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0 登陸美洲 四 迴天之術
939年3月4日，下午5點30分，東太平洋。
美國航空母艦企業號。
站在艦島欄杆旁，哈爾西上將凝眉望着身邊的龐大航母特混艦隊，又低頭看了看聖迪戈的尼米茲發來的急電，狠狠地吸了口鹹腥的海風，一種見敵必滅的豪情油然而生。
尼米茲是奉了海軍作戰部長萊希上將的指示給哈爾西發來這封電報的。在電報上，尼米茲並沒有催促哈爾西儘快同日本航空母艦展開決戰，而是將目前美國所面臨是困境一五一十轉告了這位人稱“蠻牛”的海軍中將。
日軍在哥斯達黎加的意外登陸和破壞巴拿馬運河的行動，一下就打亂了美國的整體戰略佈局。爲了維護自身在拉美國家中的威信，美國現在已經不能容忍一支日本航母艦隊在美洲西海岸遊弋了！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再在某個拉美國家的海岸線上發起一場登陸戰呢？巴拿馬運河在六個月中已經無法使用，如果那些南美的牆頭草再倒戈的話……美國新服役的軍艦可就很難繞過整個南美大陸到西海岸來了。
因此，哈爾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必須立即同日本航母展開決戰，哪怕是拼個兩敗俱傷也在所不惜！
“中將先生，‘貝亞恩’號航空母艦的急電，他們派出的偵察機在尼加拉瓜外海120海里處發現日本航空母艦了！”斯特魯恩斯的聲音迴盪在旗艦企業號的作戰指揮中心內。哈爾西聽到聲音立即大步走到了斯特魯恩斯面前，接過了電報，一目十行掃了一遍。然後又走到了海圖臺前，此時，參謀人員已經將發現日本航空母艦的具體位置在海圖上標明瞭。
“日本人怎麼跑到那裡去了？”哈爾西點燃了一支雪茄，猛吸了一口，眉頭緊緊擰起。“他們想幹什麼？是要去威脅墨西哥嗎？”
現在墨西哥還沒有明確表示站在美國一邊，再考慮到1846年的那場美墨戰爭中墨西哥失去了230萬平方公里的國土……他們的曖昧態度真的很讓人擔憂。如果日本航空母艦出現在墨西哥領海附近的話，他們很有可能會拒絕美國方面的拉攏而選擇中立的。
“也許吧，不過更大的可能是日本人已經察覺了我們的意圖。”斯特魯恩斯指着海圖說道：“他們應該是猜到了讓.蘇爾中將指揮的艦隊只是個誘餌，而我們就在讓.蘇爾艦隊的背後，一旦他們對讓.蘇爾艦隊使用自殺式飛機，那我們就會趁機進攻他們的航空母艦。所以他們纔會一路向北機動，避免在今天白天同我們決戰。”
“難道他們想讓航空母艦打夜戰不成？”
“當然不是，日本人可能想利用今天晚上將艦隊來個大迂迴，繞道我們的西面。那樣到了明天早上，他們就有機會先發現我們這裡的3艘美國航空母艦。”
聽着斯特魯恩斯的分析，哈爾西心底也暗暗點頭，實際上他也已經猜到了日本人的意圖，從日本偵察機發現法國航母后沒有主動發起進攻這一點來看，日本艦隊的司令官已看破了自己的部署。
“讓.蘇爾艦隊到哪裡了？和我們的距離又有多遠？”
“他們哥斯達黎加外海30海里處，距離我們約100海里，全速的話3個半小時後我們就可以同讓.蘇爾艦隊匯合了。”斯特魯恩斯說道。
”命令讓.蘇爾艦隊就地待命，全艦隊全速向讓.蘇爾艦隊靠攏。”哈爾西擡手看了看錶。“爭取9點之前同他們會師，然後再北上追擊日本艦隊。”
“長官……今晚上不用躲入深海嗎？萬一我們同南下的日本艦隊遭遇怎麼辦？”斯特魯恩斯提醒道。
“怎麼辦？打唄！”哈爾西又抽了口煙，哈哈一笑道：“根據偵察，日本人只有2艘重巡洋艦和4艘輕巡洋艦。而我們和讓.蘇爾會師後有6艘重巡洋艦和6艘輕巡洋艦！優勢在咱們一邊。”
“6艘重巡洋艦！？”斯特魯恩斯不解地問道。他可明明記得自己的艦隊只有3艘布魯克林級重巡洋艦。
“對！就是6艘。”哈爾西重重點了下頭，很肯定地說：“法國佬的三艘航空母艦完全可以當成重巡洋艦使用。它們的火力都不亞於重巡洋艦，而防護比任何一艘重巡洋艦都要好，事實上這就是三艘搭載了飛機的重巡洋艦嘛。而且我們的重巡洋艦和航空母艦上都按照了雷達，在夜戰中是有明顯優勢的。真要是和日本鬼子的艦隊在夜裡遭遇了，沒準還能打沉他們一兩艘航空母艦呢。”
……
3月5日，凌晨0點30分。
尼加拉瓜外海。
夜色朦朧，海面上瀰漫着一層薄霧，滿天星辰映入大海，隨波盪漾。2萬多噸的赤城號航空母艦的艦體就在這海浪中起起伏伏，卻沒有一點燈光透出。
艦島內，井上成美抱着胳膊坐在一把椅子上，正閉目養神。參謀長黑島龜人正和幾個參謀圍着海圖在討論計算着。
此時日本第一航空艦隊已經摺返，正以19.5節的巡航速度沿着狹長的中美洲走廊西岸的海岸線南下。這個航行路線是黑島龜人和艦隊的參謀班子經過縝密計算後確定的。雖說擁有2艘最新式的利根級重巡洋艦和“人操魚雷”的日本艦隊並不害怕夜戰。但是作爲一支航母特混艦隊，同敵人打近戰總是在拿寶貴的航空母艦冒險，所以還是應該儘量避免的。
而黑島等人認爲，美法航母編隊的指揮官也一定有同樣的想法，他們會在天黑之後躲入深海，遠離中美洲海岸線。因此日本艦隊沿着海岸線南下，似乎是最安全的……
“報告，收到利根號重巡洋艦的電報，他們的雷達發現西南方向距離我們50公里處有一支不明身份的艦隊！”
通訊參謀的聲音讓整個艦島內的空氣都緊張了起來。井上成美連忙起身走到海圖前，問道：“對方有大概有多少船？有航空母艦嗎？”
“有10艘以上，有沒有航母雷達無法確定。”通訊參謀回答道。
“司令官閣下，對付應該是以三艘法國航母爲核心的美法特混艦隊！”黑島龜人從通訊參謀手中接過電文看了一眼就做出了判斷。“對付應該有1艘重巡洋艦、3艘輕巡洋艦和11艘驅逐艦……現在發現的可能只是一部分。”
“也許是對方的雷達首先發現了我們，他們的航母已經撤走了！”肝付謙五郎建議道：“請閣下也命令航母撤退吧，讓重巡洋艦和輕巡洋艦去同對方較量一番，有我們的人操魚雷在，今晚的勝利一定屬於日本！”
“人操魚雷！”這個名稱一看就知道是自殺武器了。這是由日本潛艇部隊在93式長矛魚雷的基礎上所開發的自殺式魚雷，這種魚雷由一名敢死隊員駕駛，和神風飛機一樣，也是採用同歸於盡的戰術，以“一雷一命”換“一艦”。目前日本的重巡洋艦和輕巡洋艦上也裝備了這樣的自殺式武器。不過這種武器並沒有投入過實戰，因此美方並不知道它的存在。
“好吧，”井上成美命令道：“命令利根號重巡洋艦艦長黑田孝志大佐指揮利根、築摩號重巡洋艦，五十鈴、名取、由良、鬼怒號輕巡洋艦，以及第一驅逐艦分隊出擊！其餘艦隻暫時退避。”
……
就在同一時間，貝亞恩號航空母艦上，讓.蘇爾中將從通訊參謀手中接過電報紙看了看，深深吸口氣。
“哈爾西中將命令我指揮3艘法國航母、3艘重巡洋艦、6艘輕巡洋艦還有16艘驅逐艦去同日本艦隊接戰！”
“將軍，美國人要讓我們的航空母艦去同日艦近戰嗎？”參謀長想了想後，提醒道。
“這倒沒有什麼要緊，我們的三艘航空母艦擁有不亞於戰列巡洋艦的防護和超過普通重巡洋艦的火力。”讓.蘇爾撇了下嘴，笑道：“實際上它們就是爲了應付眼下這種局面而設計的。”
“將軍，日本艦隊重新編隊了。”貝亞恩號雷達主任的聲音響了起來，“有大約10艘以上的日艦所組成的編隊衝我們過來了，其餘日艦正在調頭北上，似乎是要躲避交戰。”
“將軍，看來日本人已經裝備了雷達！”
參謀長的話讓蘇爾中將的臉色凝重起來了，現在雙方相距近50公里，而且還是在夜晚。如果日本艦隊沒有雷達，是不可能發現自己的。而雷達原本是美法特混艦隊在夜戰中對付日本的殺手鐗，雖然目前的雷達並不是火控雷達而是搜索雷達，不過在夜戰中配合照明彈還是能發揮一定的作用，足以抵消日軍較強的夜戰訓練。可是現在日本艦隊顯然也已經裝備了雷達！看起來是中國和德國向他們提供了這方面的技術。沒有了雷達的優勢，今晚恐怕要打一場苦戰了。
不過，6艘重巡洋艦（包括3艘擁有強大火力和防禦力的航母）、6艘輕巡洋艦和16艘驅逐艦的數量優勢，還是能確保今晚的勝利屬於法蘭西！
讓.蘇爾眼中寒芒一閃，開始下達作戰命令。“我們也編成炮擊陣型吧，新奧爾良號居首，隨後是阿斯托里亞號、明尼阿波利斯號、貝亞恩號、霞飛號、伴爾維號、克利夫蘭號、哥倫比亞號……”
“目標，日本艦隊，全速前進！”
……
“大佐，敵艦隊加速了，正向我們衝來……”
不等雷達主任說完，黑田孝治便打斷了他，急道：“再通報一次敵艦隊規模、距離。”
“約有20艘以上的敵艦，其中有3艘大型艦艇。距離33公里左右，航速約30節。”
“什麼？對方有3艘大型艦隻？”利根號重巡洋艦艦長黑田孝治大佐猛吸了口冷氣。趕緊走到了雷達屏幕旁，緊盯着屏幕上閃爍不斷的二十幾個綠色光點，其中有3個光點比其餘光點明顯大了不少。
該不會是戰列艦吧！雖然在珍珠港事件中，日本打沉了8艘美國戰列艦，可是美國還擁有至少7艘戰列艦，其中的5艘現在就在北美洲西海岸，此外法國和英國的戰列巡洋艦也有可能被派到美洲西海岸……想到這裡，一滴滴汗水就從黑田孝治背上滲出，眨眼間就打溼了背心。
撤退，恐怕已經晚了！現在自己的艦隊距離對方不過30多公里，就算一下子追不上，也可以利用驅逐艦死死咬住自己，而且自己身後還有4艘航空母艦！它們一旦被對方發現，後果將難以想象！
“大佐，用人操魚雷發起決死攻擊吧！”利根號重巡洋艦的大副提醒道：“人操魚雷的是用93式長矛魚雷改進而來的，用30節的高速還可以擁有23000米的射程！現在是夜晚，在這個距離上，敵人的炮火對我們的威脅不大。我們可以在20000米到18000米的距離上反覆使用人操魚雷進行攻擊。”
人操魚雷顧名思義就是有人駕駛的魚雷！這種自殺式魚雷的射擊精度自然是那種無人操作的普通魚雷無法比擬的。
“吆西！就這麼辦。”黑田孝治大聲命令道：“命令各神風魚雷中隊做好戰鬥準備！編隊全速前進，18000米距離內發射人操魚雷！”
……
“日艦距離20000米，速度30節，數量11艘！”
隨着雷達主任的喊叫聲，貝亞恩號航空母艦內的氣氛已經緊張到了極點。所有人都摒住呼吸，等待着日本艦隊進入己方火炮的射程。
3艘新奧爾良級重巡洋艦擁有27門203mm主炮；3艘法國航空母艦擁有36門203mm火炮，其中的18門可以向一側開火射擊。也就是說，讓.蘇爾指揮的艦隊共擁有45門203mm艦炮，而日本方面只有2艘重巡洋艦，頂天也就是16到18門203mm主炮。因此美法特混艦隊在今晚的炮戰中擁有絕對的優勢！而且在輕巡洋艦和驅逐艦方面，也是美法特混艦隊擁有壓倒性的數量優勢，今晚一戰應該是穩操勝券吧？
讓.蘇爾中將輕輕吐了口氣，舉起望遠鏡開始在漆黑一片的夜色中尋找起日本艦隊的身影來了，此刻的他似乎也有些期待即將到來的決戰了。
就在此時，一團明亮耀眼的火團突然映入了讓.蘇爾的眼簾。這是日本人的照明彈？被閃了一下眼睛的讓.蘇爾微微有些疑惑。現在雙方的距離有18000米！在這個距離上，就算是白天用203mm的艦炮交戰，命中率也低到了極點，何況是打夜戰呢？日本人那麼老遠就打照明彈是什麼想幹什麼？
“神風隊員就位！人操魚雷準備發射……”
就在讓.蘇爾爲日本艦隊打出來的照明彈感到奇怪的同時，在利根號重巡洋艦的甲板的一角。利根號神風水雷特攻中隊的十二名特攻隊員已經在一架經過了特殊改裝的魚雷發射器前排列整齊了。
穴山少尉是這個特攻中隊的隊長，這個橫須賀水雷學校畢業的年輕人是第一批報名參加神風特攻隊的軍官，不過由於他不是飛行員，因此被分配到了神風魚雷特攻隊，經過了2個月的特訓便和他的十一名隊員一起被派上了利根號重巡洋艦。
“諸君，爲天皇陛下盡忠的時刻終於到了！”此時的穴山熱淚盈眶，面對死亡，他的雙眼中流露出來的不是恐懼而是一種難以言表激動和興奮。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大聲喊道：“爲了這一天，我們已經整整等待了20餘年了！現在終於能夠如願以償，實戰是不枉此生了。諸君，九段阪見！”
說完這番話，穴山又鄭重地衝着自己的隊員躬身一禮，隨後一轉身，在兩名水兵的幫助下就上了一枚早已經準備就緒的人操魚雷。這枚魚雷的中間有一個狹窄的座艙，進入座艙後，神風隊員可以通過一架潛望鏡觀察外面的情況，尋找並瞄準目標。此外，這枚人操魚雷上還有一個簡易的逃生裝置，理論上神風隊員可以在最後時刻從人操魚雷裡逃脫出來。不過由於時間緊迫，包括穴山在內，整個利根號神風魚雷中隊的全體隊員都沒有學過如何使用這套裝置。
“1號準備！發射！”隨着魚雷操作員的口令，穴山少尉和他駕駛的那枚人操魚雷就被一下發射了出去。然後第二名神風隊員又爬上了另一枚準備就緒的人操魚雷！根據黑田大佐的命令，第一波神風攻擊，6艘日本巡洋艦將會各發射6枚人操魚雷，總計發射36枚人操魚雷，目標則是對方那三艘大型航空母艦！
36枚人操魚雷在黑暗的掩護下以30節的航速撲向對目標，與此同時，日本巡洋艦也不停將照明彈發射到18000米外的美法特混艦隊的上空，將整個海面照得如同白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