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芳還說,樑琛也答應了會來這次聚會。
樑琛,樑琛……
她心裡似有萬千的疑問想要問他……
她原先打定了主意,不論如何都不再去想那聚會的事,更不再去想……
再見……那人的事。
可如今……
她定定站在廚房,連奶奶叫她都沒有聽到。
“糖丫頭?糖丫頭?”奶奶不禁聲音大了些。
林糖微頓,才聽到一般,“奶奶……”嘴裡喃喃,擡眼纔看到奶奶假意怒道:“看你又想什麼呢?是不是想小琛對你太好了啊?”奶奶說着說着,自己就先笑起來,笑着笑着便道:“對了糖丫頭啊,剛纔奶奶跟你說的事,是不是小琛還一直沒跟你說過啊?這樣的話,你就先當不知道吧,他不想讓你知道,應該也怕是你心裡多想,會難受,你聽奶奶的,待會給小琛端湯的時候,就先不要提這事了,嗯?”
“嗯……”林糖點了頭,“好,我知道了奶奶。”
“那就好,那就好……”奶奶說着,舀了小勺湯到小碗裡,遞給她:“來,你先嚐嘗。”
林糖接過,手心卻微緊,她自小不喜歡嘗菜,奶奶也知道她這個性子,從前也不會讓她嘗,只是現在,用奶奶的話說,就是人老了,舌頭也嘗不準鹹淡了。
眉眼微頓,她嚐了一口,道:“正合適,奶奶,好喝,待會您也得給我盛一碗啊。”
“你這孩子,”奶奶笑得樂呵呵,“都有,都有,你們倆孩子都有。”
奶奶盛了湯,林糖便給靳舜端過去,靳舜坐在牀上,手裡握着手機,眼神卻未落在手機上,不知在思考什麼的模樣,聽到開門聲,擡眼見她端了湯,便笑起來,還做出吸吸鼻子的模樣,“嗯……好香,我剛纔隔着門都聞見香味了,果然是奶奶的湯煮好了,小糖糖受累了,還幫我端過來。”
他嘴裡這麼說着,面上卻沒半分歉意,那表情……
也像是沒見到她離開時的異常一般的……
林糖心下微鬆,進來之前,繚亂的心緒還有些緊張,方纔她那般模樣的進來問靳舜,聰明如靳舜,如何能不察覺到什麼,要是他繼續問下去,她還沒想好要怎麼說纔是……
現在靳舜這般模樣,她的緊張便淡淡散了去,端了湯朝牀邊走去,道:“以前我爺爺胃不好,我奶奶就開始研究各種燉湯,所以燉湯很有一手,來,你嚐嚐。”
兩人都未再提起方纔的事,這讓林糖心裡的那些緊張都消了去,她說着,將碗向靳舜遞過去。
靳舜看着她,卻不接。
林糖目帶疑惑,靳舜眨眨眼:“我手痠。”
“嗯?”許是因爲心思亂,林糖一時未反應過來。
“你餵我怎樣。”靳舜看着她,目光灼灼,半真半假。
林糖手上一僵,眉心就淺淺皺了起來,端着湯的手不着痕跡的往回收了幾分。
靳舜便坐直了些身子,擡手接過碗,聲音帶了笑意:“好啦好啦,我就跟你開個玩笑,看給你嚇的,別一會讓奶奶看見你這麼個神情,再以爲我怎麼欺負你呢。”
他說着,自己喝了口湯,連連誇讚起來,林糖臉上的神情慢慢恢復過來,她聲音輕輕:“怎麼會……”
心裡卻知道,在奶奶那裡,誰都可能會欺負她,可只有一人不可能欺負她,那就是……樑琛。
而靳舜,此時在奶奶眼中,卻正是那人……
至於奶奶爲何會這樣,她也曾問過個奶奶治療過的醫生,得到的答案還是因爲奶奶的病根所致,奶奶雖看起來與常人無異,但已有小腦萎縮的前兆,醫生給她的建議,就是讓奶奶順心順意的生活,就算是將人錯認了話,也最好不要拆穿刺激她,總之一切都以順着她爲主了。
想到這些,林糖心底又是沉了下,剛纔奶奶的那些話她還尚未消化,想到以後……
更是覺得心底沉悶得很。
靳舜喝了口湯,看着她神思微散的樣子,似閒聊般的道:“話說,近年關的時間了,我在老陳那裡住着的時候,還聽到許多人約着聚會喝酒的事。”
聚會……
這個詞落在林糖耳中,她格外的敏感,不由擡眼去看他。
靳舜繼續說:“你呢?再沒有什麼需要見的人了嗎?我是說,這次回來,與往日有所不同,畢竟……以後也是要經常回來照看奶奶的,你看,如果有必要的話,聯繫一下從前的朋友同學什麼的,也是可以的。”
林糖心中陣陣波動,看着金靳舜的模樣,不知他只是隨口一說還是……知道了些什麼。
脣角微抿,她聲音不大道:“以前我性子不好,沒幾個很親近的朋友,只有幾個玩的還可以的,在我走的時候,也都斷了聯繫這麼些年了,再聯繫的話,總覺得有些怪,感覺太……功利了些。”
靳舜目光微動:“這樣的話,可以去一些同學聚會,人多,熟的不熟的都有,便是你話少了些,也不會顯得尷尬。”
同學聚會……
“說起來,我明天,倒是有一個同學聚會……”她開口,聲音只在開口時有片刻的不穩,說話的時候,目光仍落在靳舜臉上,似是要看出他神情的異常一般。
但結果卻是,靳舜聽到她的話,只是挑眉,替她高興的模樣:“那好啊,這不就是正好嘛,小糖糖,照我說,你就是交朋友太少了,你看你大好的年紀,就被那麼事所累,幸好現在好了,往後也好了……”
他再後面的話,林糖沒有太聽得清楚了,她腦中再次閃過同學聚會這個詞,方纔壓抑的動搖再次閃動……
“你覺得……我該參加嗎?”她聲音緩緩,像是問他,也像是問自己,“那些同學裡,大概有許多,是不想見到我的……”
這麼說着,她又想起初見萬芳和王敏敏時,她們兩人的談話,她們正在說着的,正是楊柳不識趣的去參加同學聚會,還將同班的男同學灌酒灌得進了醫院的事……
她雖不會灌人酒,但……
終究名聲與楊柳一樣,是不好聽的……
“那又有什麼,小糖糖,不管你做的再好,都有跟你氣場不合的人存在,你只要活在世上,便自會有看不慣你的人在,莫說這些,便是死了,還可能被人說死得不是時候什麼的閒話呢,你總不能因爲少數不合的人,就放棄了跟大多數人交友的機會?”靳舜將碗放下,拿起紙巾擦擦嘴,道。
林糖擡眼望他,很少見他有這樣說道理的時候,他說得這些她清楚,只是……
“我當年的事,你是知道一些的,其實我不想去的原因之一,還有就是……”她頓了下,有短暫的猶豫,只是這份猶豫,在靳舜眉心微擰,認真的眸子裡,不覺就散了去,她手心微緊,開口道:“可是去的人裡……有我之前打算……再不見的人……”
這句話說出,比她想象中還艱難些,她看着靳舜,不知他是否看出自己的異常,只是現在,她腦子亂的很……
靳舜卻是輕笑了下,這一笑,讓林糖就是愣怔了下,“你……笑什麼。”
“小糖糖啊,你這麼問我的原因,其實是自己已經打算好了的吧?”
林糖一頓。
靳舜繼續道:“如果你真沒打算去,肯定在我一開始說的時候就是反駁了,可是現在,卻只說讓你想着不去的那些理由,並不真的反駁,可見,你只是想說出那些阻止你自己的理由,好讓我分析着其實那些沒什麼大不了,最後再聽我給你分析出來個結果,告訴你確實應該去。是嗎?”
許是他話裡太過篤定,又或者是……她心底深處當真是這麼想的……
所以在他望向自己的一瞬,她避過了眼去,神色裡些微的狼狽。
“你……你喝完湯了嗎?我先把碗端出去……”她說着,擡手去拿碗。
靳舜卻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林糖驀地擡眼。
靳舜嘆一口氣:“我說得太直了?小糖糖,我只是覺得,你若想去,那就去,不管遇到什麼事,都不是你提前擔心能化解的,你要是心裡還是不踏實,我陪你去如何?”
他……
陪她去?
第一反應,她張口便要反駁,只是話到嘴邊還未開口,不知爲何,她心底深處,隱隱就升出另一種念頭……感謝“碧海潮生”妹紙打賞的10枚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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