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丁香手上的針，停住了。
“是我對不起你，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被人抱走......”那天發生的事，像紮在單丁香的心口的一根刺，“你兩歲那年，我在家收了麥子，田連升升官了，家屬夠條件隨軍，就接把我們接了過去。那明天上午，我去買菜，你奶奶.....也就是田連升的娘，帶着你在軍區家屬樓外不遠的花園裡玩。”
那天陽光不錯，羅燿和幾個兩三歲的小孩子花園中的空地上挖沙土，滿面紅光的田老太靠在椅子背上炫耀自己的孫子，“你們年輕人哪會帶孩子，看我家大孫子，被我帶的跟他爹小時候一樣，吃啥啥香，躺下一睡就是一宿，身子壯得跟小牛犢似的，藥都沒吃過兩回，更別提打吊瓶了。”
另一張長椅上，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媽媽看她吹就不服氣了，“堯堯可都是跟着丁香嫂子吧。”田營長的家人來了這幾個月，誰不知道他愛人能幹兩娘能說。
提起給那個在兒子面前給自己打悶棍告黑狀的兒媳婦，田老太氣不打一處來，“她那兩下子還不都是我教的！”
“田大姐，你看那不是丁香嗎，咋在街上跟別的男人拉拉扯扯的？”旁邊的一個老太太站起來伸長脖子，大嗓門叫開了。
“瞎說啥呢！”田老太氣呼呼地站起來，往路上瞅了一眼就氣炸了，扔掉水瓶就往街上跑。
路邊，同村的二流子田遠山見到單丁香，像見到親人一樣，兩腳生風地跑過去，“丁香，我可找着你了。”
單丁香後退一步，“你找我幹什麼？”
“也沒啥，就是聽說你們夫妻倆住在這附近，過來認認門，嘿嘿。”田遠山見單丁香拎着的菜籃子，立刻湊近乎，上前伸手要幫她拿東西，“重吧，來我幫你拿着，嬸子和我哥都在家不，孩子還好不？”
單丁香又退後兩步，“不用。連升不在，我娘在呢，你有什麼事直接跟我娘說。”
“好你個不要臉的，趁着我兒子不在家，你想幹啥，啊？”田老太聲音到了，大嘴巴也招呼過來，這回可讓她逮着了！
田遠山手疾眼快地擋住田老太的大巴掌，單丁香立刻解釋，“娘，這是咱們老家來的人！”
田老太就差腦袋頂冒煙了，甩開胳膊指着一臉無辜的田遠山就罵“我不瞎，看得真真的，他不就是你的老相好嗎？！”
田遠山張大嘴巴，指指着自己的鞋拔子臉，“四嬸兒，你看清了，我是遠山啊，咱們在村裡還是前後鄰居呢！”
“呸！”田老太一口唾沫吐過去，“扒了皮我也認得你，每次見了這小騷|貨，跟發情的野狗一樣往上撲！”
單丁香知道婆婆是借題發揮，懶得跟她辯解，“娘，小堯跟着誰呢？”
“你還知道自己生了孩子啊！”田老太太又罵了起來。
圍觀一羣人中，站出來一位勸架的，“田大姐，老家來人是個高興事兒，先帶回去認認門兒吧。”
單丁香掃了一圈，還找不到兒子，着急忙慌地問，“娘！小堯呢？”
田老太依舊罵罵咧咧的，“你個死不要臉的，別想拿孫子給你擋事，今兒不把事情說清楚，回頭我就讓連升跟你打離婚！”
單丁香真急了，大吼一句，“我問你小堯呢？”
“哎呦，你偷漢子還有理了，敢跟我嚷嚷！”兒媳婦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竟然敢跟她大聲嚷嚷，田老太太更不幹了，今天要不把這個臉找回來，她以後還怎麼在院裡張嘴！
“嫂子，不好了，堯堯不見了！”花園內一聲尖叫，刺透單丁香和田老太的耳膜，直穿心臟。
“就那麼一會兒的功夫，你就沒了，我們把周圍翻了個遍，哪都找不到。都怪我，當時不該跟你奶奶嗆嗆。”單丁香的眼圈又溼了。
羅燿握住母親的手，“娘，這個不怪你。”
“也不能全怪你奶奶，村裡的孩子，會跑了就撒手到處跑，她也沒想到那麼一會兒功夫你就沒影了。”單丁香替田老太太解釋一句，雖然恨田老太太，但單丁香是個明事理的人，不會說長道短的。
羅燿點頭，“恩，當時跟我在一起的其他幾個孩子呢？”
“誰家的誰抱着，都過去看熱鬧。其中一個孩子拉了褲子，他媽帶着他去彭邊沖洗，回頭才發現你不見了”
羅燿腦中繪製出當時的情景，“田遠山那天去幹什麼，跟誰一起去的，他怎麼知道地址的？”
“他在城裡打工混得不好，打電話回去聽村裡人說田連升升了官，想讓他幫着找個活兒幹。田連升查了他好幾回，一點問題也沒有。”整個事情，單丁香記得清清楚楚的，“田連升說，可能是有人路過，見公園裡就你一個人，就把你順走了。還說，那個人應該是坐車或開車走的。後來他就追查車輛，但是也沒找着。”
羅燿承認田連升說得有道理。不過，他覺得事情肯定沒這麼巧合，“蔣素心呢，當時查過她沒有？”
單丁香搖頭，“那會兒我都不認識她。”
母親不認識，田連升一定認識，羅燿眼睛微微眯起，蔣素心第一次看到他時那張恐懼的臉，就證明她一定有問題！
“小燿，你說是蔣素心把你抱走的？”單丁香從沒往這方面想過，但這句話說出口，她越想越有這個可能，眼中的怒火越來越高。
羅燿安撫母親，“娘，我就是一問，您別多想。”
單丁香不說話，兒子的話給她打開了一扇窗，不搞明白她都睡不着覺。
羅燿嚴肅地握住母親的手剛要勸，單丁香就開口了，“我越想越有這個可能，蔣素心應該是早就惦記上田連升了，所以才把你弄走！這個女人看着柔弱，背地裡陰狠着呢。一定是她！”
羅燿堅決搖頭，“蔣素心身上有案子，警方一直在查她，您什麼都別做，很危險。”
“好，我不去。小燿，蔣素心做了什麼違法的事？”單丁香剛找到兒子，當然想跟兒子平平安安地過日子，至於蔣素心，慢慢再收拾她！
羅燿微微搖頭，“這個涉及到保密條例，我不能說。您安心看着，她的好日子快到頭了！”
單丁香沒有開心，反而替田連升跟兒子解釋，“田連升雖然人糊塗點兒，但不會幹壞事。小燿，他怎麼樣也是你的親生父親，你不認他沒關係，但別眼睜睜地看着他被單丁香連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