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河
李真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咋還沒來呢?路上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李真和德兒趕到熱河已經五天了,在約定的旅館住了下來,天天伸長脖子盼望着,都快成長頸鹿了,該來的人還沒盼來。
德兒道:“會不會他們不來熱河了?”
“不可能,葉子明明告訴俺,叫俺在熱河等她的。”李真道,“除非出了事,否則葉子肯定會來熱河的。”
德兒摸着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得一結論,要麼繼續等,要麼按弘參說的,去琿春。
德兒倒想直奔朝鮮,那也得要李真配合不是。
李真思量再三,還是覺得再等兩天,原因很無趣,因爲葉子在信上說了,是在熱河等。
然後,李真便開始琢磨是不是探子跟在了自己一行人後面,所以葉子纔不便露面,於是,便很謙虛的請教班納,學過反偵察技術沒?
班納只好說學過,“俺出去再探探。”然後光明正大的和大部隊交換完情報後,回來報告說,“沒尾巴。”
“你跑了出來,你爹會不急?”李真開始懷疑了,悄悄問德兒。
“還有一個可能,”德兒道:“俺爹由着俺自己闖蕩闖蕩,俺身邊有班納呢,萬一有個什麼事,班納知道找衙門,俺爹肯定放心。”
“俺娘當時也是由人護送呢,結果,不也失去了聯繫?”李真道:“你爹會吸取教訓的吧?”
“班納和護送你孃的人不一樣!”德兒道。
“賈管事也是心腹啊。”李真提醒道。
德兒沉默了,的確順利得有些反常。
“班納信得過嘛?”李真不等德兒想明白。又扔了一顆炸彈。
“俺自打懂事起,他就跟着俺了,對俺忠心肯定沒說的,”德兒支着下巴道,困惑啊。
“那他是更忠於你還是你爹啊?”李真剛問完就自問自答了。“他肯定是忠於你爹的,否則也不會被你爹派給你了。”
“俺哥哥的侍衛也是俺爹安排的呢,”德兒道:“不也一樣沒抓拿。”德兒還是更傾向於選擇相信班納。
李真一想。也是哈,如果班納是雙面間諜,那四爺身邊的侍衛肯定也是兩面派。那四爺早就該被拎回京了。於是李真不好意思了,自己是否有些對不起班納?人家一路上可沒少受累,“別給他說哈。”
“知道,出門在外,俺也不想耳朵不清淨。”德兒白了李真一眼。
懷着愧疚之心的李真第二天一整天都對班納分外殷勤小意,弄得班納心裡直打鼓,晚上特意找到德兒,“五爺。俺,俺有話和你說。”
“說吧。”德兒剛洗完腳,便盤腿坐在牀上。
“真少爺不會是想打俺的主意吧?”班納吞吞吐吐道。
“啊?”德兒一頭霧水。“什麼意思,不懂。”
班納便告訴德兒。他在侍衛處聽說了李真小姨子的事蹟,好像皇后和莊親王都在幫着給人說親,“聽說莊親王王府的護院都給篩了一個遍呢…”
德兒卻還是頭一回聽說此事,詳細問了一遍後,才道:“不會吧?”
班納急忙保證,真的不能再真了。
“這消息是怎麼傳出來的?”德兒很納悶,自己可是順風耳啊,怎麼都沒聽到。
“不知道是誰最先說的,反正侍衛處的人都知道。”班納道。
“這事得想法子讓俺娘知道,身邊誰泄的密,一定得查!”德兒咬牙了。
班納不出聲,卻聽德兒道:“俺這就找真哥去,讓他叫馬車行給京裡送封信,當然,得等俺們走了才能送!”
班納沒想到德兒的思維轉到這上面去了,只好繼續怏怏不做聲。
德兒很快下牀穿好鞋,叫班納筆墨伺候。
飛快的寫完信後,在等墨跡乾的空閒時刻,才又問道:“你見過人小姨子沒?”
班納搖搖頭。
“那你怕什麼?”德兒道,“俺見過她姐姐,放心,她姐姐長的還正常,她應該醜不到哪兒去。”
“五爺,無風不起浪,萬一真是被貴人瞧上了,不是觸人黴頭嘛…”班納含糊說道。
“可莊親王不是在張羅嘛,你不是說他府上的護院都給篩了個遍的呀?”
“哪有那麼不好找的…”班納道,言下之意就是雅朗是故意的。
“將心放回肚子吧,真哥如今纔沒心思給自己找連襟呢。”德兒搖了搖腦袋,成人的世界怎麼這麼亂呢…
然後,下一秒,德兒又被閃到腰了,李真紅着臉告訴德兒,熱河的馬車行掌櫃他沒見過,“俺不知道人家會不會信俺…”
“你沒信物?”
“沒。”
“掌櫃的進過京沒?”
“應該到過京的,但俺沒見過…”
“就是說人家只認你媳婦是吧?”
“俺媳婦在管的嘛…”
德兒鬱悶無比,“男主外女主內,怎麼調了一個個啊?”
然後,德兒便強烈要求去琿春,“你就不是拿主意的人,真不該聽你的!再等,等他們進了朝鮮,咱們可是追都追不上了!”
李真還在猶豫。
“聽俺的,明天就去琿春!”德兒小手一揮,“連馬車行的掌櫃都不認你,你就老實一邊呆着去,這一路上,全聽俺的!”
這是兩碼事好不好?李真抗議,無果,被德兒鎮壓了,“他們不一定來熱河,但肯定會去朝鮮,還在這傻等什麼?!行了,在家聽你媳婦的,出門就聽俺的!”
“葉子肯定會來…”
“計劃趕不上變化,要知道變通,明白不?”德兒一副小大人樣,拍板了。“去琿春!”
李真糾結了半天,最終還是妥協了,德兒說的的確有些道理。
於是,李真和德兒又結伴上路了,班納擔心德兒太累着了。專門從馬車行租了一輛馬車,親自當車伕。
於是,在馬車上。德兒沒少寒磣李真,“自家的馬車還交押金,混成你這樣。真是讓人想不佩服都不行啊…”
“那也是你四哥的啊…”李真實在忍不住。反駁了。
“俺能表明身份嘛?”德兒覺得李真就是一白癡。
李真只好繼續挨批,頭回覺得德兒屁話怎麼這麼多,損人還不帶重樣的,皇宮裡的先生難道是專門教人罵人的?
“跟俺瑪法,不是,跟俺爺爺學的,”德兒晃着腦袋,“還沒學到十分之一呢。”
李真不由爲康熙的大臣、兒子和孫子們掬一把同情淚…
離琿春還有一天路程時。李真就轉而爲康熙抹淚了,天啊,都生了些什麼孫子啊!
眼見琿春遙遙在望。德兒便提前下車了,叫李真自己走。“琿春肯定佈下了天羅地網,俺一去十之八九會被逮,你自己趕着馬車去。”
“你不是說你爹沒準會由着你嘛?”
“忘了加個前提,俺爹大概會由着俺,但是,得在大清的地界上,呵呵,琿春過去就是朝鮮了,俺爹肯定不準俺去…”德兒道。
“那你怎麼辦?”李真關心的問到。
“俺和班納裝乞丐。”
“啊?”李真下巴都要掉了,能扮演的角色那麼多,爲什麼非要扮乞丐?不知道康熙爺知道這一消息會作何感想…
“知道誰的消息最多嘛?”德兒笑眯眯道:“乞丐。”
“你從這走到琿春?”李真道:“馬車用一天,你起碼要用兩天呢!”
“沒辦法啊,得提前準備啊。”德兒感嘆道,“只能讓腳受累了。”
李真望向班納,班納無語,李真只好接過馬鞭。
“先別走,”李真還沒揚鞭呢,又被德兒叫住了,“你去附近的人家給俺和班納各買一件衣服,挑舊的買,這樣撕爛了纔不顯得假。”
“你幹嘛不自己去買啊,至少合身啊?”李真雖然下了馬車,但還是問着。
“如果查到了那戶人家,供出去的也不是俺啊,哈哈。”德兒得瑟的笑着。
於是,李真便花了二十文錢,買了兩件衣服,“不能買得太舊了,否則人家會起疑的。”
然後,李真便被趕走了,“你放心走吧,隨便找間客棧住吧,俺會去尋你的…”
別說,一路上三人行習慣了,突然落了單,李真心裡還真有些打鼓。
好在琿春很小,乃一小鎮,雖然因爲是對外貿易的口岸,人流量相對較大,但相應的客棧也就三五家而已。
李真放心了,在這小鎮上,找人很容易的。
李真找了家小客棧安置下來,最大的已經客滿了。
辦完登記手續,李真就到各家客棧去尋人,未果。
沮喪的李真回到客棧後,打賞了小二幾文錢,詢問了一下小鎮周邊村莊的情況,也許葉子她們會不進鎮呢,德兒都斷定琿春給佈下了天羅地網,葉子她們大概也會想到吧…
李真決定明天去周邊村落逛逛。
沒想到,還沒入夜呢,李真就被衙役找上了,查身份證。
李真強作鎮定的拿出了身份證明文件,“俺是來辦貨的。”
衙役頭仔細覈對完相關信息,又細細打量了一番李真,什麼也沒問,帶着手下走了。
李真有些發慌,自己肯定是被盯上了,怎麼辦?
想不出好主意的李真在客房裡待不住了,索性出客棧去逛逛,也許還能來個反偵察呢。
於是,李真便出門了,在一路邊攤買了個餅子,邊吃邊壓馬路,一邊不時的朝後望,沒看出誰可疑來,李真很懊惱,早知道,自己也該扮乞丐的…
李真吃完一個餅子,小鎮街道也逛完了,李真跺了跺腳,又去買了個餅子,繼續逛,還是沒看出誰可疑來,然後再買,再逛,再買,再逛,如此反覆好多回,還是沒找到探子嫌疑人,看來真不是幹偵察兵的料…
天色已暗了下來,李真只好打道回客棧,當然,還是很不死心的不時回頭反偵察着,卻不想冷不丁的和人正面相撞,“對不住,對不住,對…”李真一邊退後一步一邊道歉,等看清對面來人時,李真不由尷尬了,“差爺,對不住,沒注意看路,撞着你了,對不住,實在對不住。”
相撞的人正是檢查李真身份證的衙役頭。
“沒事。”衙役頭拍了拍李真的肩膀,在錯身時飛快的小聲道:“去馬滴達塔”…
李真想哭了,沒聽清啊,什麼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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