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我還以爲只是傳言,今天一見,樑總對林糖小姐果然上心,”靳舜眉眼微挑,“我不過與林糖小姐打個招呼,樑總便匆匆趕來,是不是有點不自信了?英明神武如樑總,也過不了美人關呀。”
“我信她,也信自己,不過靳少爺聲明在外,不得不讓人多一分小心。”樑琛攬着他,嘴角帶笑。
兩人看似只是在寒暄,但有之前的事在前,誰都不覺得樑琛會善罷甘休,但同樣的,誰也摸不透他到底是何打算。
兩人短短几句,空氣裡卻隱隱的劍拔弩張。
靳舜聽了他的話,反而笑意更甚,“沒想到樑總還這麼關心我,很遺憾我們沒能成爲一家人啊,不過很高興樑總不計前嫌前來參加靳家的酒會,”頓了下,他的目光緩緩掃過林糖,“還帶來了林糖小姐給我們認識。”
此話一出,林糖清晰的感覺到,周圍寂靜了一瞬,就連她,心都提了起來……
靳舜竟會,主動提起之前的事,那句很遺憾沒能成爲一家人,怎麼聽……
都帶着股子挑釁的意味……
林糖下意識擡眼,去看樑琛的神色。
有那麼一瞬間,她因爲他會爆發……
但出乎意料的,他不怒反笑,說出的話語氣清淺,“靳少爺不必遺憾,畢竟遺憾是最無用的情緒,就跟後悔一樣,只是被逼到絕望的時候可以求饒的藉口罷了。”
“樑總好像對此很熟悉啊。”
“見多了罷了。”
兩人你來我往,暗藏火藥味。
林糖被他攬在懷裡,卻能感覺到靳舜的目光,不時掃在她身上,也能感覺到樑琛攬着她的手緊了再緊……
“哎呀,樑總,還有少爺,你們在這兒啊,剛我還說找你們呢,”方纔戴眼鏡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來,作勢擦擦額角不存在的汗,對兩人道:“二樓舞會要開始了,樑總,林小姐,二位請上二樓吧。”
他沒有提到靳舜,一來這類是他的地盤,不需多此一舉,二來,也是提醒他,這個時候還是離樑琛遠一些爲好。
林糖到了二樓才知道,這次雖是靳家舉辦的酒會,但並不是所有來的人收到的邀請函都是一樣的,如果說一樓是涼城上層所在的地方,那麼二樓,便是頂端中的頂端了,一樓的人雖沒有打過交道,但不少人林糖是叫得出名字的,有的是媒體財經板塊的常客,有的是每年富豪榜上的名人,還有的,是她曾在“酒坊”時,聽到不止一次的名字……
但二樓的人,卻是更爲陌生……
樑琛側了頭,在她耳邊聲音低低……
從他的話裡,林糖才知道,二樓這些人,雖明面上低調,但實則在圈子裡名號不小,隱世名門,說得就是他們這些人,林糖一眼望去,這些人裡,多是年紀較大的男人,穿着考究,身邊伴着的女人,也都相貌不俗身材出衆,而最爲明顯,是他們眼底隱隱的高傲。
他側着頭,說話間的熱氣灑在她的耳朵,外人眼裡,姿態親暱,林糖卻聽得心驚……即便如此,也有不少人過來主動與他寒暄,偶爾談幾句工作上的事,與一樓不同的事,沒有人問起他身邊的女人是誰,這裡給林糖的感覺有些壓抑,那些光鮮亮麗的女人,比起一樓明爭暗鬥的那些,給她的感覺,好似只是被豢養着一般……
舞會即將開始,她學過交誼舞,卻並不是熟練,在這樣的場合無異於獻醜……似知道她的擔憂,他徑直將她帶到了休息區,“在這等我,有人邀請,找個理由拒絕。”
他如此說着,眼裡分明在說,你那幾斤幾兩,還是不要給我丟臉得好。
心底一滯,她點點頭,沒再說話,想起他方纔在自己耳邊的話,這裡的人隨便一個都不是你招惹得起的,今晚安分點。
饒是在靳舜面前做出保護她的姿態,但兩人相處時,他卻要時時刻刻看到她的難堪一般……
她坐在沙發上,看着舞池裡的人羣,些微的恍惚,直到現在,都不懂樑琛帶她來的目的,明明嫌棄她,警告她,卻又安撫她,保護她……
微怔的神思被一個男人的聲音打斷,“美麗的小姐,可否請你跳支舞呢?”
林糖下意識站起身,眼前的男人看起來四五十歲,保養很好,穿着燕尾服式的西裝,個子不算高,微胖,坐着標準的紳士禮。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方纔跟樑琛寒暄的其中一人。
“不好意思,先生”林糖開口,斟酌道,“我不太方便跳舞,謝謝您的邀請。”
那男人一聽,臉上並無意外,“那真是可惜了,小姐這般姿態,跳起舞來肯定比在場的女士都要合適。”
他嘴裡說着可惜,表情一併帶了惋惜,不過因爲刻意的誇張,讓林糖只覺怪異,舞會剛開始,幾乎大部分都剛進了舞池,休息區也只來了林糖一人而已,看着男人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和眼睛裡閃過的精光,她只想趕緊避開他,便只笑笑未做答話,無聲的拒絕交談。
“讓美麗的小姐獨自一人待着,不是紳士的所爲,不介意的話,我陪你聊聊吧。”說着,未等林糖回答便徑直向她身邊靠着坐下去,林糖還是站着的,所以他擡了手,那隻手從她胳膊順勢滑到手上拉她一起坐……
被他觸到的一瞬,林糖只覺渾身難受,下意識離他更遠了兩步,目光落在舞池裡尋着那人的身影……
“不好意思先生,我想站一會……”她說着,臉上保持着笑,心底卻是微微揪起,這人與一樓的人是不同的,她不想給他惹麻煩……
“呵呵,小姐還是坐一會吧,你這樣的話,我會覺得你剛纔不方便跳舞的話是在敷衍我哦。”那人挑眉,誇張的聳聳肩,眼底已經帶了逼視。
林糖一滯,斟酌着剛要開口,就聽身後一個聲音傳來,“古先生,舞會剛剛開始您怎麼就開始休息了呢?”
這聲音,是靳舜!
林糖回頭,果見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的靳舜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們,不等對那位古先生回答就道:“既然古先生暫時不想跳舞,那我正好有些事要跟您談一下。”說着,他眼神微微落在林糖身上。
“那不打擾兩位了,我先去喝點東西。”林糖道,喉間當真有些乾澀,卻是因爲緊張。
說完,顧不得看對方的反應就朝另一側走去,背後那人起身,似乎想追過來,被靳舜攔住說了什麼,林糖步子越發快,走過舞池的時候,目光不由打量,卻依舊未看到那人的身影……
“女士,需要喝點什麼嗎?”
許是看出她目光裡的搜尋,衣着得體的侍應生主動道。
林糖頓了下,擡手拿過一杯酒,“謝謝。”
她已經穿過了大半個二樓,不遠處有扇門,想起這裡實則是一艘遊輪改建的,心中一動,她端着酒杯徑直朝那邊走去。
門口有兩人守着,見她過去並不攔,微彎身主動給她開了門,林糖穿過那扇門,果見這裡……便是遊輪原先的甲板,只被小小改造過,鋪面而來的涼意讓她裹了裹身上的披肩,朝甲板外側走去……
這裡不是海岸,從這裡望下去也只是涼城的夜景,夜風很涼,她卻只覺舒暢不少,杯中的酒喝過大半,他靠在冷冷的欄杆,讓風吹散腦中些許的昏沉,輕輕搖着手裡的酒杯,想着這酒沒想到還能醉人。
今晚,那人與靳舜之間,雖話裡各有意味,但到底還未有大的衝突,不禁擡手,輕輕握住她脖間的掛飾,希望今晚能安然度過就好了……
“林糖小姐,冬夜冷,怎的一個人到了這裡?”正想着,身側一道聲音響起。
握着酒杯的手微頓,她微轉頭,“靳少爺呢,又是爲何?”
“林小姐好像對我的出現並不意外啊,是不是說……正在等我?”他說着,聲音帶了痞意。
林糖笑了下,“謝謝靳少爺剛纔幫了我,我只是知道,依靳少爺的性格,想必會來向我要一聲謝謝。”
“林糖小姐,沒想到不過見了幾面你就這般瞭解我了,不是你特別在意我,就是你我心有靈犀了對不對?”他說着,脫了身上的外套往林糖身上搭。
林糖側身站起,避了過去,“多謝,不過我要回去了,還望靳少爺以後不要跟我再開這種玩笑,你知道,我是樑琛的人。”
他拿着的手緩緩收回,眼底一抹邪氣,“跟別人搶東西,不是很有意思的事嗎?弱肉強食,沒本事守護的人本就沒資格擁有,被搶只能說明無能。而我,不過是讓他們認清這個事實罷了。”
林糖心底微涼,“那是靳少爺你的自由,但話不投機,恕不奉陪……”
靳舜此前,都以人畜無害的姿態出現在她面前,今晚卻,漸漸露出了原本的面目。不管讓他不再隱藏的原因是爲何,她都直覺不妙,只想離他遠一些,還未轉過身,卻被他拉住了胳膊……
“靳少爺難不成就是這麼待客的?”她眼中些許的惱怒。
“林糖小姐不要生氣,我只是,想請你看一場戲。”
“不好意思,沒興趣,請放手……”
“畢竟戲的主角是你的樑先生,我以爲林糖小姐會感興趣的。”靳舜鬆開抓着她的手,眼底一抹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