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羽西藍色的眸子忽然閃現了某種光亮,那是一種希冀與懷念,她就此停住了,沒有再說下去。
“夜誅沙很美。”陶夭夭似是明白灼羽西未說完的話。
“是啊,很美。”
兩人的對話就此終止,直到陶夭夭回去,她都暈乎乎的,似乎覺得剛剛遇到的一切非常不真實。
她就這樣見到了傳說中被鎮壓在玉仙門的魔?還與她不長不短的交談了一番?
陶夭夭到現在都無法將灼羽西與傳聞裡兇惡孤煞的魔聯繫在一起,果然傳聞不可靠!
一修煉完就趕回來的敖青覺得今天的陶夭夭特別不正常,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這小狐狸平日沒心沒肺的模樣跑哪去了?
雖然人界的靈氣和凌霄閣沒的比,但是在人界經歷的事情多了,感悟也會多,敖青在人界的修煉主要就是質的修行。
“哎,沒事,敖青師兄。”陶夭夭無力的趴在桌子上,無精打采的樣子讓敖青看的頗爲揪心。
“你知道一個仙最大的謊言是什麼嗎?”敖青在陶夭夭的身邊坐下,從袖中拿出自己晨間在修煉之地採集到的荷間露水,朝潔白的瓷瓶微微施了點法術,就去除了裡面裝着的露珠裡的所有雜質。
敖青是在前幾日發現陶夭夭有收集露珠的習慣,敖青沒有多問,也開始幫着陶夭夭收集。敖青自然不知道,陶夭夭收集露珠只是無聊閒得慌後的一時興起罷了。
“是什麼?”陶夭夭將頭枕在平放在桌上的手臂,側過頭看着旁邊的敖青。她的注意力沒有被敖青手上的動作吸引,不用想也知道,是師兄幫她採集的露珠了。
當時她和敖青師兄說原來師兄也會採集露珠,她最近也在採集。
她記得當時敖青的表情微微的僵了一僵,然後淡淡的說了一句:“你師兄我這是在自然處的各個細節中領悟真諦。一花一世界,懂嗎?”
陶夭夭點點頭又遙遙頭,然後敖青就以不容拒絕的口吻迅速的將採集好的露珠塞到陶夭夭的手中,理所當然的說道:“既然師妹也在採集露珠,那麼我採集的露珠往後就送給你了。”
“這次領悟真諦,只需要注重過程。”
陶夭夭:“……”
敖青將處理好的露珠放在陶夭夭眼前輕輕的晃了兩下,然後說道:“自然是在有事的時候說自己沒事。”
陶夭夭:“……”
“來,幫你採集的露珠,收起來。”說完不給陶夭夭開口的機會,敖青很快的把白色瓷瓶放到了陶夭夭的手邊。
陶夭夭小小的翻了個白眼,收起露珠,小聲又無奈的說道:“明明是自己說領悟真諦採集的露珠,還每次都說是幫我採集的。”
陶夭夭覺得她的師兄有時候還是挺幼稚的。
“好了好了,跟師兄說說發生了什麼事。”敖青耐心極足的坐在一邊,微微側着耳朵,認真的聽陶夭夭講話。
“也
沒什麼。”陶夭夭忍不住微微打了個哈欠,然後開口慢慢的說了今天事情的大致經過,至於她身上似乎被魔下過印記的事,在不確定之前還是先不跟師兄說了,省的他擔心。
奇怪,今天怎麼感覺有些疲憊?說起來陶夭夭已經將近一年沒有休息過了,不是她逞強,實在是精力太好了。今日也沒做什麼,不知爲何有些想睡了。
聽完陶夭夭的敘述,敖青放下一直懸着的心,沒想到夭夭誤打誤撞碰到了被封印的魔。
幸好夭夭沒事。
敖青慶幸之餘頗感驚訝,這麼說玉仙門還真的鎮壓了一個魔?魔的實力可不容小覷啊,能夠封印魔,看來玉仙門的底蘊確實不錯。
敖青對玉仙門鎮壓的魔興趣不大,既然已經被鎮壓了千年,這四十年來玉仙門也一直穩定無事,那就沒什麼大問題。人界的事,除了有緣遇見和迫不得已,他都不會輕易插手。
陶夭夭說完之後仍舊無精打采,蔫蔫的趴在那。
敖青沉思片刻,開口囑咐道:“夭夭,日後如果還要去那裡,一定要小心,最好叫上我和你一起。”
從夭夭所說來看,那個叫灼羽西的魔女對夭夭似乎沒有敵意,不過潛在的危險往往在黑暗處,爲了以防萬一,敖青可不會放任陶夭夭再次一個人去那。
“恩恩,知道了。”陶夭夭困的都快要眯上眼睛了,也沒聽清敖青在說些什麼,胡亂的就應了。
敖青滿意的點點頭,夭夭能答應那再好不過,如果她不答應,那也沒關係,最多光明正大變成暗地跟着就是。
敖青看出了陶夭夭的疲憊,心想或許是身體自動抵抗禁地處的結界還有那個魔餘在的威勢而導致的。懊惱的用濃厚的靈力的感知了陶夭夭身體,確定無礙之後敖青便站起了身,叮囑兩句就讓陶夭夭好好休息,有事喊他,然後出去守門了。
等敖青一關上房門,陶夭夭就化作一道流光落在牀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滴答滴答……”似乎有道水聲在何處響起,一聲又一聲,清脆的滴在玉石上,像是雪地消融。
牀上閉眼的陶夭夭長長的翹睫毛忽然微微的顫了顫,她的眼皮沉重的厲害,腦袋有些昏沉,嚶嚀一聲,片刻間牀上的人兒再次失去了模糊的意識,深深的陷入沉睡。
醉人的酒香暈繞鼻尖,陶夭夭記得,這好像桃花醉的香味……夢中的陶夭夭細細的聞了聞,只覺一股沁人心脾的氣味直通四肢百骸,整個身子瞬間通靈剔透。
陶夭夭想起來了,這不是桃花醉,這是比桃花醉更爲厚醇的酒釀,鏡婆婆的桃花釀。
畫面一片朦朧,隱約間陶夭夭似乎看到了自己在漫山遍野的桃花塢裡與一個灰衣男子對飲酌酒。剎時粉色的桃花瓣紛紛揚揚落下,帶着淡淡的桃花香,鋪滿了一地的綠草茵茵。
那個灰衣男子笑着說:“哈哈,五妹,怎麼樣,四哥沒騙你吧,這桃花釀的味道如何?”
小狐狸模樣的陶夭夭迷離的點了
點頭,眯着眼露出了傻愣傻愣的微笑。而後用尾巴捲起一個酒杯,舉的高高的說:“嗯,甚好甚好。”
這句甚好甚好,是陶夭夭在陶石爺爺那裡學來。石爺爺遇到開心的事,似乎特別喜歡一手撫着自己漂亮的鬍子,然後笑的眯彎了眼,邊點頭邊滿意反覆說着一句話。
“甚好甚好。”
牀上的陶夭夭臉上掛着甜甜的笑容,她翻了個身,繼續熟睡。
喝的醉悠悠的陶夭夭晃盪晃盪間獨自一人出現在了青丘靠近山下的小樹林,遠遠的可以看見一棵大樹下有兩塊放的平整的石頭。
醉呼呼的陶夭夭晃了晃腦袋,想努力睜大眼睛看清眼前的場景,但越眨眼,眼前重疊的景物卻越多了。
陶夭夭邁着小腿胡亂的往哪兩塊石頭走去,不知爲什麼她特別想上去坐一坐。
再越來越靠近的時候,陶夭夭眼前的景物比剛剛清晰了不少,正當陶夭夭想繼續往前走時,前方的兩塊石頭上似乎出現了兩個模糊的身影,一個像少年,一個像只白色的小狐狸。
沉重的身子讓陶夭夭靠着身邊的樹幹支撐了一會,她眯了眯眼,想看清那兩個身影,但一直都是朦朦朧朧。
那個少年微微側着身子,一隻注視着旁邊石頭上的小白狐,不知怎麼的,陶夭夭居然覺得那個少年笑了。
“那就委屈公主在這裡等等。”恍然間陶夭夭似乎看到少年來到樹下,左手一揮,兩張潔白如雪的方帕緩緩旋轉變大,悄然無波地落在了兩塊連着的平石上,整整齊齊。
“不委屈……”少年的尊敬之意如此明顯,小白狐似乎覺得有些彆扭的生分。
她自覺地跳到了其中一塊鋪好了方帕的石頭上,許是因爲酒勁未過,又許是剛剛的懷抱太過安逸,一蹦到石塊上,它的四肢就軟趴趴的支撐不住往一邊倒。
在感覺到異樣的那一刻,小狐狸的七尾立刻變長,朝石頭平面頂去,然後繼以控制七尾的支撐力度來讓身子放緩速度躺下。
不過就在小狐狸的尾巴剛好抵住石頭平面時,一隻微涼的手突然輕托住了她的身子,所有力度在那一刻卸掉。
小狐狸在那隻手的輕擡中慢慢躺在了平石上。方帕很暖,和少年身上的味道一樣,帶着好聞的木香。
“公主,你沒事吧?”
側臉而趟的小狐狸這才發現,託着她的少年離她很近,精緻俊秀的五官在此時被放大的一清二楚,一縷碎髮從他光潔的額頭滑落,繞在小白狐敏感的耳朵上,小白狐不由自主的“咯咯”笑了起來,身體微微顫抖,開口道:“姜立,是不是人族都像你一樣長得那麼好看?”
人類?陶夭夭覺得自己的腦海要炸掉了一般,那個少年是人類嗎?那個小白狐呢?也是青丘的嗎?會不會自己認識呢……
她好像喊那個少年叫姜立?
姜立,姜立……
羊女姜,潮頭立。
牀上的陶夭夭忽然猛地縮成了一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