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表情瞬間變得十分難看,他們不過是來參加宴會,怎麼就捲入了殺人的事情之中?
“胡說八道什麼!”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蘇啓安有些惱怒地揮揮手,示意蘇河將那小廝拉下去。
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私下裡解決,怎麼能當着這麼多人就嚷嚷開來?
只不過,這樣的事怎麼能是壓得住的?
“你說誰?”那邊尚書府的司徒夫人剛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直接跨過矮几一把抓住那小廝,厲聲問道:“我的浩兒在哪裡?”
小廝被司徒夫人掐的說不出話來,只能手腳並用的亂指,司徒夫人猛地推開衆人往外跑去。
這麼一來,衆人自然是沒辦法坐在這裡,於是紛紛跟了出去。
等到衆人趕到出事的地方時,司徒夫人一眼就看見了那個躺在鮮血之中的,竟然真的是自己最疼愛的小兒子司徒浩。
“到底是怎麼回事?”蘇啓安只覺得這一晚上他的頭都要炸掉了,朝着站在不遠處瑟瑟發抖的下人怒吼道:“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去請府醫過來!”
司空焱對牽黃擡了擡下巴,牽黃一個閃身出現在了司徒夫人身邊,伸出手指放在司徒浩的脖頸上一探,冷靜得說道:“王爺,司徒浩已經死了。”
“浩兒!我的浩兒!”司徒夫人聽到牽黃這麼說,頓時嚎啕大哭起來。
“蘇啓安!”司徒嘯雖然沒像司徒夫人那麼失態,但也是直接一把抓住了蘇啓安的衣襟怒聲道:“今日你最好給本官一個解釋!否則就算是告到皇上那裡,本官也不會善罷甘休!”
“司徒大人!”諸葛毅派人將情緒激動的二人拉開,隨後四下裡掃了一圈,沉聲問道:“徐鶴呢?”
“國師大人,下官在這裡。”就在這個時候,徐鶴從不遠處走了過來,沉聲道:“下官已經調查清楚,司徒公子與蘇家二公子因爲一些私仇發生了爭執,在爭鬥過程中,蘇慕斌被傷了眼睛,而司徒浩被他以利器從背後貫穿心口致死。”
“傷了眼睛?”諸葛毅看了看,有些詫異地問道:“蘇慕斌人呢?”
“先前被縣主的丫頭扶進去讓府醫包紮了。”徐鶴眸底精光一閃,平靜地回道:“若是說起來,這件事還是因爲縣主而起。”
蘇沐月的丫頭把蘇慕斌請到臥房去,這若是平日沒有蘇沐月的同意,她的丫頭怎麼敢如此膽大妄爲?
讕言國雖然民風較爲開放,可說到底也講究男女大防,就算是兄弟姐妹之間也多有避諱,這蘇沐月行事乖張,說不定不在意這些?
可是,衆人也只是想想,卻沒人敢多問一句。
因爲他們都記得很清楚,先前司空焱親手將自幼便掛在脖子上的玉墜交給了蘇沐月。
如果皇上和太后不反對,那麼蘇沐月的身份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沐月,這是怎麼回事?”司空勝哲熟絡地開口問道:“你認識司徒公子嗎?”
他們不敢說話,總有人是要說話的,只不過這個說話的人,有些不合適而已。
“五皇子,我和你不是很熟。”蘇沐月淡淡的看了司空勝哲一眼,隨後抱着胳膊看向徐鶴說道:“徐大人是京兆尹,說話總要有所依據吧?”
“下官自然是調查清楚才如此說的。”徐鶴將自己的姿態擺的很低,說起來,此人在京城多年,始終沒有一絲破綻,不得不說是個相當有腦子的人。
“原來如此。”蘇沐月淡淡的笑道:“徐大人一句也沒有問過我,便說自己調查清楚,我想問一問徐大人,如果蘇慕斌殺了司徒浩,爲什麼你不抓蘇慕斌,反而要來質問我?”
“縣主的丫頭不肯放人,不知道縣主可否行個方便?”其實,稍微有些腦子的人都覺得有些奇怪了。
徐鶴是京兆尹,死的又是尚書府的小公子,爲什麼不抓人反而在這裡與蘇沐月糾纏不休呢?
“徐大人請便。”蘇沐月微微揚眉,大大方方地做了個請的姿勢。
徐鶴心裡微微有些遲疑,不着痕跡地掃了司空勝哲一眼,見他微微點頭,才放下心來,揮手道:“來人,搜查。”
過了半柱香的時辰,那些搜查的侍衛回來了。
“大人,並未發現蘇慕斌的蹤跡。”
“這怎麼可能?”徐鶴一愣,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反應不對,立刻說道:“蘇大人,看來蘇慕斌是畏罪潛逃了!”
“殿下!”就在這個時候,牽黃似乎發現了一粒袖釦,呈到司空焱面前說道:“這袖釦乃是京兆府特有的標誌。”
“徐鶴。”司空焱看向臉色微變的徐鶴,緩緩的開口問道:“這是你的袖釦麼?”
“下官趕到的時候,司徒公子還未嚥氣,所以大概是那個時候……”徐鶴擡起自己的胳膊,赫然發現自己的袖釦都在,頓時不可置信地看着司空焱,嘴脣動了動,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本王說過,蘇沐月以後是本王的人,你當着本王的面污衊本王的人,難道還要本王給你留面子麼?”司空焱看着徐鶴,沉聲說道:“來人,把蘇慕斌帶上來。”
司空勝哲聽到司空焱這麼說,心裡咯噔一聲,眸中閃過一絲狠厲的光。
看來,徐鶴今日未必能保得住了!
“蘇慕斌,你還我兒子!”司徒夫人一看到被擎蒼拎上來的蘇慕斌,頓時發了瘋一般地衝上來,卻被司徒大人一把抱住,安撫道:“夫人,有焱王殿下在,一定會給浩兒一個公道的!”
司徒嘯到底還有幾分理智,現在已經察覺出這件事恐怕另有蹊蹺,所以極爲信任地看向司空焱說道:“求殿下爲下官做主!”
“斌兒!”一直在人羣中緊張不已的袁姨娘看到蘇慕斌渾身溼淋淋的被擎蒼丟在地上,連忙撲了上去,可是當她撥開蘇慕斌的頭髮,看到那兩個空蕩蕩的眼眶時,頓時尖叫一聲哭喊道:“斌兒,你的眼睛怎麼了啊……”
“殿下,屬下是在蘇府的荷花池底找到的蘇慕斌。”擎蒼沒有理會那些人的竊竊私語,恭敬地開口道:“屬下已經調查清楚,蘇慕斌被縣主罵了因此懷恨在心,想要報復縣主,結果無意間撞破徐大人殺了司徒浩,遂被滅口。”
衆人驚訝的目光全都落在徐鶴身上,而徐鶴雙手籠在袖中,鎮定地看着司空焱問道:“殿下,下官在京兆府多年,想必大家對下官的爲人都十分了解,況且下官沒有理由要殺司徒浩不是麼?”
“我可以作證!”就在這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的蘇慕斌尖聲開口,“徐鶴之所以殺了司徒浩,是因爲司徒浩看到了他收受賄賂,泄露秋闈試題!”
一石激起千層浪。
秋闈迫在眉睫,而這一次秋闈的主考官正是皇上欽點的京兆尹徐鶴。
“看來,這件事不是一時能夠解決的了。”司空焱微微揚眉,冷聲說道:“來人,將徐鶴和蘇慕斌暫且收押,交由皇上定奪。”
“是!”擎蒼和牽黃拱手應聲,一揮手便有侍衛上前拿下了蘇慕斌與徐鶴。
這麼一來,蘇啓安和司徒嘯都成了局中人,只能隨着司空焱一同入宮面聖。
陳氏讓陳媽媽把哭得死去活來的袁姨娘拉下去,隨後站在門口將那些世家夫人和小姐一一送走。
“夫人,今日的事會不會跟蘇沐月有關?”等到衆人全都離開,陳媽媽一邊給陳氏輕輕揉捏頭部一邊低聲問道:“那徐鶴怎麼會貿然在咱們府裡動手?”
“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不得而知。”陳氏搖搖頭,有些忌憚地說道:“你且瞧着吧,這件事也許只是開始而已。”
陳媽媽不是特別明白,可是這麼多年第一次看到陳氏如此愁眉不展,不禁有些擔憂地說道:“夫人,自從那個丫頭回來之後,府裡便沒有消停過,您看要不要帶着那丫頭去護國寺祈福?”
“在等等。”陳氏搖搖頭,若有所思地說道:“先看看這次事情的結果吧……”
如果非讓文武百官說出這一年最讓人難忘的一日,大概所有人都會選擇今晚。
直到宴會散去,衆人還未從方纔的那一幕中回過神來。
徐鶴和蘇慕斌同時被下獄,皇上連夜召見了蘇啓安和司徒嘯,御書房裡燈火通明,始終無人離開。
只不過,這都和蘇沐月沒有關係了。
這會,夏冬跪在臥房中央,低着頭不知所措地絞着帕子,心裡極爲忐忑,並不知道蘇沐月到底爲什麼找她過來。
“夏冬,你是個聰明的,知道錯在哪裡了麼?”蘇沐月淡淡的開口道。
“小姐,奴婢不知道哪裡做錯了,還請小姐明示。”夏冬一臉迷惘地看着蘇沐月,看着格外無辜。
“夏冬,你是司空勝哲的人,又何必在這裡惺惺作態?”蘇沐月突然嗤笑一聲,眯起眼睛看着夏冬說道:“你最近是不是經常做夢,夢裡司空勝哲對你說讓你今晚在那裡找徐鶴拿秋闈的試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