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噩夢一場

葉未央最近很忙,真的很忙,忙得沒日沒夜天昏地暗風雲變色,不僅上班時間要應付頂頭上司李先生凌景的各種無厘頭召喚四處趴趴走,下了班還要眼巴巴的趕過去陪正準備結婚的閨蜜木耳同志上美容沙龍美容美髮美甲全身保養,忙得她眼冒金星頭暈目眩回家只想倒頭就睡,忙得……沒有時間去思念方守正。

估計也是方守正那邊正在忙,他們偶爾一兩次的通話都是簡單的聊幾句而已,沒有談及思念,只是互相的叮嚀一聲,不到兩分鐘就結束,就連短信來往也極少,也正因爲這樣,所以當好不容易清閒下來,夜闌人靜的時候,葉未央纔會突然想念方守正想念的無可自拔。

兩天後陳耿耿就要嫁給霍騰剛了,身爲伴娘的她這兩天沒黑沒白的跟着忙活了好久,現在一切都已經搞定,只等婚禮如期舉行,明天就是星期六,她本應該高興,畢竟這個星期終於過去,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不是嗎?但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覺得心裡沉甸甸的。

趴在牀上翻滾了好久,葉未央就着橘色的燈光看着手機熒幕上顯示的方守正的號碼,手指在綠色的撥話鍵上摩挲了好久,卻始終沒有勇氣按下去,她怕他此刻已經睡了,或者,還在工作。

“唉……”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依依不捨的將手機收回放到牀頭櫃上,葉未央攏了攏長髮,側過身去,無聊的撥弄身邊金毛猴子光滑水亮的毛腦袋然後再揪揪它冰涼的耳朵,自言自語道,“悟空,我想他了,怎麼辦?”

悟空趴在枕頭邊上,長長的尾巴抱在懷裡睡的正香,被葉未央不安分的爪子吵醒的它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大眼珠盯着葉未央的臉看了一會兒,接着面無表情的收回目光,然後手腳並用的掀開被子鑽了進去,只留一個紅通通的屁股在外頭給它家主人看。

葉未央簡直哭笑不得。

罷了,都已經等了這麼多天了,不在乎再多等幾天,還是先睡她的美容覺吧,她可不想兩天後頂着副國寶眼當史上最醜伴娘。

將牀頭燈熄滅,葉未央在牀上蹭了蹭,拉高被子將自己捲成一團,聽着窗外不緊不慢吹拂而過的風聲,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就在葉未央已經昏沉沉的時候,牀頭櫃上的手機卻驀地大力震動起來,伴隨着高亢的音樂聲,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驚心動魄,不僅葉未央被嚇醒,就連悟空也差點從牀上蹦了起來。

期待的撈過手機,卻不是方守正打來的。

葉未央看着來電顯示上標明的小北兩個字,心裡怪怪的,感覺不知道是失望還是驚訝。

“喂。”按下接通鍵,葉未央將手機貼到耳朵邊。

“未央,是我,”顧北清的聲音從話筒裡傳出來,帶着一點緊張,“你睡了嗎?”

葉未央扯了扯嘴角,單手擰開牀頭燈,語調恢復了一貫的淡然,“還沒有。”

“你呢?怎麼也還沒睡?”

“正準備睡,不過靖堯有話要跟你說,他說這麼晚了,如果是他打電話給你,你是肯定不會接的,所以我才……”顧北清總覺得自己是助紂爲虐,心虛的很。

“那個傢伙……”葉未央翻翻白眼,有氣無力的道,“好吧,那他人呢?讓他滾過來說話。”

“喂,未央啊~”話筒那邊立刻換了一個諂媚的聲音,唐靖堯嘿嘿笑着接過電話,“有沒有想你家親親男友我啊?”

葉未央冷哼一聲,“少來,我就算要想也是想小北,你給我一邊呆着去。”

唐靖堯窒了下,雖然每次打電話葉未央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着實讓他傷心了好一陣子,不過傷啊傷的,傷多了也就習慣了,他也知道葉未央是口是心非外冷內熱的主,所以也樂得跟她逗樂,“真的沒有嗎?可是人家我可是很想你的喲~”尾音還要拖的老長,撒嬌的意味非常明顯。

“你想我就想我,拜託不要用那麼噁心的語氣說行不行,天氣都變冷了,我這裡冬天衣服本來就不多,你克別害我感冒,”沒好氣的吐槽回去,葉未央坐起身,往後靠在牀頭邊上,“話說你們到底什麼時候回來?成田機場反恐都成功幾百年了。”她可是每天都有看電視新聞的乖小孩,國際時事娛樂八卦完全照單全收。

“……”電話那邊靜默了下,接着纔是唐靖堯的聲音幽幽的飄了過來,“未央,其實,小北他懷孕了,經不得長期飛行……哎呦,親愛的你幹嘛拿枕頭打我?會痛的誒~”

“混蛋,誰懷孕了!你才懷孕了!”顧北清怒氣衝衝中帶着羞澀的聲音迴盪在話筒裡,夾雜着刷拉拉的甩枕頭聲音格外的清晰。

“親愛的彆氣彆氣,要是傷着咱們的孩子就不……哎呦……你謀殺親夫啊!”

“好膽別躲!”

“別別,親愛的我錯了……”

“混蛋你壓着我幹啥?放開我!今天晚上給我滾去外面睡!”

“不要!”

“放開!我讓你放……唔……”

吵鬧聲結束在一片讓人鼻血四濺的喘息聲裡頭。

聽着那邊打情罵俏的聲音,葉未央忍不住頭疼的撫額,這對活寶,有必要這個時候還要秀恩愛給她聽麼?

好不容易等那邊緩過來了,唐靖堯這才接着拿起手機,邊大力喘息邊說道,“未央,因爲臨時有事,我們決定中秋之後再回去,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啥?”葉未央詫異的彈了起來,腰板挺的老直,“不是說就快回來了嗎?怎麼又延期了?”他們到底是要拖到什麼時候?

“……我們,”深吸了一口氣,唐靖堯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我們還是沒有辦法……過幾天中秋節,我不想……”

雖然唐靖堯說的顛三倒四,但葉未央終究不是第一天認識他,他想說什麼,她豈會不知道,“好吧,我知道了。”

“未央……”

“別這樣,我瞭解,”籲出一口氣,葉未央此刻倒是淡定了不少,“誰讓我那麼善良呢,哎~”

“是是是,你是全天底下最善良最可愛漂亮的女朋友了。”唐靖堯聽她這麼說,知道她願意繼續幫他瞞下去,於是也不由得放鬆的笑了笑,雖然那笑聲聽着還帶點苦澀。

“知道就好。”葉未央忍不住得意的翹起尾椎,畢竟好話人人都愛聽嘛。

“對了,你有空就跟伯母說一聲吧,前陣子她纔來家裡找過我,還說要商量我們的婚事,我說我們現在還不急,你看看能不能先讓她老人家打消這個念頭?”葉未央摸了摸鼻子,想起那天唐齊鳳慈愛的模樣,心裡還是有點彆扭的發虛,她真的招架不住,謊話說多了,鼻子會長的頂破天的。

“我媽找過你了?“唐靖堯倒是有點驚訝。

“廢話!”葉未央白眼一翻,“不是你讓她老人家來告訴我你被扣留在成田機場飛不回來的嗎?”

“……原來是這個,我倒是給忘了。”

“行了行了,反正你記得先打電話拖延一下就行,其他的我會繼續扛着的,你放心。”

“未央。”

“嗯?”

“謝謝。”

“矮油,三八啦,謝什麼謝,”葉未央大手一揮興奮的說道,差點把哀怨的立在旁邊的悟空給掃下牀去。

“記得回來的時候給我帶最新的高H耽美漫畫就行,對了,有正版GV關盤也給我帶一些回來,還有還有,還有記得帶多點好吃的,你知道我是最喜歡吃零食的了。”

唐靖堯忍住笑,認真的答道,“好,我一定會幫你帶的。”

“錢你出啊,我可是不會還你錢的。”這點得先說清楚講明白,親兄弟也得明算賬不是?

唐靖堯自然是笑眯眯的全部答應了。

接下來手機又回到了顧北清那邊,葉未央其實沒什麼話說的,可是剛被吵醒,她短時間內也沒辦法睡得着,於是便帶着報復的心理,硬拉着顧北清天南地北的海聊了一通,存心憋死唐靖堯的讓他沒空壓倒顧北清嘿咻嘿咻。

這一聊便聊到凌晨三點半,好不容易掛了電話,困得眼睛直打架的葉未央將燈一拉,往牀上一躺,立刻睡死。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中恍惚的時候葉未央終於看到了方守正,他揹着手,站在落英繽紛的桃花林裡,不是她心心念唸的西裝革履,也不是平常的T恤牛仔褲裝扮,而是身着一襲古色古香的滾銀邊交領長袍,墨黑的頭髮用玉簪整齊的束起,刀鑿般俊美無鑄的面孔在飄飛花瓣的掩映下虛虛實實,但是葉未央卻可以清晰的看見他那雙黑的深不見底的墨玉一般的眸子,映出了她自己的臉。

“過來。”跟平時一般無二的低沉嗓音,磁性的讓人後背發麻,他望着她,脣邊帶着溫暖的笑,墨色眸子裡盛滿了期待的朝她伸出了手。

夢中的自己猶如着了魔一般,癡癡的望進他眸子裡,無法控制的一步一步緩緩的向着他走去,直至將手交到他攤開的大掌裡,那溫暖的觸感真實的讓她一度以爲自己穿越到了另外一個時空,碰到了真實的方守正。

“抱着我。”夢中帥氣依舊的古裝方守正將她摟進懷裡,抱着她飛身上了最高的那株桃樹,兩人依偎着坐看落英翩飛,然後他變戲法一般拿出當初他在醫院送給她的那枚古樸的烏金戒指,牽起她的手緩緩的將其套進了她的無名指,再在兩人相牽的手上落下輕輕的一吻,擡眸望着她,語聲溫柔纏綿,“未央,嫁給我好嗎?”

好,當然好!

葉未央喜極而泣,想開口說自己千萬個願意,但嘴巴卻像是讓強力膠水給黏住了一般,她焦急的張大了嘴巴,但杯具的,折騰了老半天結果半個字也吭不得出來。

“未央,你不回答……是不願意嗎?”方守正的期待的眸光隱隱變的黯淡了下去,握着她的手緊了緊,緊得葉未央都能夠感受到那份不甘與落寞。

混蛋!勞資願意啊,勞資一百,千萬個完全願意啊!可是尼瑪我開不了口說不了話啊!

葉未央急的想哭,嘴巴里依依呀呀的說了好多,就是湊不去一個完整的音節來。

“原來……在你心中,我還是不夠資格娶你嗎?”

不是不是!你絕對夠格,絕對達標,絕對的超標啊!

萬般無奈之下,葉未央想到了可以用動作表達自己,可是尼瑪動了下……擦!她現在居然連點頭也點不了了,全身僵硬的就好像被點了穴一樣動彈不得。

現在的她不由自主的垂着頭,只能靠眼角餘光瞄到身邊男人的胸膛,心裡又氣又急,卻偏偏有口不能言。

“既然這樣,那就算了吧,我不勉強你……我們……好聚好散。”話剛說完,身邊溫暖頓失。

葉未央維持着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眼睜睜看着古裝方守正鬆開牽着自己的手,飄飄然的躍下了桃樹枝,頭也不回的朝着桃林深處走去,漸漸的便模糊了身影。

嗚嗚嗚……誰特麼跟你好聚好散,我還沒回答你呢,我這輩子非你不嫁啊,混蛋!你給老孃回來!回來!

眼淚一串串的往下掉,葉未央心痛的恨不能趕快死掉,尼瑪這到底是神馬見鬼的爛夢啊!給了她那麼美好的開始,結果弄了個這麼慘痛杯具的結局,你讓她能不恨能不哭麼?

混蛋方守正,你回來啊,老孃都說了非你不嫁了,嗚嗚嗚……

哭着哭着,葉未央發現自己居然能動了,想立刻追上去,但是她所在的那顆桃樹卻在這個時候突然用力的抽長長高,一下子便離開地面好幾百丈,畏高的葉未央害怕的緊緊抱住了樹枝,結果沒想到那棵作惡的桃樹又搗亂的大力晃動起來,她一個沒抓緊,刷拉一聲便被甩了出去,直直的朝黑暗一片的地面上掉落。

“啊!”葉未央尖叫一聲,連人帶牀單狠狠的摔到了牀底下。

“吱吱!”可憐躲在被子裡的悟空也遭了禍,莫名其妙便被牀單卷着一同摔到地上去了。

眨了眨眼,葉未央撐着撞疼的肩膀從地上坐了起來,滿頭冷汗的打量了下四周,這才發現周圍都是自己熟悉的東西,正是自己的房間沒錯,原來剛剛只是個夢而已,還好,還好。

被單裡有個正在鼓譟的隆起,伴隨着吱吱吱的怪叫不停的動來動去。

葉未央深吸了一口氣,抹去眼角嚇出來的淚水又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嘆息一聲,開始動手將被被單纏住的金毛猴子從裡面解救出來。

雙眼無神的盯着悟空急急忙忙的往外面蹦去,蓬頭亂髮的葉未央呆呆的在地上坐了好一會兒,這才慢吞吞的站起來,摟起被子丟回牀上,信步踱到陽臺外。

看着外頭高懸的太陽,再瞄一眼屋內的鬧鐘,居然已經是早上十點多了。南柯一夢,彈指一瞬,想起剛剛的夢境,葉未央就覺得心裡堵的慌。

奇怪,爲什麼會做這樣的夢呢?阿正他……會不會也有一天,像夢中那樣頭也不回的離她而去?

如果真有這麼一天,那她到底應該怎麼辦?二十六年來第一次動了心,經過這個夢,她才發現,原來她比她想象中的更喜歡方守正,甚至喜歡到,已經無法看到其他男人的好,眼裡、心裡都只有滿滿的一個他,全副心思都隨着他而動,他喜,她便笑;他怒,她便憂;他哀,她便落淚。

擡手放在欄杆上,葉未央失神的眺望遠方,任獵獵狂風將她的長髮吹的亂七八糟,彷彿這樣便能吹走她滿腔的憂愁鬱結。

“我有一頭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着去趕集……”

囧爆的雷人鈴聲響起,不僅讓左鄰右里多了滿頭黑線,也順利的將葉未央的心思給拉了回來。

拉了拉身上的睡衣,她走回房間裡套上拖鞋,揉了揉眼睛朝客廳走去。

昨天才把門鈴給換成這首有愛的《小毛驢》,沒想到今天就有人來按門鈴告訴她試驗效果了,果然很雷很囧很強大。

“誰啊?”習慣性的先喊一聲,葉未央將眼睛附到貓眼上往外瞧。

“我。”門外的人也不含糊,很是淡定的迴應了一聲,然後便擡起頭讓葉未央能更好的看清他的臉。

熟悉的鴨舌帽跟黑色烏鴉裝,還有被壓在帽子下張揚的燦爛金髮,不是傑拉爾是誰?

葉未央倏地拉回頭,將手蓋在貓眼上,扭過頭皺着眉自言自語道,“奇怪,他來幹什麼?”

“快開門,我知道你在家裡,別裝死了。”纔等了不到一會兒,傑拉爾紳士的假面便碎裂了個完畢,此刻正不耐煩的砸着門,就連口氣也變的惡劣了起來。

死小孩!

葉未央在心裡嘀咕一聲,然後揚聲喊道,“我還沒換衣服,你等等。”

說着,也不理外頭的傑拉爾如何反應,徑直進了浴室洗漱換衣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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