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非人生物的突然造訪,足足讓老杜家三口人頭疼了一整個早上,到了最後,杜家兩老找了個藉口遁進臥室,剩下杜言可憐兮兮的縮在沙發裡一動不敢動,眼看着這兩位不速之客鬥雞似地站在客廳中間,瞪着對方,嗖嗖的散發着冷氣。杜言搓搓胳膊,忍不住就想去把空調給關了,這也太凍人了……
隨着時間的過去,屋子裡的氣氛也愈加的詭異,突然杜言的肚子就是一陣咕嚕嚕的響聲,瞬間吸引了兩位來訪人士的注意力。
抓抓腦袋,杜同學這纔想起來,被這兩位折騰了一早上,他早飯還沒來得及吃呢,估計他爸媽也一樣!難怪老媽會高血壓暈倒了,估計也是因爲沒吃早飯血糖低!
杜言的性格有些油滑,有的時候也有點膽小,喜歡佔點小便宜,這小子算不上好人,也絕說不上是壞人,他只是有點小市民,喜歡鑽營。但杜言有一點是別人都挑不出毛病的,他孝順!別看這些年他不怎麼回家,可給家裡寄的東西就沒斷過,凡是杜家老倆口有個頭疼腦熱的,杜言不知道便罷,知道了,保準立時電話就過來了。工作這兩年了,杜言賺的錢除了還房貸,大半數都花在杜家老倆口身上了。一想到他媽因爲早上這兩起子麻煩事弄得頭暈,杜言別的心思就都沒有了,也顧不上害怕了,騰的一下從沙發上跳下來,也不穿拖鞋,光着腳啪嗒啪嗒走到門邊,把大門拉開,然後走到正看着他的兩尊佛爺面前,左右打量了一下,開口說道,“你們是自己走還是讓我動手?”
白暉和欒冰都以爲自己聽錯了,白暉只是撇了撇嘴角,欒冰卻掏了掏耳朵。
“寶貝,你在開玩笑?”
杜言嘴角抽了抽,見這兩位沒打算動地方,乾脆自己動手,先拽着欒冰的脖領子,三拖兩拖的就把他給扔到門外邊去了。在欒冰驚呆了的當,又回頭如法炮製,把白暉也給扔了出去。
看着立在門外的兩尊人體雕塑,杜言總算是心情好點了,拍了拍手,“你們怎麼對我,我無所謂,可你們要是敢找我家人的麻煩,小心小爺我立馬自、焚!連點渣都不給你們留!還吃?吃灰去吧!”
氣勢洶洶的說完這番話,杜言把門一甩,當然沒忘記鎖好防盜門。
白暉和欒冰厭惡的看了彼此一眼,牙根都有些發癢。可卻忍不住在腦子裡轉動着相同的想法。
屋子裡那個不會被他們給嚇傻了吧?雖然他原本腦子就不怎麼靈光,可也沒見像今天這麼二啊,有這麼威脅人的嗎?
摸摸鼻子,就這麼被杜言給提着脖領子給丟出來,兩人都覺得沒什麼面子,可也不好再破門而入,至少不能讓身邊這位稱心如意!
這是所謂的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要是兩隻公的再加一隻母的,那就請等着掐到地老天荒吧。
屋子裡的杜言卻不知道欒冰和白暉是個什麼心思,他剛剛一時衝動,就這麼把人丟出去,又撂下了那麼一番不經大腦的話,現在想想才知道後怕。攤開十指,杜言皺了皺眉頭,之前他還不覺得,好像,他的力氣是變大了,那兩位就算再瘦,也至少是身高超過一百八的大男人,他就這麼輕鬆的給提留着丟來丟去?未免有些太匪夷所思了……
杜言這邊正沉思着,在房間裡聽到動靜的杜家老倆口探出了頭。
“兒子,都扔出去了?”
“恩。”
杜言把那番心思丟開,振作起精神,看着臉色有些不好的老爹老孃,低着頭開始自我檢討,“爸、媽,我錯了!”
“恩,錯哪了?”
“我不該招惹這些人惹你們老倆口生氣!我保證,以後再也不……”
“那些都不急。”杜老孃擺擺手,示意杜言坐下,“你還是先把怎麼招惹上他們的經過告訴我和你爸,然後再想想該怎麼辦。我看那兩個可都不是普通人,平常人想遇上一個都不容易,你倒好,一下子就惹來兩個,你小子也算是能耐了。”
窺着杜老孃平靜的神色,杜言試探着問道,“媽,你不生氣了?”
“怎麼可能不生氣!”
果然,杜言剛冒出個話頭,白蘭那邊就爆了,還是杜老爹拉住了老伴,否則,杜老孃手裡那隻玻璃杯就要朝着杜言的頭上招呼了。直接給杜言同學來一個精準的爆頭。
杜言看着杜老爹暗地裡給他使的眼色,也知道不能想着把這些事情瞞混過去,他的一些秘密老倆口都知道,小的時候,也沒少因爲這些護着他,杜言十二歲那年遭災,雖然是外婆幫着他躲過了一劫,可就在外婆的堂屋外,杜家兩口子也是守着回魂香一夜沒敢閤眼。
“爸、媽……“
杜言聲音哽了哽,在腦海裡仔細梳理的一下,慢慢的開始把之前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講了出來,包括遇上蘇素的事情,欒冰自己找上門的事情,白暉因爲蘇素而找上自己的事情,至於王經理還有在白宅遇到的那次驚險,杜言則是略過了沒說,事情都已經解決了,他不想再因爲這些讓父母平添擔憂。可是,有的事情並不是杜言想撂開就行的,當然,這是後話。
杜老爹和杜老孃靜靜的聽杜言說着,半途都沒插話,直到杜言的話告一段落,老倆口的神色都有些凝重起來。
杜老爹看了杜言一眼,又看看桌子上那一堆的禮品,忍不住的就想抽根菸,他已經戒菸幾年了,可見今天的事情有多讓他心煩擔憂。
白蘭則是皺着眉頭,站起身走到杜言身邊,二話沒說,下手就去扒杜言的褲子。
杜言被白蘭嚇了一跳,大張着嘴,沒反應過來。他們剛剛還在說着十分嚴肅認真的話題吧?老孃怎麼突然要扒他褲子?被刺激到了?不會這麼大了還要揍他屁股吧?
“想什麼呢臭小子!”白蘭給了杜言一個暴慄,低頭看了一眼,就揪住了杜言的耳朵,“我就知道你不聽話!上次電話裡明明告訴過你,今年是你的本命年!讓你去買紅內衣穿!結果你呢?讓你不聽話!招來這麼些糟心的東西……”
“媽,別掐我耳朵,我買了啊!生日那天還穿了呢……”
“那之後呢?是不是就丟在一邊了?”
杜言不說話了,估計是心虛。白蘭忍不住又掐了他一下。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你忘了十二歲那年遭的禍了嗎?是不是覺得仗着學的那些三腳貓的東西就覺得萬事大吉了?你要真那麼厲害,我和你老子還用操這麼多的心嗎……”
白蘭一個勁的數落着杜言,她現在不再擔心她那還沒有影的孫子了,她現在擔心她兒子的小命是不是能保住!要是兒子命都沒了,她還要什麼孫子要孫子!
杜老爹一直沒出聲,直到杜言被白蘭數落得再也不敢擡頭,這才緩緩的嘆了口氣,“兒子,我剛剛就一直覺得那兩個男人有古怪,剛進門的時候還不覺得,直到他們和你坐了一會,我才發現,要真是活人,怎麼就沒一點人氣?如果不是我的錯覺,那個姓白的,更是大有古怪!”
杜言驚訝的擡起頭看向杜老爹,卻被白蘭一把掌拍在了後腦勺上,“看什麼看!別看你老子以前是個殺豬的,可那一身本事比你這個半吊子強得多了!”
“兒子,實話和你說了吧,當初你外婆過世的時候,就曾經和我們兩口子說過,你的命數帶着古怪,逢本命年必有劫數!所以這次我和你媽纔想着讓你無論如何也要回來一樣,去你外婆墳上拜祭一下,再和鎮子裡的人討些主意,沒想到,還是有些晚了……”
“是啊,要不是我們當初年輕,仗着本事不聽老人勸,你那姐姐也就不會……”
“老伴!”
白蘭的話被打斷了,看着一臉嚴肅的杜老爹,也心驚於自己怎麼會把這些話給說出來。又看看陷入沉思的杜言,似乎是沒仔細聽她剛剛的那番話,杜老爹和杜老孃互相看了一眼,都沒繼續說下去。杜老孃去廚房做早飯,杜老爹則是吩咐杜言等一下吃過了早飯就回屋去收拾東西,他們一家人明天一早就坐船去那個鎮子,杜言外婆生前曾經認了一個乾女兒,她現在就住在那個鎮子上,到時候他們一家人直接就住她家裡。
杜言點點頭,想了想老爹剛剛的話,越想越覺得驚心。雖然父母現在都不怎麼提起了,可他還記得他是有個姐姐的,似乎是在他四歲左右沒的,當時自己還小,只知道總是帶着自己玩的姐姐有一天突然沒回家,老爹老孃也一直都沒回來,小小的杜言就坐在老房子的門檻上,支着下巴,靜靜的等着父母和姐姐,直到他實在困得受不了睡過去之後,也依舊沒有等到父母和姐姐的歸來,第二天,憔悴着面孔,滿眼血絲的父母才沙啞着聲音告訴自己,姐姐去了很遠的地方,不能再帶着他玩了……
那之後,杜言就被送到了鎮子裡的外婆家,一直到他十二歲那年……
杜家三口人都有些食不知味的吃過了早餐,杜言回屋裡去整理東西,杜老爹也沉默的坐在沙發上,杜老孃收拾好了碗筷,回身看到還擺在茶几上的那幾個盒子,躊躇着該怎麼辦,要按照她的意思,乾脆都給扔了算了。
“別啊!”杜言連忙從屋子裡出來,“這東西又沒什麼毛病,乾脆就留着唄,再說了,這是他們自願送的,又不是搶的,這可都是錢啊!看看這冬蟲夏草,一看就是純野生天然的,現在都幾萬幾十萬的價錢,還有這大紅袍,有價無市啊,這套翡翠首飾正好配老媽!戴上看看……”
一邊說這,杜言一邊從盒子裡拿出一支鐲子戴到白蘭的手腕上,翠綠的顏色,看着就喜人。白蘭被杜言這麼一說,也覺得這些都是好東西,丟了實在可惜,見老頭子也不出聲,就知道收下也沒關係。別看平時都是她在家裡說一不二,可要真碰上大事,還得老頭子說的算,這無所謂什麼大男子主義還是其他,這只是他們幾十年生活下來形成的默契。
杜老爹也沒阻止母子倆,見老伴喜滋滋的把那盒首飾收起來,悄沒聲息的就把那盒大紅袍給袖到了自己的手裡,瞬間,兩雙相似的黑眼珠子的就看了過來,杜老爹咳嗽了一聲,“別浪費了嘛……”
看着母子倆一般無二的神情,杜老爹真實的演繹着臉皮夠厚才能得好處的場景,只不過,在轉過頭之後,突然又想起了那個叫白暉的男人,他剛剛就一直覺得這個男人奇怪,那張臉也有些熟悉,可是,又想不起來這其中的緣由。再看看自己的老伴,猛然想起自己岳母櫃子裡那幾張發黃的舊照片,杜老爹心裡就是咯噔一下子,
應該是他想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