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耍着嘴皮子，臺下笑語歡聲，領導桌卻如臨大敵，如坐鍼氈，他們也換上了表演服，準備上臺做開場表演。
沒辦法，公司活動這種事情上，除了葉沉溪和夏青魚，人事部最大，他們也無權干涉。
也沒指望他們能跳出個什麼效果，爲了活躍氣氛，做個表率，於是第一個節目就安排的是這幾個領導的羣舞，大家看到自家老大都沒羞沒躁了，自然也就放得開了。
公司爲此專門請了韓國來的舞蹈老師，這大半個月勤加指教，就專門教一支舞。他們下午下班後都會先去練舞房練上個把小時，然後再回公司該加班加班。
葉沉溪右手邊是李志，之前去京城前他就想找這老哥深聊一下，正好問問：“現在怎麼樣？珠江那邊兒。”
李志眉頭緊鎖，搖搖頭，嘆氣道：“可能最近得請一下假，這事兒回頭跟你說。”
葉沉溪就懂了，拍了拍李志的肩：“先別想了，準備上臺吧。”
李志瞪眼道：“我本來就沒想啊，不是你問的嗎……”
這時臺上的童鈴也朗聲說道：“接下來有請，P02的呂總，P03的李總，P04的曹總，P05的吉總，美術組的曹姐，平臺部的譚總，一起爲大家帶來一段羣舞《Slow Down》！”
這幾個人一臉人生污點，遇人不淑地嘆氣上臺。
好在舞臺燈光亮度偏暗，否則開場前擺起手pose都得尷尬死人，老臉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擱扔。
與他們的情緒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臺下的圍觀羣衆們，鬼哭狼嚎，躁動熱烈，就像十九世紀末乘船前往超越了英法的美國的移民，對於那裡就兩個印象，自由和財富的他們，第一眼看到自由女神像的激動。
音樂前奏響起後，這種激動隨着金屬和鼓點的漸漸家中也隨之高漲，在一個猛烈的撞擊重音之後，臺上的六人做出了第一個動作，扭胯。
“夠妖嬈啊。”夏青魚貼着葉沉溪在他耳邊道，就現場這不貼着耳朵說話壓根兒就聽不到說的什麼。
葉沉溪也沒見過他們排練啊，不過也確實想不到這幾人還能這樣玩兒。
這段舞一開場就帶點兒爵士風格，幾人雖然並不算多麼整齊但真還有這麼點兒確實是舞蹈不是秧歌的感覺，主要是胯部扭動而其他關節定點，並不跟隨運動，這大半個月也應該是下了苦功的，難爲他們了。
幾個人裡曹若若是唯一的女性，肢體協調能力也比另幾位大老爺們兒強不少，藝術天賦也是碾壓，作爲一位單親媽媽，但身材還是保持得很好的，站在中心的位置擔任領舞。
其他幾人……反正遊戲和互聯網公司吧，加班頻繁，缺乏運動，天天吃盒飯地溝油什麼的也難以避免，這幾人也差不多都是人到中年身材該走樣的年紀，各有特色吧。
像李志這種腰粗臂壯的，小肚子在修身小西服的配合下顯得頗有些圓潤，這是主流，或者吉喆這種看起來營養不良，還以爲公司虧待了他不給工錢沒飯吃。
總之，喜劇效果遠遠大於舞臺本身。
中間陣形轉換，另外四個人東西南北坐鎮四方，李志和曹若若在中間雙人貼身熱舞，臺下又響起一陣起鬨聲，主要來自於P03傲劍組和美術組，很明顯跟剛纔的鬨笑不太一樣，隨着舞蹈繼續時不時幾個有些親密的動作，簡直一開場宴會氣氛就達到最高潮。
以夏青魚的敏銳和洞察力，當然也覺得有點兒不對勁了：“這兩人什麼情況？”
葉沉溪想起離開府南前的那次高層聚會：“不太清楚，似乎曹若若對老李有那麼點兒意思。”
夏青魚喜笑顏開：“那好啊。”
葉沉溪道：“老李可是有家室的。”
“跟沒有有啥兩樣，這都分居大半年了，珠江那位來過府南沒？”
“沒。”
“那我下來找老李問問。”
葉沉溪汗顏：“你搶我活兒幹嘛……”
一段羣舞結束，六人施禮致意，然後快步下臺，跟逃跑似的。
因爲此時臺下居然不知道誰帶了個頭，響起了“在一起！在一起！”的喊聲，老李怎麼說現在還是有婦之夫，這羣人三觀不太正啊。
回到飯桌，葉沉溪和夏青魚都看得出來曹若若臉上浮起一層跟劇烈運動好像關係不大的紅暈，依然是眼神交流，夏青魚說曹若若這邊兒嫌疑洗不清，葉沉溪說還是先問問李志具體情況。
隨後的活動流程，幾個項目組的員工又各自表演脫口秀，唱歌，小品節目。
像P01兩個程序員郝玉林和劉傑輝的對口脫口秀，程序員說脫口秀本身就是有特殊笑點在的，尤其是那一本正經的模樣，說起一些時下流行的梗和段子，臺下觀衆也很捧場，時不時鬨堂大笑。
不過對於葉沉溪就很難了，反正聽來聽去都是似曾相識，對他來說什麼不是老梗啊。
中間也夾雜了幾次抽獎活動，進入酒店之前每個員工都領了一個號碼，全公司上下187號人，這次活動準備了187件獎品，總之就是人人有份。
抽獎當然也是由低到高的，放在前面的也就是最小的，用來拋磚引玉的50個888和50個1888元的紅包。要放現在很多別的成立一年的遊戲公司，1888恐怕都能算尾牙的終極大獎了。
很快終於到了夏青魚的節目，這丫頭摩拳擦掌好一會兒了，本來流程安排沒她的，人事部壓根不敢造次，她玉手一揮就加了一個，表示自己與民同樂。
下面請欣賞由董事會選送的表演節目中華武術，差不多這樣的報幕詞都還沒說完，臺下的人多懂事，掌聲忽然之間就雷聲大作起來。
很多人今天都是第一次看到傳說中的活生生的大老闆，之前肯定是看過照片的，只是這樣美若桃李又英姿颯爽的老闆，年輕英明，帶領這艘鉅艦駛向遠方，公司歸屬感和自豪感油然而生。
什麼？公司歸屬感和自豪感不是應該來自產品和用戶嗎。
夏青魚走上舞臺，活動了一下筋骨，接過話筒道：“還需要一個助手。”
這話並不是跟臺下吃瓜羣衆們說的，懂的人自然懂。
葉沉溪就懂，二話不說就走上了舞臺，臺下倒不敢像剛纔李志曹若若那樣起鬨，就掌聲愈加猛烈。
陳小凡適時出現，搬過來好幾塊木板，夏青魚當然不能跟公園大爺大媽一樣耍套表演套路，單鞭，雲手，高探馬，白鶴亮翅什麼的，那哪兒秀得出來。
要來就來真格的。
夏青魚還把木板靠近話筒敲了敲，兩聲悶響，聽口音就知道不是本地人……啊不，不是那種表演的桐木脆板兒。
“葉總，請舉起來。”夏青魚把木板遞給葉沉溪。
“放頭頂？”葉沉溪很相信夏青魚的分寸，但不免還是有點虛。
“舉到最高就行，頭頂會弄亂髮行的。”夏青魚說。
“那你還是真爲我考慮啊。”葉沉溪吐槽。
夏青魚眼珠子又開始轉，意思是就讓我秀一下嘛，晚上回去好好補償你。
葉沉溪的迴應，你開心就好。
夏青魚：手拿穩了就沒問題。
葉沉溪：我敢不拿穩啊？
這種事情還真是，要是找個其他的普通員工，那就有點兒仗勢欺人的感覺了。
臺下衆人都驚了，要不要玩兒這麼大，你說一對神仙眷侶好好的，事業上也是合作伙伴，感情和諧，事業有成，要是因爲非要表演個節目，搞不好兩位老總會反目成仇的，就算不至於，那葉總這一張臉要是不小心被踢出個鼻青臉腫，以後還如何在公司鎮壓全場？
葉沉溪身高一米八三，手舉起來木板的位置就已經有將近兩米四的垂直高度了。連旁邊助手的助手，陳小凡都不禁捂住了嘴。
夏青魚後退了兩步，量好距離，然後收起剛纔的笑意，臉上也變得嚴肅起來，眼睛盯着葉沉溪頭頂的木板，在宴會廳的交頭接耳討論聲中，擺好了起手式，然後幾乎沒有任何停頓起範兒，就直接往葉沉溪衝去。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陣深藍閃電劃過舞臺，夏青魚已經來到葉沉溪身前兩步。
然後一個墊步，左腳用力一蹬，整個人就團身側翻騰空起來。
葉沉溪的感覺就好像進入了子彈時間，看着夏青魚的身軀在半空中慢慢舒展，是不是剛還偷瞄了自己一眼？
右腿伸了出來，全身舒展打開，腳尖在他眼前劃過，慢慢上升，然後感覺到手部一陣受力，同時響起“啪！”的一聲，雙手緊握的木板也應聲碎成兩半。
片刻之後，夏青魚已經重新落地，而另一半木板碎塊，掉落在離葉沉溪大概五米遠的舞臺另一端的地上。
除了一些女生的驚呼，全場鴉雀無聲。
葉沉溪先看了眼夏青魚，這丫頭正笑臉也看着自己，沒事兒人一樣。然後把手放了下來，手上的木板斷裂地十分整齊。
這個空踢動作，除了展現出夏青魚強力的身體素質，強大的腰腹力量，還有對自己身體的精確控制，不僅騰空極高，空中發力，準確地在半空中踢準了木板，連自己的手都沒有碰到。
簡直可怕。
這時候臺下叫好聲才響了起來，還都站了起來，慢慢地更多呆滯中的人反應過來，加入了鼓掌和歡呼的隊列。
“夏總太厲害了！”
“夏總無敵！”
“夏總仙福永享，壽與天齊！”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江湖門派嗎？
“葉總幸福！”誒？這句話誰喊出來的？
夏青魚向臺下的觀衆揮手致意，葉沉溪同樣也是，只是有些人的那種憐憫的眼神看着自己是什麼意思？他好像之前在黃浦那個帝豪酒店，夏青魚把浴衣男踹飛出去的時候在隔壁歡樂頌四人組那裡見到過，就好像在看一隻俄羅斯的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