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蘇慕涵曾經說蘇沐月是京城裡比較特別的人,也的確如此。
至少,不會有世家女子在衆人面前如此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惡。
京城世家子弟,自幼便被教導,即便你討厭一個人,只要這個人比你厲害,那你就笑着討好。
齊河也懂這個規矩,可是他認爲厲害的是焱王,並非是蘇沐月。
而焱王現在並不在京城,所以他又何以畏懼?
“蘇沐月,爺告訴你,你真以爲披個縣主的名號就成鳳凰了?”齊河自然不肯在衆人面前落了顏面,當下嗤笑一聲說道:“爺還告訴你,今日就算爺當場在這打了你,照樣沒人敢管!”
“果然,沒有腦子的人都是一樣的。”蘇沐月冷冷地看着齊河,淡淡的開口道:“房掌櫃,讓大家往後讓讓,別待會濺身上血可就不好了。”
“是,小姐!”房掌櫃立刻帶着小二將圍觀的人羣往後疏散,而齊河身邊的四個狐朋狗友看到空下來的場子不禁有些膽顫,下意識地也遠離了齊河幾步。
“你們幾個現在躲有點晚了。”這個時候,雲初的聲音從衆人身後傳來,語氣中滿是鄙夷。
齊河回過頭纔看到這一幕,頓時有些惱怒地罵道:“你們敢再退一步,爺回頭打死你們!”
這四個人也不過就是京城的混混,以前跟齊河一起喝過酒,後來彼此熟識,知道齊河多少有點權勢,便成日跟在他身後,如今聽到齊河這麼說,只能訕笑道:“大哥放心,我們不退,怎麼可能退呢!”
“珂兒,帶着帆兒先去樓上。”蘇沐月無心讓王若珂和嶽芮帆跟着讓衆人看熱鬧,便對王若珂說道:“很快就好。”
“嗯。”王若珂一向聽蘇沐月的話,立刻拉着嶽芮帆繞過屏風上了樓。
雲初對於蘇沐月留下自己絲毫沒有任何介意,反倒是摩拳擦掌地說道:“我好久沒打過人了,要不這個人我來?”
“等等。”蘇沐月側身拉住雲初的胳膊,跟她微微眨了眨眼,隨後低聲說道:“齊河身後四個人,咱們一人對付一個,一招解決,應該沒問題吧?”
“那幾個廢物,咱們倆就解決了,不用夏至動手!”雲初對夏至的武功崇拜的五體投地,隨後壓低聲音說道:“說真的,我在家裡我爹老管着我不讓打架,可我這兩次跟着你打了那麼多次他都沒管我,嘿嘿,你倒是讓我練練手啊!”
“行吧!”蘇沐月簡直對雲初的想法佩服的五體投地,難道這個人天生就愛打架的嗎?
夏至得了蘇沐月的暗號,只能站在原地,苦笑着跟房掌櫃對視了一眼,她現在才發現殿下給她找了一個非常愛打架的主子,然後主子的朋友也非常愛打架,這可情何以堪?
那邊齊河看蘇沐月和雲初兩個人嘀嘀咕咕,剛想怒罵出聲,只覺得一陣風倏然而過,隨後他便看到蘇沐月和雲初兩個人身手利落地將自己身後那四個成日吹噓自己拳腳功夫京城無敵的人給踩在了腳底下!
“蘇沐月,你竟然……”齊河瞪大眼睛,下意識的後退幾步,伸出手指着蘇沐月,語無倫次地說道:“你竟然真的動手?”
“我不會罵人,只能動手了。”蘇沐月一腳踩在其中一個人的脖頸處,冷聲道:“只要你跪下認錯,我就饒了他。”
“你以爲我會怕你嗎?”按照齊河的邏輯來說,他纔不會管這些人的死活,可是有人會管。
蘇沐月看到那些從外頭闖進來的十幾個大漢,不禁微微揚眉說道:“震天賭坊的掌櫃這麼氣勢洶洶的來我們醉霄樓,難不成是有事相求?”
“蘇小姐,你腳底下這個是我不成器的弟弟,今日冒犯了蘇小姐,我陳震天在這裡給蘇小姐賠不是,還請蘇小姐高擡貴手,繞過小弟一命。”陳震天看着被蘇沐月踩在腳下的少年,雖然氣悶可還是拱手抱拳說道:“只要蘇小姐同意,以後震天賭坊任憑差遣!”
“好。”蘇沐月收回腳,毫不在意地蹲下身,拍了拍那個幾乎被打的吐血的少年說道:“不錯,你倒是有個好兄長。”
“陳震天,今個兒你說這話可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若是以後你言而無信,我們可不會善罷甘休。”雲初不着痕跡的補了一句。
“我陳震天說一不二,若有食言,天打雷劈!”陳震天若不是收到消息,只怕自己的弟弟現在都變成了廢人,怎麼可能計較那麼多?
“好,我信你。”蘇沐月笑着點點頭說道,“人你可以帶走,只不過以後還是儘量少跟齊河這種見死不救的人來往,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齊河怎麼怎麼也沒想到,平日裡四個人中他最嫌棄的那個竟然是震天賭坊的二掌櫃!
整個京城都知道陳震天是三皇子的人,這陳震天平時性格耿直,從不趨炎附勢,也不會欺壓百姓,只有一點,那就是也許是因爲自幼父母死的早,所以他最疼的就是他唯一的弟弟陳震宇。
陳震宇被陳震天救下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嚇呆了,他一直都覺得自己的兄長成日裡管着自己太無趣,所以纔會跟着這些人到處混,可是今日才明白,這世上對他最好的還是他的兄長啊!
“蘇小姐現在需要陳某做什麼嗎?”陳震天看到陳震宇毫髮無損,頓時明白蘇沐月方纔根本沒有真的想要傷到自己的弟弟,對這個聰明的少女頓時心懷感激,掃了一眼齊河說道:“對付一些渣滓,陳某還是可以辦到的。”
“只怕陳掌櫃今日動了齊河,明日就會被齊家狀告殺人了。”蘇沐月極爲隱晦地開口道:“所以陳掌櫃還是先回去吧。”
蘇沐月早就認出了那個個頭矮小的少年是陳震宇,上一世這個少年練了一手出神入化的暗器功夫,當時司空勝哲在和三皇子的爭鬥中略勝一籌,這個少年曾經單槍匹馬自己暗殺司空勝哲。
當時如果不是她早早察覺,替司空勝哲擋下那些暗器,也許司空勝哲早就死了。
可惜,因爲自己的阻攔,陳震宇最終被擒,以至於陳震天帶人與司空勝哲拼命,最終兩兄弟都死在亂箭之下。
這一次,蘇沐月看到陳震宇的時候不禁想到上一世他曾被污衊殺人入獄,最後被三皇子力保才堪堪保住了性命。
現在想來,大概是跟齊河脫不了干係。
陳震天一愣,隨後瞭然,對着蘇沐月拱拱手說道:“小姐大恩,陳某銘記在心,告辭。”
“我天,這人還真走了。”雲初將他們二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雖然不是很明白,可也知道蘇沐月似乎是救了那少年一命,當下抱着胳膊說道:“真不講道義。”
“人是我讓走的,你怎麼說呢!”蘇沐月有些哭笑不得,隨後拍拍手說道:“房掌櫃,把這三個人扔出去,告訴所有我名下的鋪子,以後但凡這三人的親人朋友……哦,還有齊河,但凡跟齊河有關的人,一概不許做他們的生意。”
“是。”房掌櫃立刻安排小二把人給扔了處去,並派人去通知所有的鋪子。
用兵之道,攻心爲上,攻城爲下。心戰爲上,兵戰爲下。
蘇沐月說的不是齊家,是齊河。
她雖然沒有跟齊河動手,可是這麼做無異於將齊河徹底孤立。
要知道,如果現在她名下的這些鋪子都不做跟齊河有關的任何人的生意,那麼衆多皇子甚至世家都會忌憚於司空焱的威名,進而吩咐名下的鋪子也不做齊家的生意。
如此一來,齊家就算有銀子在京城都買不到東西。
這樣的後果,如果是因爲一個庶子引起的,那麼齊家最後只會做一個決定。
驅逐齊河。
齊河當然知道蘇沐月這麼做可能引起的後果,頓時惱怒非常地衝上來,大吼道:“蘇沐月,你這個賤人,竟然毀我前程,我殺了你!”
“攔住他!”這次出手相阻的,竟然是司空景雲。
“太子!”等到齊河被按倒在地,聲嘶力竭地喊道:“太子殿下,草民冤枉!”
“本宮只看到你意圖謀殺縣主。”司空景雲冷冷的開口道:“送到京兆府,此案交由京兆尹親自審理。”
“是!”等到太子的人把齊河帶走,太子才恢復了往日的儒雅,微笑道:“給大家造成了驚嚇,所以今日各位在醉霄樓的酒水都由本宮來付。”
“太子殿下萬福!”衆人頓時開心地歡呼起來,方纔那些事就好似轉瞬間煙消雲散。
等到衆人坐在雅座裡的時候,雲初看了一眼方纔跟着司空景雲一同過來的司空紫嫣,這才若有所指地說道:“今日的事,若不是太子殿下出手,只怕我們當真不好對付那個齊河。”
“只是聽說有人想要對付月兒,倒是不曾想是因我而起,實在抱歉。”嶽芮帆握着蘇沐月的手說道:“那個齊河本就已經成爲棋子,若不是被太子殿下送入京兆府,今日這麼多人看到月兒與齊河發生爭執,那麼明日若是齊河死了,只怕月兒百口莫辯。”
“蘇沐月,難道你不謝謝皇兄嗎?”司空紫嫣嘟起嘴巴,有些不樂意地看着蘇沐月問道:“你若是如此不懂道理,難道皇叔會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