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咱們身邊?”石先生微微一愣,有些遲疑地說道:“阿焱,你有懷疑的人嗎?”
“暫時還沒有。”司空焱搖搖頭,有些無奈地說道:“本王只是懷疑,因爲恰好在這個時間出現了這樣的人,本王會覺得也許那個人一直都在窺視着我們的一舉一動,否則的話怎麼會這麼巧合?”
“現在來看,咱們身邊能進入夢境的就是景雲和縣主,可是景雲也陷入了昏迷,很顯然也是被人算計了。”石先生皺起眉頭說道:“這麼一來,就算皇上真的在夢中受到什麼影響,我們也是無能爲力。”
“景雲這些年一直在跟那個人打交道,可是看的出來,景雲並不是他的對手。”原來,司空焱早就知曉了司空景雲的身份。
“你難道不怪景雲麼?”石先生看着司空焱,微微嘆口氣說道:“這個孩子心思太重,當年多少有些反叛的意思,在你夢裡做了手腳,才讓你困於夢魘這麼多年,你真的一點怨懟都沒有嗎?”
“你又不是不知道本王當年承諾過什麼。”司空焱握住蘇沐月的手,沉聲道:“當年賢皇后還在世的時候,我總以爲人這一輩子會有很長很長的時光,可是等到賢皇后過世,我突然意識到原來昨日還在你身邊的人很有可能就倏然消失在你的生命裡,說起來,景雲心裡應該多少也是有牴觸的,否則只怕會直接在夢裡殺了我。”
“阿焱,這麼多年你備受夢魘折磨,卻始終不肯與景雲說清楚,當年賢皇后的死根本與你無關,分明是皇……”石先生還想說什麼,卻看到司空焱擡手打斷了他,最終還是嘆口氣說道:“你將他視作兄弟,那麼他呢?”
“皇姐前幾日送來信箋,說是身子愈發不好了,想回京來看看太后。”司空焱低聲道:“當年皇姐爲了皇上喝下那杯毒酒,始終都未能真正解毒,最後連子嗣都沒有,你說皇姐可曾怨懟過?”
“阿焱,長公主是長公主,你不能因爲自幼跟長公主和賢皇后關係親近,就順着他們的意思去容忍那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你。”石先生長長的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你這麼一退再退,遲早退無可退。”
“等到真正退無可退之後再說也不遲。”司空焱是並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言,沉聲道:“你去看看文鬱吧,我在這裡陪小月兒坐一會。”
“唉……”石先生知道司空焱這是拒絕跟自己繼續說這件事了,只能重重的嘆了口氣,緩步走了出去,等到門口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司空焱一眼,隨後說道:“阿焱,就算你不爲自己打算,也該想想縣主,你那個皇兄遲早會對她動手的。”
司空焱握着蘇沐月的手微微一緊,只是面上並無其他的神色,直到石先生離開,他才緩緩鬆開了蘇沐月的手,低聲道:“小月兒,你究竟還要多久才能回來?”
……
司空焱當然不知道,在他握住蘇沐月手的那個瞬間,夢裡的蘇沐月和司空景雲將他和石先生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你聽到了?”蘇沐月轉頭看向司空景雲,皺起眉頭說道:“自以爲是,結果還傷害了焱哥哥。”
“他的聲音爲什麼能傳進來?”司空景雲雖然也聽到了那段話,可是素來愛面子的他自然不能在蘇沐月面前承認自己有可能錯了,所以咳嗽了兩聲,才轉頭問道:“如果這是深層夢境,一般是聽不到別人說話的。”
“你也說了,一般。”蘇沐月知道司空景雲現在是不好意思,於是淡淡的說道:“你還沒有回答我,你知道不知道夢結者是誰?”
“不知道。”司空景雲有些無奈地攤開手,隨後撓撓頭說道:“我當初本來是抱着一種試試看的心情,哪裡會想這麼多。”
“太子殿下真是……”蘇沐月白了司空景雲一眼,終究緩緩的吐出一口氣,懶得再跟他討論這個事情,想了想才問道:“話說回來,你知道第一層夢境是什麼嗎?”
“蘇沐月,你這第二層都沒出去呢,還第一層!”司空景雲撇撇嘴,似乎對蘇沐月現在考慮這個問題非常非常不贊同。
“司空景雲,你信不信我待會出去的時候能把你永遠留在這裡?”蘇沐月斜睨了司空景雲一眼,自然成功地看到了司空景雲面無表情地往一旁挪了挪凳子,隨後才沉聲說道:“你也知道我入夢的本事比你大,你之前又傷害過焱哥哥,所以我很樂意這麼做。”
“有本事了不起麼?”司空景雲低聲嘟囔着,“就知道在夢裡面欺負人。”
“太子殿下,你也聽到了,當初賢皇后的死很有可能和皇上有關係。”蘇沐月看着司空景雲,不想跟他一般見識,索性岔開話題說道:“雖然焱哥哥沒有說完這件事,可是想必這件事也是另有隱情的,你怎麼想?”
“等出去之後再說吧。”司空景雲似乎也不想過多的談論此事,其實在他的印象裡,這些事還是出去之後跟司空焱商量下比較好,雖然之前諸多誤會,可是說起來,他每次遇到事情第一個想起來的還是司空焱。
“也好。”蘇沐月微微揚眉,好似看透了司空景雲一般,略微點點頭說道:“也不知道她到哪裡了。”
“誰啊?”司空景雲其實覺得蘇沐月很奇怪,當下有些詫異地問道:“話說回來,咱們不應該現在想辦法出去嗎?爲什麼還留在這裡閒聊?”
“我什麼時候跟你閒聊了?”蘇沐月聳聳肩,看着司空景雲說道:“你老老實實地待在這裡,哪裡都不要去,就是再幫我了。”
“爲什麼?”司空景剛說完,突然恍然大悟地說道:“我是夢引?”
夢引,是盜夢師選中用來操控整個夢境的人。
說的再明白一點,其實就是如果蘇沐月發現了夢結者,那麼對方就會立刻用意識來操控司空景雲阻止蘇沐月來破壞夢境。
而蘇沐月想要接近夢結者破掉夢境的唯一選擇,就是殺了夢引。
這裡的殺,那是真的殺。
夢引若是在夢裡被殺,在現實中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司空景雲纔會如此激動。
“不錯,你就是夢引。”蘇沐月點點頭,拍了拍司空景雲的肩膀說道:“能意識到這一點說明你還不傻。”
“所以,那個傢伙一直以來教我這些根本就是爲了讓我替他賣命。”司空景雲頓時有些憤怒地起身說道:“這麼多年他一直都在利用我!我要去找他算賬!”
“你去哪裡找人家算賬!”蘇沐月拽住司空景雲的衣袖,有些無奈地說道:“你搞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自始自終是你送上門讓人家做筏子的啊,而且你根本不知道對方是誰,從剛一開始那人找上你,就很顯然是知道你會同意學習入夢之術,別管什麼目的,不是麼?”
“你說的對。”司空景雲到底也是太子,所以這會被蘇沐月勸說,倒是也冷靜了幾分,只是有些頹然地坐了下來,搖搖頭說道:“我一直以爲自己可以爲母后報仇,查清楚當年的真相,卻沒想到自己纔是一直被利用的那個人。”
“你不必這麼頹喪。”蘇沐月拍了拍司空景雲的肩膀說道:“等到出去以後,我會讓那個人再也進不了你的夢境。”
司空景雲聽到蘇沐月如此說,不禁擡頭看向她,心裡驀地一動。
原來,一個女子自信的模樣,會讓這個人都煥發出不一樣的光芒。
以前,司空景雲總覺得那些世家女子美則美矣,卻總好似感覺少點什麼一般。
就在這一刻,他才突然明白,原來那些人身上,少的是一種關於自己人生掌控的自信力。
……
司空紫黎沒有猜錯,在她默唸了不知道多少遍之後,再次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站在了文鬱的牀邊。
“什麼人!”即便是在夢裡,文鬱的警惕性也極其敏銳,一個翻身,匕首已經逼近了司空紫黎的脖頸。
“文公子,是我!”司空紫黎下意識地擡手擋了一下,只覺得匕首在自己的手臂上劃過,隨後文鬱已經將匕首錯開,直接撞到了她的身上。
文鬱怕壓着司空紫黎,只能一個反手將她擁在懷裡,隨後硬生生地翻轉了個,直接摔倒在地上。
意外而又意料之中的一幕發生了。
司空紫黎不小心吻上了文鬱的脣。
兩個人對視了良久,司空紫黎才倏然爬起身,手忙腳亂地整理自己的衣衫,背過身去用力擦了擦自己的脣,不知所措地開口道:“文……文公子,麻煩你先穿好衣衫……”
文鬱本來還處在呆愣的狀態之中,聽到司空紫黎這麼說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沒有穿上衣,慌忙摸起衣衫穿好,有些尷尬地說道:“不知道紫黎公主深夜到訪所謂何事?”
“我?”司空紫黎眨眨眼睛,方纔神遊的心思倏然回來,轉過身低着頭不敢跟文鬱對視,有些磕磕巴巴地問道:“我……我是受人所託,來文公子這裡取一樣東西,不知道文公子能否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