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尉繚子成功的將話題轉入到了關鍵點上,可店小二卻閉口不言了,非但如此,更是神色之間極爲害怕。
眼神慌張的朝着左右看了不少次,這才壓低了聲音,佝僂着腰湊近了說道:“哎呀,兩位貴客,在這東郡這裡最不能討論的,就是那塊從天上掉下來的石頭了,這件事誰要是多說一句話,那可是都要殺頭的!”
“哦?爲何會被殺頭?”說出這句話的不是尉繚子,而是嬴政。
此刻化名爲尚公子的他,與當年相比,現在的他少了一份英氣,多了一份穩重,少了一份稚嫩,多了一份威嚴。
他覆滅了六國以後在這天下一統的皇帝的位置上做了數十年,那種積壓在他身上的王者氣勢絕難以彌平,就算是不帶着任何的上下級關係的說話,在外人聽來也是渾厚非常。
“這倒是引起我的興趣了,大秦一統以來,從未限制過什麼言論上的封鎖,怎麼反倒是今日,在這東郡的土地上,反而是興起了這樣的潮流?”
“誒,大人你有所不知啊,其實這是因爲那塊石頭上,帶着一行字吶,帶着一行誰看了,誰就要死的字啊!”說着,店小二也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雖然他知道那一行字是什麼,但你讓他說出來,他是萬萬不敢的。
曾經有人因爲錢財從而不怕死的泄露出去這方面的消息,結果第二天,就被尋上門來的百戰穿甲兵給帶走。
被百戰穿甲兵給帶走的人,從來就沒有一個能活着回來。
“你說出來,那一行字是什麼,我在這裡,便沒有人敢動你分毫。”嬴政微微眯起眼睛,這件事他倒是從未聽人說過,哪怕是尉繚子也不曾和他講過這些。
他一直以來都以爲,東郡掉下來的熒惑之石就只是熒惑之石罷了,就只是一塊隕石。
雖然掉落的時機很是湊巧,但也僅此而已。
可沒想到真的來到這東郡以後才曉得,原來這裡面,還有一些門道是他不知道的。
“大人,不能說啊,上次那個受不了一百金誘惑的傢伙,把這些消息透露給外人,隔天那個知曉了消息的人,就被百戰穿甲兵從軍營里扣了出來,在東郡的民衆面前斬首示衆。”
“後來那個拿了錢的,也被關進了軍營裡面,再也沒有出來過,我怎麼敢說啊!”店小二誠惶誠恐,這下算是明白了倆邊的人都不能得罪。
王離那邊是本地的頭子,堪比本地合法軍事的將軍,而眼前這位雖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想要也是極爲尊貴的人。
倆邊那一邊都不能得罪,哪一邊得罪了,店小二隻覺得他都會死。
這無奈之下,他也只能跪倒在地趴伏在地面上,整個人的身體在瑟瑟發抖了。
“起來吧,這裡沒人要你下跪,你既然不想說,那就不說就是了。”尉繚子則是沒有太多的逼迫,反而是放了這店小二一馬,嬴政雖然有些不滿,但終究沒有多說什麼。
在他的眼中,他現在的興致完全被這東郡上下明明人人都知道的一行字,卻誰也不敢說的東西給勾引起來了,這王離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這些事情都不曾上報的嗎?
“小人告退...”顫顫巍巍的半伏在地面上,店小二狼狽的退了出去,整個人慌慌張張的離開了樓梯。
只怕在短時間之內,他是不想再來這二樓上尉繚子這一桌所在了。
而店小二一走,嬴政就是直截了當的發難了:“繚子先生似乎對於這些,並非是全然不知道,可爲何要瞞着我,偏偏不讓我知曉?”
“陛下,這件事吾不能說,誰也不能像你說起,只有當年親自看到了,親自目睹了,才能破開這一場死局,這場局不是誰爲了誰而設的,是老天降下來給您看的,除此之外,我們誰也不能告訴你。”
尉繚子的臉上帶着森然的神色,他知道,縱使彼此之間君臣多年,但隱瞞不報這件事,依舊會消磨本就不多的君臣之誼。
這可是欺君。
沒有一個皇帝會喜歡被人欺騙。
更何況是始皇帝。
“繚子先生倒是越說越玄乎,也讓我對於這塊熒惑之石的念想越來越有興趣,繚子先生既然不想說,那麼我既然也來到了東君,自然也就親自前往一觀。”
這兵家的人都喜歡和陰陽家的人一樣賣起關子來了,嬴政啞然失笑,但也不會因此而強行逼迫什麼。
尉繚子這麼做自然有他的理由,這些年來他沒少爲大秦的一統出謀劃策,這樣的人,值得他信任。
雖然他信任的人,多是在最後的關頭狠狠的給他來了一刀。
但即使這樣,他仍舊還是有着相信的人。
昌平君也好,成嬌也好,蓋聶如是,這些人都是他曾經深深信任,最終卻背離他的人。
嬴政生平最痛恨的,便是背叛,其實未嘗也沒有因爲這些人一一離他而去的原因在裡面。
“只是易先生他...”來到東郡的原因之一,就是想要見一見這位易先生,但眼下在東郡已經沒了他的消息,而且看架勢,也不是三天兩天就能找到的,在這樣的環境下,他還能跑去哪兒?
要知道諾大的東君,想要找到一個人可不容易。
而且嬴政這次出來,可是冒着朝堂無人主持的危險出來的。
作爲一國之君,自然是要開早朝的,一次兩次不曾召開還好,若是長久了,大臣們必然會懷疑。
到了那個時候,嬴政可就得露餡了。
前文也說過了,大臣們有大臣們的隱私,那就是在宮外,在民間他們的一切。
在宮內有宮內的一套面具,表之裡外不一,這是人之常情,這也是做人的道理。
皇帝出宮就是代表着皇帝在探究大臣們的隱私,偏偏他們有些人做的事情,還真的是見不得光的。
若是暴露在這位皇帝陛下的眼中,他們根本沒得活路。
“這一時代,易經就是主角,我以說過這件事,還請尚公子放心,他現在只怕正在某個地方,等待着一鳴驚人的時機。”
一個時代裡被選中的天命之人,根本不能用常理來度之,就算真的有所苦難,也會逢凶化吉。
尉繚子並不擔心易經,他擔心的,其實是那些和他有關的人。
自古以來,成就天命者最終的下場和結局都不會有太好,除卻他本身,任何和他有關係,和他親密的人,都不會有什麼太好的結局。
就像是得到了天授之意,從而莫得感情一樣。
那些種種,只是爲了逼迫你前進的動力。
嬴政遭逢的,是無數的背叛,這一點哪怕是他在臨死的時候,也是如此,這是他天授之命所得到的必然的因果。
那麼...易經呢?他會承受一些什麼樣的因果往事?
他身邊的朋友們,又該遭受何等的不信?
成爲天命所歸的人,聽起來不錯,但在背後需要付出的代價,真的是誰也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