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人山人海的場景，唐燁仿似以爲自己又回到了21世紀大假期間的旅遊勝地…，這裡離山門貌似還很遠呢。
“咋這麼多人呢？”李真看着烏壓壓的人羣，擦着汗珠，不禁抱怨着，但卻沒一絲泄氣：“葉子，你抓緊俺，俺帶你朝前衝。”
聽得耳畔響起李真的聲音，唐燁失笑的搖了搖頭，不是建國的時候才四萬萬同胞嘛，那麼如今人口肯定是不會超過四億的，京城雖然很大，但如今的外城牆在21世紀那可都算是黃金地段啊，三環內呢，由此可推出京城人口比後世肯定少很多，怎麼這裡還是依舊人擠人啊？這送子娘娘還真是仙名遠播啊…
也許是爲了印證唐燁所思正確，旁邊就適時的傳來天津口音…
唐燁突然想，在這會聽到四川話嘛？在前世，某次她在北歐就遇到了好幾撥中國人，其中就有一撥人是四川來的，如今四川也算人口大省吧，有人組團了沒？…是不是可以搞個求子旅遊團啊？馬車行在全國各地開了不少營業網點的呢，應該能行…
“葉子，你想啥？抓緊俺啊！”唐燁正瞎想呢，就見李真滿頭大汗的衝自己喘着粗氣，李真好容易朝前擠了50釐米，結果一扭頭，發現身後不是葉子，只好又拼命的擠了出來，“抓緊俺啊，要不俺找個繩子，將俺倆捆一塊。”李真四下望了望，不遠處就有小攤點，“俺到那邊去買。”剛走兩步又回頭，“葉子。一起吧，這人多，呆會兒別走散了。”
“也好，一路都是小跑來的，也確實有些口渴了。我們去買杯茶吧。”唐燁道，“繩子就算了，先找茶掌櫃打探打探具體情況再說其他。”
“打探什麼情況？”李真有些不解。
“看看當地人知不知道哪有小路上山…”唐燁笑道。都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送子娘娘。那能做的生意可就多了去了。
在後世。只要哪裡有緊俏貨，黃牛黨就能走到哪裡，大到房子，小到火車票，都不乏黃牛黨的身影，房子也有黃牛黨？那是千真萬確的，唐燁就聽說有人在房價狂漲期間靠賣號賺了一套房子，何況在後世。的確也有風景區的當地人帶遊客逃票的…唐燁可不是憑空亂想。
但李真不知道啊，“應該沒有吧，就算有。肯定也早傳開了…”
“試試吧，沒準有呢。總比這麼硬擠強。”唐燁倒也沒拍着胸膛打保票。
於是兩人便來到茶攤前，就聽賣茶的大伯在那大聲吆喝着，“一文錢一碗的大碗茶啊，一文錢一碗啊…”
“一文錢一碗？”李真叫了起來，“一文錢在城裡可以在茶館喝一上午了呢？在醬油園可以買醬油醋酒各一碗了呢…”
賣茶人還沒說話，攤子邊一小男孩就咧嘴笑出了聲，賣茶人便笑着對李真道，“你瞧，這位小客官都在笑話你呢，這可不是京裡，這是送子娘娘廟門前，再說了，俺們在這擺攤給衙門交的份子錢也比京裡貴呢。”
李真看了看那好似在嘲笑自己的小男孩，大約八九歲，也可能是九、十歲，小男孩旁邊還有一老人，不知是祖孫還是父子，兩人都穿得是那種低調的普通衣衫，就是那種不是那種特別貴的料子，但是做工卻非常非常精細，李真在慈善會可沒白混，這點眼力勁兒還是鍛煉出來了的，眼前是一真正的富家子，絕對不是爆發戶，而且兩人身邊跟着的家丁一看就是練把子的，但又不是那種粗俗的莽夫，想來家裡不光富還沾了點貴，所以，李真便沒對小孩憶苦思甜，少惹事爲妙，訕訕的掏出一文錢給賣茶人，“來一碗。”
賣茶人利索的接過錢，端了一碗給李真，“客官接好了，今兒纔得到信啊？”
李真將茶遞給唐燁，點點頭。
“那你今天怕是上不去了…”賣茶人搖搖頭。
李真沒搭理老頭，上不上得去又不是你說了算。
唐燁則喝了兩口茶，將茶碗遞給李真，問道：“大叔，你是這附近村子的？”
“嗯，莊戶人家，也就只會賣點茶，呵呵。”賣茶人大概是個健談的人，而且此時生意也不繁忙，大家全擠去了，沒什麼人來喝茶，真正忙的時候是大家下山的時候，所以此時也有空閒聊天，“這賣茶水的都是我們村的，也有兩家賣面的，其餘都是外面的人…”
“那些早早來的香客如果廟裡住不下，是不是也會住在你們村啊？”唐燁攀談着。
李真心想，難道葉子是在爲下次來找落腳的地？還是葉子想得周到。
“喔，誰還住店啊，十天前就有人守在廟門口了…”
“外地香客應該不少啊，”唐燁笑問着，“他們來一趟應該不會馬上走吧，總得住個十天半個月的，廟裡能住下嗎？你們村是不是也有好多人家將房子騰幾間出來接待香客啊？”
而剛開始笑李真的小男孩正在茶鋪旁的佛珠攤挑東西，不經意聽到唐燁如此問，便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賣茶人笑着，“廟裡有二十間客房呢，不過，一般好像都住不滿的，呵呵。”
唐燁心想，不對啊，就算這年頭交通不便，京裡送子娘娘的光輝事蹟基本上只覆蓋了大北京地區， 但不至於外地香客五十個都不到吧，難道是這年月污染少，不孕不育其實還比較罕見？
唐燁還沒納悶完，就聽賣茶人繼續道：“很多人都住京裡，每天一大早沿求子路走過來，這樣才虔誠…”
敦慶帝當初帶着皇后走過的那條路如今已經被大家親切的稱呼爲“求子路”了。
原來如此，唐燁點點頭， 步入了正題，“那你們村有人去幫着佔位置的嘛？”聲音比正常音量低了好多。
“就算有人佔了位子賣給你。你現在能上去嘛？”那個小男孩也不看佛珠了，歪着腦袋問唐燁，唉，聲音再低，唐燁也不可能湊到賣茶人耳朵旁去問。而兩個小攤又緊挨着，小男孩又在留意偷聽着，信息便泄露了出去。
“小朋友。千萬別小看勞動人民的智慧。”無奈的唐燁對小孩呵呵笑着，心裡卻在氣這破小孩壞事。
小孩身邊的老者不由看了唐燁一眼。
“沒有，客官你還真會說笑。就像這位小客官說的。佔了位置也將你送不上去啊，難道你能飛上去？”賣茶人笑着否認。
“大叔，你看，我們兩口子真的是誠心來拜佛的，委實是今兒出了城門才知道今天有高僧來，絕對不是官府的探子，你不用提防我們。”唐燁微笑着試着再繼續努力。
賣茶人搖頭，不再接話。
“大叔。你幫着指個路子吧…”李真急忙說道。
唐燁衝賣茶人友好的笑了笑，卻對李真道：“你茶水喝完了嘛？趕緊喝吧，別耽擱大叔做生意。”
“葉子…”李真不大理解唐燁的想法。爲什麼不繼續探下去啊，也許真的有法子呢。
“快點吧。大叔等着你手裡的碗呢。”唐燁卻繼續催着李真。
李真只好將喝得底朝天的大碗遞給了賣茶人，還不死心道，“大叔，指點一下吧，俺們夫妻真的是誠心來求送子娘娘的，只是我們今天出了城門才知道今兒有高僧來，否則怎麼會到的這麼晚…”
賣茶人繼續搖頭，還笑呵呵的，有點氣人。
李真還想糾纏，唐燁卻將他拉走了。
那小孩等唐燁和李真走遠了些，也離攤子遠了些，歪着腦袋道：“瑪法，你說那女的說的會是真的嗎？”
他身邊的老者笑道：“說不準。”
“那她爲什麼不繼續問啊。”小孩很納悶。
“因爲肯定問不出來啊。”老者倒是個人精。
小男孩也不傻，馬上知道是自己壞事了，吐了吐舌頭，“對，就是有，那賣茶的肯定也不敢說的，聽說這裡的縣太爺請了旨意，特意調了一隊八旗兵來維持秩序的，要有人這麼幹，被告官了，那不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了嘛…”看來這家人的基因不錯。
“瑪法，我們跟上他們吧，我想知道是不是真有人在佔位，如果有，他們怎麼將人送上去呢？不可能啊，是吧？”小孩子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的爺爺，有節奏的搖着爺爺的手臂，“就算衙門裡有人接應，可怎麼上去啊，這麼多人，他要敢收錢放人上去，絕對炸鍋…”小男孩挺早熟的，竟然知道幹這事少不了什麼和什麼勾結…
“遠遠看着就好，別太刻意了。”老者點了點頭。
“瑪法最好了，呵呵。”小孩一下蹦了起來，拉着爺爺就朝前走，是的，不是跑，倒不莽撞。
而唐燁則拉着李真來到一片空地上，也不是空地了，只是人相對較少，“李真，看看有沒有人鬼鬼祟祟的在外圍晃盪。”唐燁指了指那片人海。
後世倒賣火車票的黃牛黨好像都是在購票大廳和車站廣場攬客的…
李真急忙伸長脖子，努力張望着，“你看那人像不像？那個呢…”觀察了一會兒，李真覺得有兩個人很可疑，他們是展開了架勢朝裡擠，但不一會兒又在最外層了，如此循環往復了好久…
“那你去問問，我在這等你。”唐燁道。
不一會兒，李真就垂頭喪氣的走了過來。
唐燁心想，不是吧，難道自己判斷錯誤了？不可能啊，基因都是遺傳的，暈，難道黃牛黨這一基因是突變的？
遠遠觀望着這邊的小男孩眨巴了一下眼睛，“如果村子裡真有人幹這行，沒準這些小販和他們都是勾搭在一起的，互通有無，他連一文錢的茶水都心疼，人家肯定不會和他做生意的，瑪法，你說我們要不叫人去提醒一下他們？叫他們隨便買樣便宜的東西，然後扔下一錠銀子不要找？”
老者搖頭，“老實作壁上觀。”
“葉子，俺感覺那兩人不像是香客，但他們就是不給俺說實話。”李真懊惱道，然後，李真也想到了同一個問題，“是不是賣茶水的給人做了暗號，說俺沒錢？”
這倒有可能，唐燁緩緩的點了點頭。
“俺去買十碗大碗茶，請路人喝！”李真牛哄哄的想顯示一回自己其實也挺財大氣粗的。
唉，李真連炫富都不得其門而入…
唐燁急忙拉住李真，“我有些餓了，咱們去吃碗麪吧，找家人少的、本地人開的麪攤。”唐燁還是認爲地頭蛇消息渠道更廣些。
於是，李真和唐燁便來到一家比較偏僻的攤位，問明瞭是本地人開的，就點了兩碗麪，價錢自然也是翻了兩番的。
吃完麪後，唐燁並沒給小費，而是衝賣面的小聲打探，“唉，我當時也是突然想到的，沒注意說話音量，結果被旁邊的小孩聽到了，小孩好奇，又多嘴問了一句，真是的，讓我們白白耽擱了許多時間，老闆，我們夫妻倆真的是誠心的，不是衙門的人，你就幫幫我們吧…”
賣面的猶豫了一下，又來了個矢口否認。
唐燁想了想，笑道：“這樣吧，老闆，你幫我們想想，如果有人知道條小路可以上山，今天給他多少辛苦錢才合適？我們夫妻倆出門的時候並不知道今兒有高僧來，所以，只帶了香油錢，如果銀子不夠，我們也就死心了，你也落得耳朵清淨不是？你只是幫我們想一下而已，就算我們是衙門的人，能抓到你什麼把柄？對吧？”
賣面的又猶豫了一下，道：“大概得50兩吧，今天人這麼多。”
李真臉一下垮了，他今天帶了10兩銀子，以爲給寺廟添香油足夠了，沒想到，沒想到會這樣…
這時候要回家取錢，時間肯定不夠。
唐燁也很咂舌，這要價的確太誇張了，只好歉意的衝賣面的笑了笑，“多謝。”
兩人離了麪攤，李真看了看黑壓壓的人羣，道：“葉子，還是和俺擠去！俺才吃了面，有的是力氣！”
“算了吧，瞧這架勢，恐怕連山腳下都擠不到。”唐燁搖頭。
“試試吧！”李真挺固執。
兩人還沒走到外圍，就聽到一聲音道：“你先找的人的確不像香客，你不撒銀子出去，人家不會踩你的。”
一看，又是那小男孩。
下男孩還在搖頭，“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他實在忍不住了，要不是重新找人當託更費事，他纔不來提醒這兩口子呢。
李真沒搭理他，“葉子，抓緊俺。”還是打算使蠻力。
“你這麼擠，也只能擠到山門前，衙役肯定早就封山了。”小男孩道，“這些人一直在這堵着呢，就沒朝前移過。”
“衙役怎麼不在這外面說說啊。”唐燁有些鬱悶，幸好沒擠進去，否則還不氣死。
“每次擠的時候都要封山的，”小男孩聳聳肩膀，“大家都知道，衙役本來就不夠，自然就不會特意再派人敲鑼打鼓的說了，反正就在這擠，也出不了什麼事，唉，你們得去撒銀子，該出手時就得出手…”小男孩最後又回到了正題。
“沒帶夠銀子。”李真甕聲甕氣道，後悔啊，爲什麼不聽葉子的，身上多帶些銀子呢，這下好了，抓瞎了吧，想出手也沒轍，李真太鬱悶了，便脫口說了出來，說完才發現和一陌生人說這個貌似不大好，臉一紅，拉着唐燁就走。
小男孩楞了楞，忙追了上去，“唉，需要多少？說出來聽聽嘛…說說嘛…出門在外，大家遇到也是緣分，透露一下嘛…”
“50兩。”
小男孩嘖嘖兩聲，轉了轉眼珠，“小爺借給你…”
“啊？”這太不可思議了…
唐燁心想，活雷鋒也不是這樣的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