顏色一般。
走在回家的馬路上,一排白色瓷磚貼壁,有點復古類型的房子,跳入我的眼簾之中,我的腳步,不由加快了幾分,因爲,我的家就在其中。
“川川,回來了呀!”
“川川,大半年沒見,給你老媽又弄了不少錢回來吧!”
“陳叔叔,吃飯沒有?”
“李嬸嬸。”
我家周圍的鄰居叔叔阿姨、老爺爺老奶奶們,看見我回來了,都笑着跟我打招呼,我很有禮貌迴應着他們,問吃飯沒有?在家裡過得咋樣云云。
家裡的大門,敞開着,我還沒有進屋,就大聲的呼喊我爸媽還有奶奶。
爸媽聞聲,都臉帶笑容,從廚房中出來。
我發現,爸媽這大半年裡,又都蒼老了幾分。其中,我媽媽最爲顯著,白髮又多了不少,臉上的皺紋也深了。
媽媽唯一沒變的,依舊慈祥溫和,問我吃飯了嗎?我說還沒,她說等一下,她和爸爸剛剛勞作了回來,也還沒吃,正在做飯,等一會。
我在家裡找遍了,都沒有看見奶奶,便問我爸媽,奶奶去哪兒?爸媽說,被我小彬堂哥接他們家去了。
我“哦”了一聲,說好吧!反正明天我也要去幾位叔爺們哪兒走一趟,到時去看奶奶就是了。
老媽在廚房做飯,我準備脫了衣服幫忙,她說不用了,很快就好了,我便和老爸無事坐着吹牛聊天,他多是問我一些,在外面怎樣怎樣的事情。
我嗯聲迴應,說一切還行吧!
“東邊毛主席說,你們這些偷搶的傢伙,全部要拉出敲沙罐(方言,槍斃的意思)。你們這些龜兒子,一個兩個的,都想偷老子的果子,都不得好死……”
我和老爸,聊得正起勁的時候,門外的馬路上,突然傳來一個女聲的大呼大叫聲,話說得語無倫次,我一聽就知道,是個瘋婆子無疑。
我隨口問了我老爸一句,這是哪個瘋子在外面亂叫。
“王瘋婆子!”
這周圍,那一天就知道胡言亂語的瘋子,我全部都知曉,這個王瘋婆子是誰啊?以前沒有聽說過呀,難道是新瘋的瘋婆子嗎?
老爸說不是,是以前我們老家村子的那個王瘋婆子。
其實,我家現在所在的位置,嚴格意義上說,不算是我的老家,我真正的老家,現在還在水裡面淹着。
由於我們哪裡有一條河流,面積和積水量還可以,此而,市政府撥款,修了一個水庫蓄水。我們那村子大半土地被佔用,移民出來,到現在這個家位置這裡,從新建房,組成一個個新村。
老爸看我還是有些疑惑,便跟我解釋了一番,我終於知道這個王瘋婆子是誰了。
這個王瘋婆子,在我老家村子,還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瘋了,至於他怎麼瘋,我從同村那些大人口中得知,好似因爲他兒子,去河裡面洗澡淹死後,太過於傷心,然後就瘋瘋癲癲的。
他家裡面沒有其他的什麼人,老公貌似跟其他女人亂搞在了一起,出去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因此,也沒有什麼人管她。
她與我們,畢竟是同村的人,以前,大家看她可憐,偶爾每家還會送送飯給她吃。
但,我記得,六七年前,她在村子裡面一下子失蹤,大家都以爲她死在那個山溝子或者旮旯裡了。
實在是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她竟然有出現了。
我真是很好奇,這個王瘋婆子,這些年去哪兒了?她這麼瘋瘋癲癲的,又是怎麼活下來的?
我問我老爸,她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呀?
老爸說,是在近兩三個月,她最先出現在鎮子裡面,然後,不知道怎麼滴,走到我們這個新村來了。
他說,估計是對我們新村,這些以前的老鄰居還有點記憶,來了後就不走了,整天就到處瘋癲亂語轉悠。
我不禁起身朝門口走去,想要看看這個以前小時候,我看見就會害怕哇哇大哭的王瘋婆子,這麼多年過去了,有怎樣的變化。
我依靠在門口,看見一個女人,正站在大馬路上,邊揮手邊吼說,時而無故的放聲大笑。
她穿着一身破開不堪的衣物,上面粘糊着很多黑漆漆,不知名的噁心東西,雙腳穿着一雙十個腳趾頭都露出來,分不清顏色的膠鞋,頭髮蓬亂,臉髒黑髒黑的,隔着老遠,就聞到她身上,彌散出的一股讓人聞之想要吐的怪臭味。
她,就是王瘋婆子。
歲月,似乎並沒有在王瘋婆子身上,留下什麼痕跡,依舊跟我記憶中的那個王瘋婆子還是一樣。
哎……
孤苦伶仃一人,又瘋瘋癲癲的,真是可憐又可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