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 夏威夷的落日 十 釘子戶裕仁
切斯特?尼米茲上將坐在武漢磨山總統官邸的會客廳裡面,捧着總統府提供的香濃咖啡,淺淺的抿着。和他在一起的,還有自由英國外交大臣哈利法克斯勳爵,美國駐華大使納爾遜?洛克菲勒,美國駐華大使館武官魏德邁少將等人。他們作爲美英(自由英國)兩國的軍事外交高官,今天來到這裡,是爲了同中國將要展開聯合進攻夏威夷羣島的作戰和中美英之間將要開始的一系列合作進行最後的磋商的。
隨着美國總統特使哈里?霍普金斯訪華取得成功,中美之間的關係陡然升溫,自由英國首相丘吉爾也表示可以有條件承認澳大利亞的現狀。隨後就是美英(自由英國)兩方聯合代表團的正式訪華。
這樣大張旗鼓的外交行動的目的是很明顯的,美英兩國想要給德國還有美英兩國的人民造成一個錯誤的印象,就是中國已經同他們站在了一起!這對正在秘密進行的美英同德國的停戰談判,還有鼓舞兩國國內低迷的士氣是有莫大好處的。而中國方面似乎也默認了美英的舉動,甚至還在一定程度上予以了配合。比如高規格的外交接待,鋪天蓋地的新聞報道,還有
??中國民主革命黨(這個時空民革的正式名稱)和中國GCD所組織的聲勢浩大的羣衆抗議遊行!當然,這個抗議遊行不是反對中美英之間締結“準反法西斯同盟”的。而是反對美國方面提出的《中美自由貿易協定》的。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美國商務部的那些蠢貨還真把這個自由貿易協定當回事了!在坐的幾個英美的代表都在心底裡面暗自埋怨着。眼下最要緊的,還是趕緊把中國拉攏過來,再從他們手中拿到那30公斤救命的武器級鈾-235!要是晚了,德國佬說不定就要搶先了,到時候別說自由貿易,就是美國都不一定還能存在了!
切斯特?尼米茲已經知道,美英兩國的海軍現在正在準備一場規模浩大的登陸作戰,目標就是加勒比海上的波多黎各島!而那30公斤武器級鈾235也將被用於這一次的軍事行動!美國可以不要巴拿馬運河,但是絕對不能容忍波多黎各被德國所佔據,因爲那將意味着整個東海岸都在希特勒的原子彈的威脅之下。
此外消滅裕仁天皇這個美利堅合衆國最危險的敵人的事業。也必須要強大的中國太平洋艦隊出手!一想到中國太平洋艦隊,尼米茲的心裡面就好像是在滴血一樣。這個國家在十年以前根本就沒有正真意義上的海軍!就是在一年多以前,中國的海軍也不過是在南中國海這個小池塘裡面稱王稱霸,根本就進不了太平洋。現在他們卻要將美國太平洋艦隊曾經的母港珍珠港變成自己的一個海外軍事基地!而一度稱霸太平洋的美國海軍,卻已經退縮到了美國西海岸的幾個嚴密設防的軍港裡面,哪怕是日本帝國差不多快要滅亡的今天,也鼓不起勇氣,去奪回自己曾經的母港!
想到這個問題尼米茲上將羞愧的快要無地自容了,如果他是日本人的話,現在估計要找個沒人的地方切腹自殺了。
就在尼米茲低着腦袋想從磨山總統官邸光滑的好像玻璃鏡面一樣的地板上找條縫兒鑽進去的時候。一聲悠揚的中文唱名聲突然從門外傳來:“中華民國大總統羅翼羣閣下到!”會客廳裡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尼米茲也只好有些不大情願地起立敬禮。
當了快五年總統的羅翼羣今天的精神和氣色,看起來都好得出奇。含笑和滿屋子的美英代表們一一握手寒暄,然後才坐下來微笑道:“告訴各位一個好消息。我們同美國商務部長哈里?霍普金斯先生關於《中美自由貿易協定》的談判已經順利結束了。龐大的中國市場和無數的機遇,現在已經對美國的公司和投資者敞開大門了。當然,在中國市場的大門口好像還有一顆頑固的日本釘子釘在夏威夷,現在我們就商量一下如何把這顆釘子拔掉吧。”
在場的美英代表們聽了秘書的翻譯,都是一陣鬨笑。將夏威夷的裕仁比作一枚頑固的釘子實在是太貼切不過了。明明已經被中國人打敗了,連原子彈都捱了三枚,本土也丟了差不多一半,卻死扛着不認輸,最後還跑到夏威夷,準備在那裡頑抗到底。
和羅翼羣一起走進會客廳的中國國防軍總參謀長羅耀國元帥這時站起身。用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接着說道:“先生們,中國方面進攻夏威夷的軍事準備已經接近完成了,中國海軍太平洋艦隊已經組成,主力艦艇包括10艘大型航空母艦,3艘鎮遠級戰列艦。5艘希佩爾海軍上將級重巡洋艦,還有數十艘輕巡洋艦、驅逐艦。以及8艘最新式的巴拉望級登陸艦。陸軍方面已經組成了新的太平洋方面軍,司令部設在琉球羣島的那霸市,司令官將由原南洋方面軍的孫立人大將出任,孫大將和我一樣,都是在美國接受的軍官訓練,相信能很好的和美國方面的朋友合作。”
說着他擡手指了下身邊一位身才魁梧高大的中**官,那名軍官肩章上有四枚閃亮的金星,正是剛剛晉升爲陸軍大將的孫立人。孫立人站了起來,神情嚴肅地向羅耀國敬了一個軍禮,然後又面向會客廳內的美英代表,微微點頭致意。
羅耀國笑着衝孫立人揮了下手,示意他坐下,然後又看着對面的尼米茲上將笑道:“上將先生,現在有一個問題必須確定下來,就是這一次夏威夷兩國聯合作戰的總指揮將由誰來擔任?”
尼米茲站起身。眼光深沉。直直地看着羅耀國:“羅斯福總統希望元帥閣下可以親自擔任此次中美聯合軍事行動的總指揮。因爲根據美國政府的記錄,元帥閣下是1899年出生在美國領地夏威夷羣島的檀香山市,並且在年滿16週歲時領取了美國護照
??夏威夷是元帥閣下的故鄉,而美國也是閣下的祖國之一,閣下還曾經在美國陸軍服役,而且羅斯福總統認爲,您還是這個世界上有史以來最偉大的軍人之一!所以由閣下擔任收復夏威夷羣島的軍事行動的總指揮是最合適的!”說着尼米茲啪嗒一個立正,向羅耀國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大聲道:“美國太平洋艦隊現在接受閣下的指揮!”
羅耀國看着尼米茲,而這位美國海軍上將也神色肅穆的回望着他。羅耀國知道。這是羅斯福在和自己打感情牌,想喚起自己心中對美國這個“祖國”(實際上是夏威夷的華人黑社會組織製造了虛假的出生證明)的認同感,同時也將整個軍事行動的主要責任推給中國。不過,這樣也給了中國一個在美英兩國面前立威的機會!霸權畢竟是打出來的!
羅耀國和羅翼羣交換了一下眼神。才一個立正,高高舉起右手向尼米茲行了一個軍禮:“上將先生,我非常榮幸地接過這個使命,並且將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太平洋上的日本侵略者徹底消滅乾淨!”
尼米茲看着眼前這個中國元帥,臉上突然閃過一絲殺氣,咬着牙一字一頓地道:“元帥閣下,羅斯福總統還有一個要求,美國一定要得到裕仁天皇這個狗雜種,不論死活!”
……
檀香山。天皇御所。
大日本帝國的天皇裕仁這會兒正在自己的書房裡頭,煩躁地走來走去。這段時間,一種莫名的恐懼感不知道怎麼,就突然縈繞在他的心頭,怎麼也揮不去,莫非這就是天照大神在向她的子孫示警麼?
眼下的裕仁天皇,腰板已經佝僂了下去,原本烏黑髮亮的頭髮現在也夾雜着花白的顏色。還不到四十歲的年紀,正是壯年的時候,可是一眼看去。這日本天皇竟然好像是年過花甲的老人一樣了!
木戶幸一和朝香宮鴆彥王還有伏見宮博恭王三個人苦着臉兒,畢恭畢敬地站在下首的位置上,只是瞧着裕仁天皇。大日本帝國的文臣武將不知凡幾,但是裕仁天皇現在真正信任的,也只有眼前這三位出身公族和皇族的文武了。他們現在。一個是挑起日本帝國這個爛攤子的內閣總理大臣;一個是指揮兩百多萬殘兵敗將的陸軍大臣;還有一個是日本唯一還能拿得出手的海軍的頭頭。
天皇的信任,還有幾千萬國民的期許。就好像是兩座大山一樣壓在這三位的肩頭。瞧着裕仁天皇,神的子孫,全體日本國民心中的偶像,現在像只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急得白了頭髮,還在那裡團團轉着,木戶和朝香宮還有伏見宮只覺得眼眶裡面滿滿的都是眼淚。
裕仁今天召他們三人來,是因爲剛剛得到了中美英(自由英國)三國簽署《太平洋安全保障條約》的事情,雖然不知道條約的具體內容是什麼,不過用腳趾頭也你想得到,肯定是和退守到夏威夷的天皇陛下有關了!
如果這次僅僅是美國的太平洋艦隊要來找麻煩,那伏見宮博恭王這會兒保管已經拍着胸脯在替海軍請戰了,可問題是,這回要打上門來的多半是可怕的中國人!日本海軍要是有打敗中國海軍的實力,現在裕仁天皇也不至於流落到夏威夷來了。至於陸軍大臣朝香宮的腰板可就更硬不起來了,他先前可是那個被寄予厚望的新日本方面軍的司令官!在中國的澳大利亞方面軍的一連串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勢過後,人數多達七十餘萬的新日本方面軍,現在只剩下了不到二十萬人還困守在新東京城(悉尼)裡面……而朝香宮司令官本人則厚着臉皮,丟下大軍跑回夏威夷去“勤王”了,結果還得到了裕仁的信任,當了個陸軍大臣!只是夏威夷羣島上的陸軍看着這位大臣的眼神,都好像充滿了鄙夷的顏色。
君臣四人見面後也沒說幾句話。差不多是百感悽惻的在那裡相對無言。整個上午。裕仁就在這書房裡面拖着腳步,四下轉着圈圈,這氣氛就在裕仁凌亂的腳步聲中,讓人越來越覺得窒息,越來越感到絕望!
到了最後,還是首相木戶幸一長嘆一聲,一下雙膝跪地,大喊道:“陛下!天皇陛下!您是大日本帝國的象徵,只要您還在,帝國總有復興的一天。國賊總有伏誅的一日!現在不是同支那計較一城一島得失的時候,陛下還是速速離開,前往……加拉帕戈斯羣島坐鎮指揮全局吧!”
木戶幸一是一邊流着眼淚一邊說出這番肺腑之言的。現在看起來夏威夷羣島是保不住了!這裡的幾十萬日本帝國的臣民還有陸海軍精華多半也要葬送掉了,可是天皇陛下本人卻還是可以跑路的。靠近南美洲的加拉帕戈斯羣島現在還在忠於裕仁的日軍中美洲方面軍的控制下。跑到那裡總還是能再苟延殘喘一陣子的,實在不行就只有跑到德國控制的蘇里南和圭亞那去了,去當一個真正的亡國之君,關起門來做做復辟的美夢也是好的。
裕仁緩緩地回過頭來,看着眼前三個快要哭成淚人一樣的大臣,嘴角微微一動,苦笑了一聲:“朕的皇軍這是怎麼了?大日本帝國無敵的海陸軍現在怎麼變成了這副樣子?支那人還沒有來!他們只是剛剛和美英簽了一個條約,你們就嚇成了這樣?就琢磨着要逃跑……朕從日本本土跑到新日本州,又從新日本州跑到夏威夷,現在還要跑到那個加什麼羣島上去……這些天。朕老夢見明治大帝,他指着朕的鼻子大罵,說朕不配當他的孫子,更不配當天皇,說朕丟掉了大和民族重名輕死的精神,像一條喪家之犬一樣到處流竄!有朕這個榜樣在這裡,整個民族就不會有復興的一天!朕是大日本帝國的罪人,是大和民族的罪人,不配當這個天皇!”
裕仁天皇突然間爆發了起來,瘦小單薄的身子劇烈地抖動了起來。慘白的臉頰上涌起了兩片病態的潮紅。他大步走到書桌邊上,雙手猛地一掃,將桌子上的文房四寶還有文件報告什麼的統統掃在了地上,接着又一把掀翻了書桌,哭喊道:“朕不配當天皇。朕就不當天皇了,朕退位讓賢……木戶卿。擬招讓明仁親王即位……朕就如了崇仁和北一輝的意,去當個頤養天年的上皇好了!”
聽到裕仁提出讓位給明仁的建議,木戶等人就在心裡頭叫苦,這哪裡是要退讓,明明還是想要一搏嘛!否則就應該讓位給崇仁了。現在日本已經有兩個天皇了,再折騰出一個上皇來,這是打什麼算盤?難道想學歷史上的後白河天皇實行“院政”(就是以上皇操縱天皇控制朝政)嗎?
三個人在心裡面只搖頭,可還得安撫接近暴走的裕仁,木戶幸一苦勸道:“陛下萬萬不可退位,現在國難當頭須賴長君,明仁親王年幼,不能親領陸海軍抗戰。現在最緊要的還是外抗暴支,內討國賊,沒有陛下的雄才大略,這等重任是萬無可能完成的,還請陛下振作精神,統帥300萬帝國皇軍奮戰到底!”
海軍大臣伏見宮博恭王也附和道:“美英現在拉攏了暴支,夏威夷之戰想必已經迫在眉睫,陸海軍計劃在加拉帕戈斯羣島建立總指揮部,由陛下親自坐鎮指揮夏威夷決戰!”
這個時候,誰都對固守夏威夷羣島沒有信心,軍部方面也只能打起保着裕仁再次逃亡的算盤。總之,先保住這個主子再說。
可沒想到裕仁這回卻不想再跑了:“明治大帝都託夢說朕丟掉了大和民族的精神,不配當這個天皇了!你們怎麼還敢勸朕逃跑!再說了,跑到那個南美洲邊上的小島就安全了嗎?你們海軍別隻盯着支那太平洋艦隊,忘記了美國也有一個太平洋艦隊!到時候聯合艦隊的重心放在哪裡?是夏威夷,還是加什麼島?如果放在夏威夷,那美國海軍南下又怎麼辦?如果把艦隊也拉到南美洲去……接下來又該怎麼辦?連個像樣的母港都沒有,艦隊又該到哪裡去安家?朕又該到哪裡去?”
三個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了。
裕仁咬咬牙齒,放低了聲音:“……夏威夷是帝國最後的根本了,如果丟了,德國還有什麼理由支持我們?我們對德國又有多少利用價值?所以夏威夷一定要全力去守,守住了一切都有辦法,守不住……一艘潛艇就可以撤出去!何必弄得大張旗鼓,就不怕亂了軍心嘛?”
裕仁這個時候臉上也顯出了決絕的神色,從牙縫裡面又擠出一個個字兒來:“木戶,你保着明仁親王和良子皇后去德國,把國庫裡面的黃金都帶走,萬一朕在夏威夷沒有來得及出來,就讓明仁親王即位。
……伏見宮,朝香宮,你們都是皇族,都是天照大神的子孫,事到如今朕最信任的就是你們了。夏威夷羣島的防禦就由你們親自指揮。記住了,這是咱們最後一戰了!如果敗了,就只有去德國流亡……你們的家人也和木戶他們一起走。不過這一戰,一定要盡全力打好!夏威夷的所有陸軍都編成近衛軍團,司令官就由朝香宮擔任;海軍聯合艦隊的主力也集中到夏威夷,伏見宮,你和山本五十六好好合計一下,看看要怎麼樣用咱們手中的艦隊來保衛大和島(瓦胡島)……還有,準備幾條最好的潛艇以防萬一。”
三個大臣聽了裕仁的這番話,都不由得大鬆了口氣。這位天皇陛下原來還沒有發瘋!非但不瘋,而且還愈發聖明起來了!現在夏威夷島上的局面是人心惶惶,將無鬥志,兵無戰心,要是天皇真聽他們幾個的話,跑到加拉帕戈斯羣島上去,那這個仗也就甭打了,幾十萬人一塊兒投降吧!現在這個時候,也只有天皇親自坐鎮死守,“與夏威夷共存亡”才能激勵起鬥志來!
夏威夷羣島這裡好歹還有近20萬的陸軍精銳部隊,一支還算是龐大的聯合艦隊,還有數十萬從日本本土和新日本州過來的國民,如果都組織起來同中國人死戰到底的話,未必就沒有扭轉乾坤的機會。就算最後沒有能守住,幾艘潛艇不就能把關鍵的人物都悄悄送出去了嗎?
再說了,真要是丟了夏威夷,日本帝國的大勢也就去了,到時候就是個流亡德國的局面。沒有聯合艦隊那幾艘破戰艦,希特勒難道會不給萬里來投的日本天皇君臣一口安生飯吃?
當然,裕仁的這個如意算盤也不是沒有一點風險,比如那個羅耀國會不會急了眼兒,直接一顆原子彈砸下來,或者是逃亡途中的潛水艇實在不走運撞上中國或是美國的驅逐艦……不過事情到了現在這一步,也沒有什麼萬全了!據說那個羅耀國是夏威夷出生的,父母之墓也在夏威夷(只是日本沒有找到在哪兒),估計還不至於向父母埋骨之處扔原子彈吧?至於潛艇撞上驅逐艦這樣的倒黴事情,有天照大神在保佑,應該不會輪到裕仁天皇的。
到了最後,三個日本大臣終於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都深深的拜了下去,木戶幸一答道:“臣等明白天皇陛下的意思,也就按照陛下的意思去辦了!臣這就給陛下擬詔,宣佈陛下將親率三軍留守夏威夷,同時號召全體軍民奮戰到底!明天一早,臣就親自護送皇后和明仁親王去德國,等到安頓好了,就立即返回夏威夷來保衛陛下!”
死守夏威夷羣島的決定,還有幾十萬日本軍民的悲慘命運,就這樣被裕仁等君臣四人給草率決定了,這場太平洋戰爭中,最後一場慘烈的海空大戰,也就正式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