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再給病人做手術之前,我們也把手術風險說給你聽了,病人做的是腦部手術,這個手術在所有手術中風險是最大的一個。”那位醫生不卑不亢的和封峙說話。
封峙的情緒也是穩定了很多,他也在認認真真的聽着。
“病人出現這樣的狀況,我們也是要查清楚的,如果真的是屬於術後風險併發的一種,我們也只能依照手術風險來解決,就算是日後你把我告上法庭,我也一樣會照實說。”那位醫生繼續說道。
封峙暗暗嘆了口氣,這位醫生的口才的確很好,說話也是滴水不漏,手術之前他也確實是看了風險協議書,在確認過後也簽了字。
李澈還在昏迷當中,封峙越想越覺得李澈的這一次實在是太突然了。
公安局刑偵隊的人到了醫院,他們仔仔細細的檢查了給李澈做手術的各種設備,把李澈用的藥也帶回去進行了化驗,結果,沒有任何異常情況。
難道李澈的昏迷真的就是普通的手術風險嗎?這個風險的代價也太沉重了,如果李澈一直都醒不過來,那豈不是?
想到這,封峙的心徹底的涼了,如果不做這個手術,李澈雖然看不見,但是還能陪着自己和三個孩子,可是現在,李澈躺在冰冷的病牀上,就這麼安靜的昏睡着,自己要爲這一切付出多麼大的代價。
如果長期昏迷,對李澈的大腦會造成非常嚴重的損傷,就算是有一天醒過來,她也有可能不再是個正常人了。
封峙不想聽這樣的話,他再一次找到水平更高的大夫,他們也在一起會診,去找李澈昏迷的具體原因。
“李澈的手術做的非常成功,腦子裡的血塊也被成功的取出。術後也清醒了一陣時間,是後來纔再度陷入昏迷當中的,那麼問題就很有可能出現在李澈昏迷之前。”鹿鳴岐看着李澈的狀況給封峙分析道。
封峙的心緒的亂的,他能坐下來聽鹿鳴岐的分析,他自己都覺得非常不容易。
“不排除有人下毒手致使李澈再度陷入昏迷的可能。”鹿鳴岐給封峙倒了一杯新沏的茶水。
封峙也顧不得燙,一口氣把茶都喝完了。
鹿鳴岐又給封峙倒了一杯。
“李澈醒來之後,接觸了什麼人,接觸的人和李澈發生了什麼樣的聯繫,這些也要查清楚。黃瀚文的案子已經讓你焦頭爛額了,李澈又成了今天的這個狀況,多事之秋,你可一定要冷靜。再遇上什麼事情千萬不能慌,聽見了嗎!”鹿鳴岐拍着封峙的肩膀,給了戰友之間最堅定的鼓勵。
當天夜裡,封峙回到了醫院,李澈還在昏迷當中,封峙找到了那天在李澈李澈醒過來時去病房送藥的護士。
“封局長,我是絕對不會,也不敢騙您。您太太醒的時候,您父親和岳父把醫生和我都叫到了病房,大夫看過以後就讓我去配藥,我是按照醫囑拿的藥,也是按照規定給您太太推的藥,您太太后來再度昏迷,我是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個小護士面對封峙的質問有些害怕。
“你別害怕,你在仔細想想,那天你配藥的時候還有誰出現在了藥房?”封峙又問了一句。
那個護士陷入了沉思,她的眼睛轉的飛快,然後又用手擦了擦自己的已經滲出汗液的額頭。
封峙一直在觀察着這個小護士表情和神態,發現她越來越不對。
“那天……那天,在藥房……”小護士做出了非常痛苦的回憶狀。
封峙沒有說話。
“那天,我也不記得那天藥房裡都有誰了,我真的不記得了。”小護士一刻都不想和封峙有眼神上的交流,她說完就馬上低下了頭。
封峙去了監控室,監控顯示,那天確實沒有可疑的人進去藥房,回想着剛纔小護士的種種可疑的表現,封峙斷定,問題一定是處在小護士的身上,只是,目前還沒有過硬的證據。
李澈的心跳和脈搏都是平穩的,三個孩子個個都帶着眼淚圍在李澈的身邊。
“爸爸,媽媽這是怎麼了,媽媽怎麼還不醒過來,我要媽媽陪我說話陪我玩。”豆皮扯住封峙的衣襟。
“爸爸,我要媽媽醒過來,我要媽媽醒過來!”紅豆直接去撲進了封峙的懷裡。
豌豆知道爸爸也難受,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看着自己的父親。
“孩子們,爸爸也想讓媽媽早一點醒過來,陪着你們,也陪着爸爸,可是,爸爸也是無能爲力。”
封峙摟着一雙兒女,默默的掉眼淚。
“媽媽,媽媽!”孩子們的哭聲迴盪在病房裡,李澈聽了,一點反應都沒有。
潞州又下起了瓢潑大雨,封峙安頓好孩子們,自己開着車漫無目的的在瀘州的街道上緩緩地行駛着。
雨刷又節奏的刷着前擋風玻璃,封峙的心在一點一點的滴血。
如果不手術,李澈現在還可以陪着他說話,聽他說自己的心事。如果不手術,就算她看不見,也能感受到她獨特的氣息。可是現在,想到這,封峙把車停在路邊,他趴在方向盤上大聲痛哭了起來。
雲南,也是剛剛下過雨,客棧裡的客人依然悠閒自在的喝茶吃點心,每張桌子上都擺着最新從後山上踩來的花。
“這次是徹底出事了,李澈陷入了重度昏迷,封局長懷疑有人暗害,可是沒有找到兇手。”裘之歐站在房頂看着遠方。
銘陽站在他旁邊。
“我要去一趟潞州,幫着照顧三個孩子。”她淡淡的說了一句。
“你去吧,也好好照顧李澈。她這命運怎麼這麼坎坷。”裘之歐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澈姐的命真是……”銘陽也不想再往下說了,“你說,這幕後黑手,是不是黃瀚文?”銘陽問了一句。
聽到這個名字,裘之歐也皺起了自己的眉頭。
“不好說啊,要真是他,那他可真是太惡毒了。就算是和封峙有解不開的個人恩怨,也不至於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傷害李澈,畢竟,這也是她曾經愛過的女人,也下得去手。”裘之歐的心也非常痛。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黃瀚文和封峙到底有什麼仇什麼怨呢,怎麼到了這個地步?”裘之歐自然不會知道這其中的緣故。
“事情怎麼回事還不一定呢,我先去潞州了,你在家看好孩子,澈姐那邊沒事了我再回來。”銘陽搭着裘之歐的肩膀。
“你自己小心一點,潞州現在挺冷的,你的藥要按時吃啊!”裘之歐囑咐了一句。
“我知道了,不用擔心!”
銘陽收拾了東西,飛往了潞州,李澈依舊在昏迷中,銘陽陪着三個孩子。
封峙在局裡依舊是忙的昏天黑地。
“李澈怎麼樣了?有沒有好轉的跡象?”鹿鳴岐非常關心。
“沒有,各項體徵都正常,就是醒不過來。”封峙的心都要傷透了。
“這麼昏迷不是辦法,我懷疑這其中肯定有陰謀。”鹿鳴岐也是懷疑。
“我一直在盯着那個小護士,我懷疑她再給李澈換藥的時候做了手腳,我已經做了安排,很快就會讓她現原形的。”封峙握着一大堆資料。
“昏迷的時間越久,李澈大腦的損傷就越大,就算是日後醒了,如果有後遺症,那可怎麼好?”鹿鳴岐非常擔心。
“李澈不會有事的,她命那麼硬,之前生死都經歷過了,這昏迷不會有事的。”封峙就是在自己安慰自己,這話說完,那繃不住的眼淚,嘩嘩的流下來。
鹿鳴岐也跟着暗自感傷。
封峙每天回到醫院都是深夜,他回來的時候,護士正在給李澈換藥,封峙就悄悄地在門外看着。
護士的動作有些遲疑,她從衣服的口袋裡拿出了一小瓶的溶液,然後下意識回了頭,封峙的反應更快,他迅速的閃到了一邊,那個護士見外面沒人,於是就打開了那個小瓶,然後偷偷的輸進了要給李澈換的藥裡。
封峙直接推門進去,抓了個現行。
“我就知道,是你,這一次被我抓到了,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封峙一手握着小護士的手腕,一手握着那瓶藥。
“封局長,封局長,我……我,我錯了,我不是成心要害你妻子的,是有人逼我的……”小護士滿臉的淚水,她渾身不停地在打着冷戰,眼睛也是通紅通紅的。
封峙把她拉倒了一邊,“告訴我實話,是誰讓你這麼做的,你說!”封峙打了電話,然後把小護士拉倒一邊。
“封局長,我這麼做完全是迫不得已,我的父親生病住院需要很多的錢來治病,我沒有,他說讓我幫他做成這件事情,就可以拿錢給我父親治病,我實在是沒有辦法才這麼做的。”那個小護士不停地在抽泣,梨花帶雨的,讓人看了免不了要心疼。
可是封峙對她沒有絲毫的同情,一雙眼睛狠狠地看着他。
“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爲什麼要這麼做?李澈哪裡得罪了你,爲什麼要這樣的害她,你說!”封峙的這一聲喊給那個小護士嚇得瞬間癱在了地上。
小護士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馬上就要斷氣了,封峙也沒有絲毫同情她的意思。
“你快說,說了還能救你一命,你的父親也能得到救治,如果不說,將來法庭量刑,苦的還是你自己,爲了一個你根本就不熟悉的利用你的人,搭上你自己的後半生的好日子,你覺得值嗎?”封峙的語氣溫柔了很多。
那個小護士擡起頭看着這位公安局長,拿出口袋裡的手帕擦了自己的臉。
“是一個叫蘭月兒的女人找的我,給了我這個,把這個輸進你妻子的藥裡,她就會陷入昏迷,然後一點一點的腦死亡,最後,變成植物人。”小護士說出了實情。
封峙一聽蘭月兒這個名字,馬上心裡一顫。
這個曾經家裡的保姆,消失的無影無蹤,這次突然間回來,還對自己的李澈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他簡直肺都要氣炸了。
“封局長,我說的都是真的,我錯了,我犯了罪,我參與了謀殺,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只求,你能救救我父親,求求你,救救我父親!”小護士緊緊地抓住了封峙褲腿。
封峙把她扶了起來,“你還知道什麼?不要隱瞞,馬上全部都告訴我!”封峙再一次的喝到。
“那個叫蘭月兒的女人約我下週三繼續拿藥,地點就在湖心公園紫藤林。”小護士說了出來。
“還有呢?”封峙又問了一句。
“別的,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小護士話音剛落,封峙叫的人就來了。
“這個人涉嫌故意殺人,人贓俱獲,帶回去好好審問,有什麼新的結果馬上彙報。”封峙囑咐了一句。
“我知道了,封局長放心!”那個警察直接把小護士給帶走了。
封峙狠狠地錘了自己的胸口,他走到病牀前,看着還在昏迷當中的李澈。
“寶貝兒,害你的人我抓到了,你醒過來吧,你快點醒過來啊,就算你看不見,這輩子,我也會好好照顧你!”他拉着李澈的手,輕輕地吻着。
李澈的眼睛動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天又要亮了,封峙這半夜根本就沒睡,他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看着李澈,李澈沒有一點新的動靜。
天亮以後,醫生們再一次來到李澈病房。
“新的片子顯示,李澈大腦裡的血塊已經完全不存在了,目前的昏迷的原因我們還在查,小護士下的藥雖然有害,但是量並不大,還不足以讓病人迅速進入植物人的狀態,我們認爲李澈昏迷還是由於術後的一些不可控的因素引起的。”主治醫生拿着片子和封峙仔細地說到。
此時的封峙已經冷靜了很多,他認認真真的聽着。
“封局長放心,你妻子的病我們一定會盡全力治好,我們一定會讓她再次醒過來,而且是健健康康的醒過來,請相信我們,也請給我們一點時間,給自己一點自信,也請給你妻子一點自信。”主治醫生鼓勵封峙。
“之前是我態度不好,我有些激動,我的心也有些急,我也得向你們道歉,對不起。”封峙擺正了自己的心態,給之前自己發過脾氣的醫生們深深的鞠了一躬。
“沒關係,封局長,遇到這樣的事情難免會激動,沒事的!”那位醫生笑着回答道。
醫生們都走了,封峙再一次回到李澈的牀邊。溫暖的陽光均勻的播撒在李澈的身上,那淡淡的一層金色撲在上面非常的好看。
“你聽見醫生說什麼了嗎,你是可以醒過來的,這也差不多了,你也該醒了,醒來以後,不管你能不能看見,我都會好好的陪着你。”封峙給李澈掖了被角。
李澈的眼睛又動了好幾下,她的手指也跟着動了幾下,封峙看見了,心裡一陣狂喜。
就在封峙爲李澈感到高興的時候,突然間傳來了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銘陽無緣無故的失蹤了,這讓情緒剛剛穩定下來封峙的再一次嚇出了一身冷汗。
銘陽過來幫自己照顧孩子,離奇的失蹤了,還有,身在療養院的韓冰也再一次的失蹤了,短短的幾天的時間裡,這二人接連不見蹤影,讓封峙的心頭再一次的敷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
裘之歐帶着小球球以閃電般的速度從雲南飛到了潞州,封峙都沒有去機場,因爲他感覺自己沒有見面去見這對父子。
小球球的眼睛依舊是紅腫的,這一次是他沒有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只是默默的跟在爸爸的身後,見了封峙,也沒有像之前對待自己父親那樣對待封峙。
“是我不好,光顧的照顧李澈,把銘陽給忽略了,這才導致了這樣的結果,對不起。”封峙向裘之歐道歉。
“銘陽那麼大個人,去哪也沒有必要向你報備,不怨你,我們一起找她。”裘之歐也沒有責怪封峙。
確實,銘陽的失蹤也是真的怨不得封峙。
“我最後一次見到銘陽是在抓獲那個小護士的前一天,銘陽過來給李澈送飯,走的時候就跟我說了一句晚上給李澈做湯然後就離開了,再後來就是接到她失蹤的消息。”封峙和裘之歐說着情況。
裘之歐非常的冷靜,“潞州是銘陽的故鄉,她在這裡除了李澈之外也沒有什麼朋友,要說是和誰結怨,這個可能性不大。”裘之歐開始了自己的分析。
“那會不會是上次在雲南邊境,她說出了關於那些人的一些秘密進而被報復你?”封峙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裘之歐雙手抱拳用膝蓋骨撐着自己的胳膊。
“銘陽說他們的事情的時候我們已經抓獲了那三個嫌疑人,而且銘陽說的情況我們都已經完全掌握了,這個時候在出於報復綁架她不是沒有任何意義嗎?”裘之歐搖了搖頭,不同意封峙剛纔的那個提法。
封峙點點頭表示同意。
“那又會是因爲什麼原因呢?韓冰也失蹤了,這太蹊蹺了,這一定有更大的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且,冥冥之中我們感覺到,這一次是衝着我們來的。”封峙擡起頭看着裘之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