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樑虹起身。
樑琛沒有答話,身子微動,擡腳朝這邊走來。
在座的女人,不覺都起了身。
“虹虹,我剛纔出去,遇到了一個人。”說到這裡,他微微頓了下,目光,似不經意的,掃過白露,方薇,和蘇晚美。
白露臉色明顯的變了下,玫紅的衣裙,襯得臉色更加不好看起來,蘇晚美眼神微閃,臉色的表情還是恰到好處的保持,只有方薇,第一個沉不住氣,“樑少,你說的碰到的人是……”
樑琛勾起的嘴角,笑意更深了些:“是虹虹的醫生。怎麼,方小姐好像很感興趣?”
方薇怔了下,忙擺手:“不,不是,我就是……就是問問。”
樑琛笑了下,對樑虹道:“虹虹,張醫生可是說了,你今晚還是要打點滴的。”
“可是哥……今天是我生日,我……”
“所以,咱們這蛋糕,怕是要早早切了,畢竟之後還有正事。”說到正事的時候,不知是不是旁人的錯覺,他咬得格外重了些。
樑虹皺皺鼻子,還是道:“那好吧,張醫生真是的……”
“虹虹,樑少也是爲你身體着想,”蘇晚美柔聲道:“來,咱們一起把蠟燭插上。”
方薇幾個都湊過去,只有白露,雖也圍在蛋糕旁,眼神卻不覺就往那人身上看,總覺得……哪裡不對……
蠟燭點燃,燈關掉,燭光裡印着樑虹閉着眼睛許願的模樣,好似童話裡走出的公主,李阿姨在一旁,忍不住抹了把眼淚。
“好啦,我許完願啦。”樑虹睜眼,和着大家的生日快樂歌,吹滅了蠟燭。樑琛眉眼溫溫的看着她,眸子裡看不出其他情緒。
樑琛已經說過她要去打點滴的事了,所以吃過蛋糕又坐了一會,便有告辭的女孩,蘇晚美也起身準備告辭,樑琛看她一眼:“蘇小姐不必急着走,上次只是匆匆一見,甚是可惜,我以爲這次蘇小姐與我,還有些話要說的。”
蘇晚美怔了下,面前的男人勾着笑,一身衣服穿得禁慾考究,但偏生周身邪魅惑人,她分明是察覺到不對勁想要先走一步,但此時……那麼多走的藉口,她卻說不出一句。
“哦?原來樑少還跟晚美姐有話說?”方薇瞥蘇晚美一眼,對樑琛道:“樑少,其實我也有話跟你說,還有虹虹,今天見的時間太短了。”
樑琛笑了下:“如此正好。”
方薇眼中一亮,看着他的側臉,些微的癡迷……
這個男人,她自幾年前在酒會見過一次後便爲之着迷,他就是有那種魅力,讓你明知是火坑也願意往裡跳,這樣的男人……不敢想成爲樑太太,便是隻是戀人,或者……哪怕是成爲他衆多的“一月情人”之一,她也甘心!
腦中念頭紛紛冒出,方薇的眼神,越發迷離了起來……
白露看着她的模樣,臉色更不好了些,到底是與他幾年的朋友,當初,顧長遇和陳屏兩個跟樑琛的關係很好,三家算是世交,他們一同讀過書,脾性也是合得來,而她,因爲跟陳屏自小一塊長大,關係走得近,後來也就順理成章的進入他們的圈子,雖不像他們兩人對他的瞭解,但對他情緒的感知,卻比外人更敏感一些……
李阿姨扶着樑虹回了房間,樑琛吩咐着讓張醫生過去,說着跟着去了樑虹的房間,門關上的時候,白露猛地站起來:“不行,他一定是知道了!薇薇,晚美姐,我們還是快些走……”
“知道什麼了?”方薇擰眉看着她,“你是說那個賤女人?姓林的那個?呵呵,露露,你也太大驚小怪了,你沒看到樑少今天情緒格外好?讓我走那是不可能的,再說了,喂,蘇晚美,你肯走嗎?”
蘇晚美坐在沙發上,魅惑天成,此刻微微擡眼,卻是對白露道:“露露,如果你覺得,我們趕緊走能化解了這件事,那我馬上就走。”
白露眼神一滯:“晚美姐你的意思是……”
蘇晚美輕輕撫弄着自己的手指,道:“樑少如果真的決定追究,整個涼城,我們能躲到哪裡去?”
“喂,不是吧,你們倆左一句快走,有一句追究的,不是真相信樑少會爲了那種女人怎麼着我們?”方薇瞪着她倆:“要是樑少覺得那女人被打了,他面子上過不去,我也想好了,就說那女人自找的唄,說那女人揹着樑少勾引男人,對,就是勾引男人,不然穿成那個樣子給誰看,不是玩什麼制服誘惑?”
說到最後,她揚了揚下巴,眼底混合着得意和鄙夷。
蘇晚美微皺眉,“待會,要是樑少真要說起這事,方薇,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開口,害死了自己不說,別把我們也連累了。”
“你什麼意思!”方薇怒道:“蘇晚美,今晚你一直跟我陰陽怪氣,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你擺出這幅模樣跟誰看,你是倒追着樑少,你不是連倒追的機會都沒有?裝什麼裝,搞得你最高貴似的,虛僞!”
“呵,沒腦子的東西。”
“你罵誰沒腦子?!”
方薇的架勢,差點就要過去動手,白露忙攔住她,“薇薇,晚美姐,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琛哥馬上就得回來,要是他生氣了,我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蘇晚美笑了下:“露露,這話說得不對吧。”
“晚美姐?”
“呵呵,我可是從始至終沒動過什麼手哦。”
“蘇晚美你……”
方薇聲音擡高,白露也是滿臉震驚,但方薇話微說完,小宴廳的門,便被再次打開。
淡淡尼古丁的味道傳來,門口,樑琛手上隨意夾着根香菸,邊走進來邊道:“這麼快就吵起來了?一般來說是狗咬狗,不過,用在你們這些個美人身上就不妥當了不是。”
“樑少……”
“樑少!”
“琛哥……”
他徑直走到沙發中間坐下,坐姿隨意,氣勢卻凌人。
吸一口香菸,隨着緩緩上升的菸圈,他的聲音好似魔鬼:“商量好了嗎,從誰開始交代。”
“樑少,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方薇第一個開口,說話時,還朝他湊近了幾步。
“誤會?”他微垂眼,目光落在另外兩人身上:“你們倆呢?也說是誤會?”
白露在他的目光中,不由自主退後一步,臉色難看,嘴脣輕輕顫抖,“陳、琛哥……”
她清楚的知道,樑琛的這幅樣子,平靜得可怕的眼神,纔是讓她戰慄的……
她不知這平靜之下積壓的,到底是怎樣的怒氣……
蘇晚美輕輕欠身,眼神裡恰到好處的複雜和掙扎,道:“薇薇,既然樑少已經知道,你們就不要瞞他了……”
“蘇晚美你什麼意思!”
“好了薇薇,你就不要騙樑少了,”她輕輕嘆口氣,“樑少,我跟露露,確實看到薇薇對樑宅的傭人做了不合身份的事,她一向衝動,我和露露也沒來得及攔住,後來才知道那位傭人似乎並不只是傭人,之前怕影響虹虹的心情,所以才什麼都沒說,希望樑少不要怪她。”
方薇一口氣上不來,臉氣得通紅,呼吸急促,偏偏指着蘇晚美一句話都說不出。
蘇晚美這番話,說得極爲高明。她深知樑琛一旦知道這件事,就必定會被翻出來,但她迅速把自己摘出來,說成是個無奈的旁觀者,而且把白露拉進來,白露比她們更怕被樑琛責怪冷淡甚至是更嚴重的後果,況且從關係上來說,白露與樑家的關係,明顯比方薇更深,所以她迅速做出選擇,把白露作爲同伴,同時把方薇推出去……
更高明的是,從某種程度上講,林糖那一身的傷痕累累,大都是方薇造成的,而細細想來,她在那個時候,便已經在留後路了,慫恿激怒方薇,借她之手教訓林糖……
白露不傻,幾乎立刻的,就想明白過來,一旦想明白了,再看蘇晚美的眼神,不由有些膽寒……
“是嗎,”樑琛勾脣笑了下,“白露,蘇小姐說的,是真的?”
“啊?”白露應着,眼神裡晃動着不安和猶疑,“我……”
“露露!”方薇喊她一聲,猛地衝到蘇晚美跟前:“賤人!你說什麼?是誰罵那女人酒場裡出來的陪酒小姐?誰說一不做二不休?賤人!這會想都推到我身上?”
“薇薇,就算你怕樑少生氣,也不用朝我們潑髒水吧,你現在罵我這勁頭,倒是跟罵那小傭人的時候差不多呢……”
“你!”方薇氣得說不出話,轉身朝樑琛跑去,走近了他,卻不敢靠近,只是眉眼帶着急切看着他:“樑少,樑少,你一定要信我,我承認我動手打了那姓林的,但是蘇晚美也動手了,還是她先引起來的!真的,是她先用熱水燙她的!”
“薇薇,你這樣污衊我真是……誰不知道她是因爲你一直不滿意水溫,這才倒了好幾杯供你選的?你怎麼能睜眼說瞎話呢!”
她語氣帶着被冤枉的憤怒,表情恰到好處看不出一絲痕跡,偏偏說出的話,也是半真半假,方薇一時愣是說不出辯駁的話。
樑琛目光微轉,落在蘇晚美身上:“方小姐,如何欺負那‘小傭人’了?”
“樑少!”方薇叫道。
樑琛擡手,朝她看一眼,那一眼,只方薇能看到,那份凌厲和寒冷,也只有她能感受到……
蘇晚美微皺着眉:“樑少,說起來,我跟露露注意到的時候,薇薇已經在動手了,那個時候……她是在踹她的……然後,被我們勸住後倒是沒再動手,只是又說了些難聽的話……”
她邊說,邊略帶忐忑的注視他的神色。
“說說,她說了什麼難聽的話。”
“這……”蘇晚美面帶掙扎,還是道:“要說平時我也說不出口的,既然樑少一定要知道,薇薇說的,不過是罵女人的難聽的話,比如……說她狐狸精,爲了錢纏着樑少,再就是……千人騎萬人玩,賤貨……之類的……”聲音越說越低,最後一幅說不下去的模樣。
“呵……”房間裡,樑琛低低的笑聲傳來,落在幾個女人耳中,不由都輕屏了呼吸,淡淡的尼古丁味道刺激着感官,不知爲何,她們心中緊繃了一瞬。
縹緲的煙霧裡,他的聲音,緩緩傳來:“我還不知,原來我樑琛的女人,在你們嘴裡……竟是這麼個模樣,好,很好……”擡手捻滅手中的煙,最後一句落下……
“既然你們各執一詞,那就,當面對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