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婉兒……婉兒真的不想死。”蘇慕婉好似被小荷的死嚇壞了,整個人都很緊張地顫抖着,語無倫次地對陳氏說道:“婉兒不敢說,可是婉兒除了跟母親說,也不知道該跟誰說,婉兒是連姨娘都沒有說的。”
“這就對了。”陳氏起身,按在蘇慕婉的肩膀上,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好好準備嫁進華府,這件事就爛在肚子裡,至於以後究竟如何,不需要你多問,明白了麼?”
“婉兒明白。”蘇慕婉低着頭抹掉眼淚,低聲道:“婉兒都聽母親的。”
“你乖乖聽話,母親不會虧待你的。”陳氏拍了拍蘇慕婉的肩膀,沉聲道:“回去吧。”
“是,母親。”蘇慕婉慢慢起身,朝着陳氏福了福身子,轉身往外走去,那背影怎麼看都覺得卑微可憐。
陳媽媽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陳氏一臉陰沉地站在窗邊,好似在想什麼,當下不禁小心翼翼地上前問道:“夫人,您怎麼了?”
“沒事。”陳氏還沒有想好這件事,所以自然不能多說,看到陳媽媽欲言又止,不禁問道:“出了什麼事?”
“大小姐被衙門的人請了過去,老爺大發雷霆,可是又要招呼天一族的使者,所以讓人過來請夫人先去衙門。”陳媽媽這才說道:“底下的人人心惶惶,因爲昨個兒死了個下人,便都傳言說這次和親恐怕是不祥之兆,結果這會大小姐又惹上了官府,所以……”
“讓下頭的人把嘴閉上。”陳氏冷聲道:“不必驚動其他人,你安排好了之後跟我去一趟衙門。”
“是,夫人。”陳媽媽連忙應聲,隨即退了下去。
……
另一邊,因爲蘇慕瑤的出現,整個衙門愈發熱鬧。
蘇慕瑤雖然戴着面紗,可是在她看到雲末的時候,臉色還是微微一變,先前在來的路上,任憑她怎麼打聽,那些官兵都不肯多說一句,擺明了是有人提前叮囑過,結果沒想到竟然是雲末。
雲末在京城是一個很奇特的存在。
他總是很輕易的就能取得別人的信任,而且還能很快便和他想接觸的人成爲朋友。
別管對方是什麼人,只要他想,那就沒有問題。
這樣的人,如果是朋友,恐怕是很幸福的事,但是一旦成爲敵人,那就相當難對付。
不巧的是,雲末今日很顯然是跟蘇慕瑤站在對立的位置上,更何況,那些跪在地上的婦人還在嚎啕大哭,吵得蘇慕瑤一陣頭痛。
“蘇大小姐,今日請你過來實屬無奈。”京兆尹當然不會有意去得罪蘇慕瑤,畢竟這蘇慕瑤就算不進宮那也八成是未來的皇子妃,他一個小小京兆尹何苦因爲這點事就得罪人家?
“只是今日這件事牽扯到蘇大小姐,所以還請蘇大小姐來澄清一番。”
“大人言重了。”蘇慕瑤微微低頭,柔聲道:“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何事,勞煩大人在這個時候傳我到這裡來。”
京兆尹本來聽着蘇慕瑤這輕柔的話語,只覺得心都軟了幾分,只是在蘇慕瑤說完之後頓時有些尷尬,心裡不禁感嘆這蘇慕瑤果然是美人蛇,不得招惹。
這個時候。
蘇慕錦和親的時候。
和親是爲了什麼?
天下百姓的安寧喜樂,這不單單是蘇家的大事,也是整個讕言國的大事。
你聽聽人家蘇慕瑤說的,擺明了是在說你京兆尹不會挑時候,若是讓天一族看了笑話,到時候還不定是誰受罰呢!
京兆尹臉色有些不好看,反倒是雲末聽到蘇慕瑤這麼說,不禁笑了起來,轉身看着她說道:“蘇大小姐何必這麼着急呢,這不是今日因爲涉及到蘇大小姐的名聲,大人是怕以後對蘇大小姐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所以纔會特意派人請蘇大小姐前來。”
“對對對,雲公子所言極是。”京兆尹對於雲末的解圍非常感激,當下也不再耽擱,對着一直站在一旁的華銘說道:“華大人,先前發現了一張信箋,裡面說是蘇大小姐對華大人情深意重,不知道可有此事?”
“放肆!”蘇慕瑤身邊的丫頭聽到京兆尹的話,頓時怒聲道:“這是誰如此大膽,竟然敢污衊我們家小姐?”
“我說,蘇家的規矩倒是真奇怪,主子都沒說話,哪裡輪得到一個丫頭在這裡放肆?”雲末淡淡地掃了一眼那個丫頭,沉聲道:“那信箋到底是不是蘇大小姐的,恐怕也只有蘇大小姐和華大人知道吧?”
“雲末,你不要在這信口雌黃。”華銘看到蘇慕瑤站在一旁身子微微顫抖,當下不禁有些擔心地開口道:“蘇大小姐乃是天人之姿,怎麼會對我有什麼情意,無非都是別人以訛傳訛而已。”
華銘是真心喜歡蘇慕瑤的。
這樣的喜歡足以讓他爲蘇慕瑤做任何事,哪怕蘇慕瑤只是給她一個微笑。
“華大人喜歡蘇慕瑤的事,大概整個京城都知道。”雲末淡淡地掃了一眼蘇慕瑤,微微揚眉說道:“只是蘇大小姐,華大人愛慕你那麼多年,若是你真的不喜歡華大人,不妨在這麼多人面前直接告訴他,免得他情根深種,平白耽誤了一生,你說是不是?”
“雲末,這件事跟你有什麼關係!”不等蘇慕瑤回話,華銘便已經雙眸赤紅地怒吼道:“先前你綁架於我,又讓這些人來污衊蘇大小姐,你究竟是何居心?”
“華大人,我現在這麼做都是爲了你好,你這麼說可就有點強詞奪理了。”雲末抱着胳膊,好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華銘說道:“這些人怎麼可能是我找來的?而且我什麼時候綁架你了?”
“就在剛剛的酒樓裡,你分明派人綁住我,而這些人都是那個時候出現的,一定是你,你故意安排了這一切,爲的就是污衊蘇大小姐!”華銘好似想到什麼一般突然恍然大悟地說道:“你是爲了焱王妃!本來我今日是請了焱王妃,爲什麼你會出現在那裡?”
“本王昨日曾經接到一封密信,言及有人綁走了阮鳳歌,讓本王的王妃到華大人所在的酒樓去救人,原來都是華大人所爲?”令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焱王殿下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了這裡。
……
京城,皇宮。
“今日這京城裡倒是很熱鬧。”皇上閉着眼睛,靠在龍椅上,淡淡地說道:“這蘇家是愈發的堆積在風口浪尖上了。”
馮德海站在一旁,聽完皇上的話,不禁低聲道:“皇上說的是,只是今日這本是大喜的日子,若是出了什麼岔子,還是讓那些蠻邦之人看笑話。”
“阿焱不是已經去了麼?”皇上搖搖頭,有些無奈地說道:“雲家那個小子,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一點都沒有遺傳到他老子的穩重,整個京城裡就屬他成日上躥下跳,只是這麼熱鬧也好,總比那些裝模作樣的傢伙看着讓人舒服。”
“皇上,這次是要警告警告蘇家麼?”馮德海可無意揣測聖意,有的時候,皇上喜歡他問的那麼直白。
“警告?”皇上睜開眼睛,端起茶盞,若有所思地說道:“蘇啓安那個人,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朕這些年給他的恩寵大概是太多了,以至於他都忘了自己的本分,以爲養出來蘇慕瑤那麼個女子就能安枕無憂了?”
“皇上,蘇大人也許只是一時糊塗。”馮德海弓着身子,低聲道:“說不定過幾日就想通了。”
“這麼多年也未見他想通,連自己的女兒都能不要的人,你指望他能有什麼恩情?”皇上喝了口茶水,隨後問道:“紫黎這段時間如何?”
“回皇上的話,紫黎公主在得知自己不需要去和親的時候還是很開心的。”馮德海提及司空紫黎,面上倒是帶了些許笑意,輕聲道:“前些時候還自己做了不少小點心給宮人吃呢!”
“這丫頭可真是一點都藏不住心思。”皇上放下茶盞,搖搖頭說道:“這天一族的人還沒走,她就那麼歡天喜地的,若是蘇慕錦死了,到時候和親的還不是她?”
“想必蘇慕錦還是能想明白的,畢竟死了可就什麼都沒了。”馮德海心裡一顫,有些遲疑地說道:“而且下頭傳上來的消息是,蘇慕錦似乎已經想通了,還置辦了不少書籍,買了不少匠人準備帶到天一族去。”
“那丫頭也是個有野心的,若是能在天一族裡站穩腳,以後倒是不錯。”皇上點點頭,似乎倒是有些驚訝,隨後才說道:“既然她懂事,就派兩個人給她,好好護着,那天一族裡的女人也不是好對付的。”
“皇上聖恩。”馮德海倒是沒想到皇上竟然願意給蘇慕錦派人,當下沉聲問道:“皇上,您難道不擔心若是焱王殿下插手此事,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復雜嗎?”
“複雜?”皇上聽到馮德海這麼說,不禁笑了起來,擡眸問道:“馮德海,你難道沒有看出來,這京城已經亂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