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爲梁氏的總裁,爲了一個女人,竟然做出了將我們樑家的股份拱手讓人的事情!樑琛,你簡直太讓我失望了!”樑啓風看着面無表情的兒子,將手裡的雪茄一把捻掉,沉聲怒道。
“與我這些年賺下的相比,我給出去的不過九牛一毛。”樑琛看着面前怒視着自己的血緣上的父親,聲音沉沉,隱了波瀾,“況且,嚴格說來,您口中所謂的我拱手讓的‘人’,是您老人家親生的兒子。”
“你!”樑啓風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旁躬身站着的黑衣男人悄無聲息又極其迅速的上前,擡手去扶住了樑啓風。
“下去。”樑啓風聲音越發的沉,擺手讓那黑衣男人下去,“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許進來!”
“是,老闆。”那黑衣男人垂頭應道,說完出了房門,走路間依舊氣息很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簡單。
樑琛所在的地方,是涼城,樑家老宅裡,樑啓風的書房內。
此刻,樑啓風站起了身,頭髮已有白色的痕跡,只是眼裡銳利的光卻不減當年,臉上的神情怒氣隱在嚴肅中,看着樑琛道:“小琛,這裡現在只有我們父子兩個,爸今天也把話挑開了說,那個姓林的女人,你要是還想再見到她,就必須先結婚!爸已經給你選好了結婚對象,不單單是家世,就是人也比那林糖強得多,各方面都能配得上你,只要你結了婚讓對方懷了孕,你再想見林糖,爸就不再管你。”
樑啓風眼神微眯着,掩去了眼底的精光,林糖的存在,對樑琛來說,對樑家來說始終是個不穩定的存在,很難想象現在就能爲了她,拱手送出去股權,梁氏的股權意味着什麼,樑琛不可能不清楚,這樣發展下去……
他眼底一抹狠辣,林糖看來是不能留了……
樑琛看着樑啓風,“所以,您是怕我再走您當年的老路,是嗎。”
“樑琛!”樑啓風驀地拔高了聲音。
樑琛卻像是沒感受到他的怒氣一般,“您的這番話,當年爺爺也對您說過的吧,所以您心裡不甘心,但面上不敢惹怒了爺爺,所以選擇了一條虛與委蛇的路……”
“樑琛你給我閉嘴!”樑啓風沉聲怒喝,一手狠狠拍在旁邊的桌上。
樑琛依舊沒聽到一般,繼續說着:“先按着爺爺的想法,娶了他爲您選擇的結婚對象,而後慢慢等到自己掌握了大權之後,拋棄原先的妻子,將自己‘心上人’重新娶回來。”
頓了下,他看着樑啓風氣的幾乎扭曲的面容,淡淡加了一句,“對了,還要記得想法子將私生子變爲繼承人……”
“樑琛……你個逆子!”樑啓風氣急,上前一步舉起了巴掌。
樑琛目光定定看着他,沒有半分動作。
樑啓風嘴脣顫動着,看着面無表情的兒子,巴掌緩緩的攥起,到底是放下了手,“總之,你以後會知道,我這麼做都是爲了你,你聽我的最好,不聽的話,我也有法子讓你聽話!你是我的兒子,我不想讓你多吃苦頭,小琛,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不是您,您當年的事我不會重蹈覆轍,我也再跟您說一次,林糖是我認定的女人,除了她,我不會娶任何人。”說完,他又看了一眼樑啓風,“我還要去找她,告辭。”
“小琛!你給我站住!”樑啓風又是狠狠拍了下桌子,手上傳來的麻麻的疼痛感讓他些許的冷靜,看着自小與自己不親近的兒子,咬牙出口,“你現在的位子是樑家給你的,你當真以爲做到這個位子就可以肆意妄爲了嗎,你執意要娶那樣一個女人,你就不怕,會被她從這個位子上拉下來嗎?”
樑琛腳步微頓,沒有回頭,“她會是樑太太,梁氏總裁的夫人。”
只說完這些,他擡手開了門,頭也不回的離開。
樑啓風站在原地,不知是氣的還是什麼的,整個人的臉色都帶了扭曲似的,他沉聲喊道:“來人!”
方纔從書房裡悄聲出去的那黑衣男人,又悄無聲息的出現,“老闆?”
“給我攔住少爺,”樑啓風面上下定決心一般,眼底複雜中一抹的狠厲,冷聲道,“告訴少爺,如果他今天能憑自己走出這個門,再談其他的吧。”
那男人躬身:“是,老闆。”
說完轉身迅速離開。
樑啓風站在桌邊,單手撐在桌子上,那隻手不停的顫着,顯然是在極大的隱忍着什麼,他看着門口的方向,聲音低低道:“既然你不肯選一條輕鬆的路,那就試試這條路到底有多難吧……”
說完,樑啓風像是用盡了力氣一般的,扶着桌子緩緩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與方纔的模樣不同,似乎一下老態叢生。
……
樑宅其實是一個統稱,整個的宅子類似於復古的庭院,其中有許多相連的院子,樑啓風住的地方算是主屋,從他的房間出來,幾乎是一條直線的路,穿過長長的門廊,就可以到樑宅大門了,這條路,樑琛曾走過許多次,對院子裡沉默又恭謹的傭人早已習以爲常,只是這一次,原本的傭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左右兩排黑衣的男人,從樑啓風的房外直到目之可及的主門口。
樑琛頓住腳,表情並沒有多少驚異。
“少爺,希望您能聽老爺的勸導。”說話的,正是方纔在樑啓風房間裡那黑衣男人,他站在樑琛身後躬身道,說完越過了樑琛,站在他的對面,也站在了分立兩側的一衆黑衣男子的前面,顯然是這些人的領頭人。
“這些廢話就不必說了。”樑琛目光微垂,在那人身上掃過一眼,“不管他讓你跟我說什麼,都不必再浪費時間說了。”
“少爺,這是老爺的吩咐,老爺讓我帶話給您,說,‘既然您不肯選一條輕鬆的話,那麼就試試這條路有多難吧’。”那黑衣男人再次躬身,一字一頓的重複着,像個冰冷沒有感情的機器一般。
樑琛嘴角微勾,“好啊,我倒要看看,你們有沒有能耐攔住我。”
“少爺,請三思。”
爲首的那男人沉聲道,他話音剛落,分立兩排的男人都同他一樣,“少爺,請三思!”
樑琛環視他們一眼,其中有些人的面孔,甚至可以說是大多數人的面孔,都是他所熟悉的,幾個月之前,這些人都是隻聽從他一人的話的,直到……
“雖然我手裡已經沒有蛇墜了,你們現在的主人也不是我,但你們該知道我的習慣,廢話不要多說,待會動起手來,也都不要讓我小瞧了你們。”
那些人片刻的停頓後,齊齊道:“是!少爺!”
涼城人大都知道的是,樑家是爲商世家,在涼城擁有一處面積很大的宅院,外人一般入不得裡面,但極少有人知道,偌大的宅院裡,還養着些什麼人,也幾乎只有梁氏內少數掌權的人才知,在除了梁氏集團之外的,樑家還另有一處不爲人知的勢力,這股勢力中的人,極其忠心,也極其強韌,他們聽從的,是擁有樑家世代流傳的信物——一枚蛇形的吊墜的人。
那枚吊墜幾乎默認的是掌握在樑家掌權人的手中,世代都是如此,但在樑琛這裡,卻是第一個將那吊墜隨意送人了的人,有傳聞說他將吊墜送給了一個女人,而那女人還將吊墜遺失了。
所以此刻擋在他面前的,可以說是他從前的手下了。
樑琛擡手脫了外套,將外套隨意丟到一邊,將襯衣的袖子微卷了下,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他這樣的人,在古代若爲君王,大概很有昏君的潛質。
林糖,你可要……
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