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找回她的魂魄也不難,只要有人親自去一趟地府,帶着她剩下的魂魄,就能夠將那丟失的一魂一魄找回來。”
白晨旭說到這裡,突然微微蹙眉,“但你我都沒有辦法進入地府,除非將自己的魂魄拿出來……”
“我去!”
白晨旭的話還沒有說完,阿浪便立即領會了他的意思,自告奮勇地提出要自己去。
白晨旭深深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放心地說:“雖然你是殭屍,可你別忘了,你也是有魂魄的,萬一,你的魂魄離開身體太久,也會回不來的。”
阿浪沉沉點頭,我看到他的眼裡似乎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
可我的心卻也跟着慢慢變得難受,他爲什麼那麼快就答應了,難道不需要考慮一下嗎?
要知道,就算他是殭屍,亂闖地府,被發現了,也會被地府追殺。
可他卻爲了我,甘願一次又一次冒險。
時間一分一秒走過,我卻依舊不能說話,這時候,我看到白晨旭緩緩走到我的身邊,沉沉嘆了一口氣:“小辣椒,我現在必須將你的魂魄牽出來,讓你跟着他的魂魄一起去一趟地府,只有這樣才能夠將你丟失的一魂一魄找回來。”
他一邊說着,一邊從口袋裡拿出一根細細的紅繩,我一眼便認出那是十九公曾經用過的牽魂繩。
白晨旭將四周的長明燈一一添上燈油,接着,對阿浪說:“你有沒有辦法護住長明燈不滅?”
阿浪點了點頭,閉上眼睛,手指放於額前施法,接着,我就看到,那些長明燈依次亮了起來,火苗非常穩定,一點兒也沒有閃爍。
白晨旭點了點頭,對我們說:“我會利用畢生所學,在這裡擺下一個陣法,讓鬼魂不能接近,從而保護你們的軀體,記住,你們只有一炷香的時間,待我做法完畢,就會點上一炷香,這柱香燒完之前,我會把你們喊回來,切記,不要在地府逗留,就算是沒有找到那一魂一魄,也必須在這柱香燒完之前回來。”
那一刻,我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劇烈跳動着,心裡非常非常害怕。
可我沒有辦法說話,沒有辦法把自己內心想要表達的東西說出來。
我想,那丟失的那一魂一魄,大概就是控制我表達能力的魂魄。
這時,白晨旭將什麼東西撒在了我們的四周,此時,我們已經身處一個圈子裡,他將細細的牽魂繩將我的手和阿浪的手綁在了一起。
接着,他又對我們說:“還有一點,你們也必須記住,就是,紅繩一定不能斷。”
可他卻沒有告訴我們,如果紅繩斷了,會怎樣。
他的話音剛落,阿浪便緩緩睡在了我的身邊,我們並肩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手腕用細細的紅繩綁在了一起。
因爲害怕紅繩會斷,阿浪便緊緊握住我的手,與我十指緊扣。
他的掌心依舊沒有溫度,卻讓我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暖。
白晨旭看了看時間,對我們說:“這柱香燒完,大概就是子時,所以,你們切記,不要逗留,到了地府,能夠不說話,就不要說話,當心露餡兒了。”
我看到阿浪點了點頭,自己想要開口說話,卻依舊沒能發出聲音。
好吧,既然阿浪都願意陪我闖地府,我還有什麼好怕的?
到這時,白晨旭雙眼一閉,接着,便上下迅速晃動了一下手中的那三支香,我曾經看到過十九公也是用這種方法點香的。
我記得,在棺鎮的時候,白晨旭還沒有這樣的本事,沒想到,他現在已經能夠熟練運用了。
那三支香點燃之後,他用力一跺腳,一點火星飄到了地上他灑了什麼東西的陣法上,接着,我便看到,灑了一圈兒黑色粉末的地面上立即燃燒了起來,留下了一個被火燒過的五星圖案。
又過了大概幾秒鐘,我看到阿浪透明的魂魄,竟然從身軀裡分離開來,他緊緊握住我的手,然後,坐了起來。
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他一坐起來,就拉動我的手,跟着,我也坐了起來。
他看到我坐起來之後,朝我微微勾了勾脣角,露出一抹笑容。
我才恍然發現,此時的我依舊和阿浪躺在一起,而坐起來的,是我們的魂魄。
和我們的軀體一樣,我們兩個人的手腕上綁着紅繩,十指交握。
白晨旭的眼瞼上擦了牛眼淚,所以,當我們坐起來的時候,他便看到了我們兩個的魂魄,對我們說:“快去吧,一炷香的時間不長,時間到了,我自然會喊你們回來的。”
阿浪點了點頭,我張了張嘴,卻依舊不能表達,像個木偶似的,跟着阿浪離開。
地府究竟在什麼地方呢,阿浪是殭屍,自然是沒有去過的,那我們怎麼認識路呢?
正思考着這個問題,我和阿浪的魂魄竟然感覺到一絲牽引力,接着,便輕飄飄地浮在了半空中。
阿浪對我說:“不要緊張,因爲我們現在已經是遊魂野鬼的狀態,地府的大門自然會爲我們敞開。”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艱難地點了點頭,阿浪握着我的手用力抓緊了半分,我知道,他在提醒我,無論如何,不能放開他的手。
我們飄飄蕩蕩的,很快就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這個地方看上去死氣沉沉的,四周什麼都沒有。
我心裡非常害怕,我猜想着,是不是進入地府,就能夠看到忘川河、奈何橋、彼岸花……
然而,事實卻並不如我想象的那樣,我們的眼前出現了一條長長的小路,那條路一直蔓延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因爲路面上瀰漫着一層白茫茫的霧氣,所以,我不知道這條路究竟通往哪裡。
我和阿浪手牽手往前走,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黃泉路嗎?
想到這些,我便開始變得有些緊張,這時,我聽到阿浪的聲音,他對我說:“娘子,不要害怕,有我在,我們一定能夠很快找到你丟失的那一魂一魄。”
我想給他一個迴應,然而,張了張嘴,卻依舊發不出聲音。
就這樣,很快,我們便順着那條路都到了盡頭,所到之處竟然如此荒涼,那種荒涼讓我的心情慢慢變得沉重。
忽然,視野裡漸漸變得開闊起來,我的耳邊,隱隱約約傳來一些鑼鼓聲。
我有那麼一種感覺,我丟失的那一魂一魄好像就在這裡……
我和阿浪繼續往前走,沒走多遠,就發現不遠處竟然搭着一個戲棚子,臺上有鬼魂在咿咿呀呀地唱着戲,而臺下則聚集了好多鬼魂。
黑壓壓的一片,讓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丟失的那一魂一魄在什麼地方。
突然之間,我想到了什麼,猛然擡頭,高高的城牆上,一個俊美的男子正端坐在城樓上。
他的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長袍,胸前秀着一條五色金龍。
頭上戴着一枚精緻的玉冠,長髮高高束於玉冠之上,劍眉斜飛入鬢,器宇不凡。
他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卻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絲貴氣,讓我的心中竟然莫名有了尊卑之分,覺得理應向他下跪。
阿浪緊緊拽住了我,對我說,“你忘了麼,今天是冥王的壽辰。”
我的心莫名一緊,一股寒氣直直地朝我逼近過來,讓我覺得渾身顫抖。
我怎麼會忘了呢,我和阿浪去民政局的時候,工作人員告訴我們,今天是冥王生日,陽間既不辦喜事,也不辦喪事,就是不敢得罪了冥王。
莫非,這高高坐於城樓之上的男人,就是冥王?
ωwш _тtkan _¢O 難怪我剛剛竟然有種想要對他行叩拜之禮的念頭,因爲我現在是靈魂的狀態,見到冥王就會自然而然地想要跪下去。
可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冥王長得這麼帥的?
這時,看臺上咿咿呀呀唱戲的鬼魂突然停了下來,一個類似於主持人的男鬼走上了戲臺。
這時,我再次聽到了阿浪的聲音:“趕緊找你丟失的一魂一魄,我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耽擱。”
我這才猛然間想起了白晨旭之前的囑咐,我們只有一炷香的時間,如果沒有找到我丟失的一魂一魄,那也不能再留地府。
正思考着,臺上的男鬼說道:“今天是冥王壽辰,大家齊齊道賀,如今,冥王大人將親自挑選自己的舞伴,爲大家獻上一支舞。”
沒想到,地府的鬼魂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可怕,就連城樓上的冥王還有戲臺上的男鬼,看上去都和陽間的人並無差別。
冥王竟然還會親自挑選舞伴,這種感覺倒是真和陽間相同。
“把頭低下去。”
阿浪輕聲在我耳邊說道,我突然想到了什麼,對了,我也是個女人,不,是女鬼。
爲了不被冥王選中,我立即把頭低了下去。
恍惚間,我的餘光似乎察覺到一縷黑影從城樓上飛躍而下。
黑色的長袍如旋風一般吹過,所到之處引來一片驚呼。
身旁的女鬼都迅速往前面擠去,恨不得直接登上戲臺,成爲冥王的舞伴。
然而,冥王卻在空中飛過一圈之後,默然落在了戲臺邊上,握住了一個女人的手。
我心裡正納悶,怎麼這麼快就選好了,可當我的眼睛望向戲臺的時候,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嚇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