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那邊遇到了點麻煩。”司空焱垂眸看着蘇沐月，將她眸中的不捨與傷感全都看在眼裡，不禁有些心疼地說道：“可能明日一早就走。”
本來想再晚點告訴她的，可是眼看着天就要亮了，早說晚說都要說出來，索性現在說了吧。
司空焱察覺到自己的想法，不禁心中失笑。
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竟然這麼不願意離開京城了？
嗯，大抵是自從遇到蘇沐月以後，他總是希望自己寸步不離地保護她，上一次，若不是……
想到上次在蘇家的事，司空焱頓時有些緊張地叮囑道：“蘇家那邊能不去就不去，不要逞強，知道嗎？”
“知道了。”蘇沐月雖然不捨，可還是乖巧的點頭，有些擔心地問道：“義父那邊沒事吧？”
應該遇到了很棘手的問題吧？
否則的話，何必要司空焱親自走一趟？
“暫時沒什麼。”司空焱似乎並不打算多說，畢竟他也不想讓蘇沐月牽掛自己，當下捧着蘇沐月的臉便吻了上去，好似作畫一般緩緩的描繪着她的脣，許久才鬆開她輕聲道：“在京城乖乖的等我回來，有什麼事讓人去找連霄。”
“嗯。”蘇沐月靠在司空焱懷裡，靜靜地聽着他的心跳聲，現在的她什麼也不想，就只想這樣抱着司空焱，如果他不走，那就更好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竟然如此依賴面前這個男人了呢？
如果說，蘇沐月現在陷入離愁，那麼在五皇子府的司空勝哲就陷入了暴怒。
等到他噼裡啪啦將書房裡的東西全都砸的稀巴爛，這纔將自己狠狠地摔進椅子裡，冷聲問道：“趙家那邊怎麼樣了？”
“回主子的話，屬下剛纔去打探過，是陳震宇。”陳河小心翼翼地開口，現在京城已經亂作一團了，畢竟一夜之間兩大家族被抄家，這實在是讓人措手不及。
明明昨晚所有人都沉浸在歡欣的氣氛之中，結果翌日一早所有世家都收到了這個消息，一時間草木皆兵，畢竟每個世家多多少少都有些事，只是看那些事足不足以讓一個家族顛覆。
“老三。”司空勝哲猛地握緊拳頭，狠狠地開口道：“先前我本來以爲蘇沐月跟餘老會聯手對付我，沒想到防來防去，竟然被老三鑽了空子！”
“主子，三皇子現在根本不在京城，會不會是有人故意利用陳震宇？”陳河到底是謀士，所以很快給出了另一種可能，“先前陳震天曾帶着陳震宇去過二皇子府。”
如果陳震天知道陳河現在的說法，一定會鬱卒而死。
因爲那一日他帶着陳震宇去二皇子府，是因爲餘老不知道爲什麼去了二皇子府，還特地派人去請他們來一起喝酒！
“你是說，有可能是二皇兄安排的？”司空勝哲眯起眼睛，許久才說道：“可是你不要忘了，二皇兄現在也不在京城。”
“就因爲二皇子不在京城，所以才更有可疑。”陳河立刻回道：“主子想一想，三皇子被太后派出去那是衆所周知的事，可是二皇子是被皇上安排出京的，至於做什麼沒人知道，說不定二皇子就是利用這次機會故意挑撥三皇子和主子之間的關係，坐山觀虎鬥，何樂不爲？”
“你說的也有道理。”司空勝哲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點點頭說道：“我倒是一直忽略了二皇兄，總覺得一個跛子能翻出什麼大浪來。”
“可是主子不要忘了，那個位置可是沒有人不想要。”陳河拱手應道：“主子，諸葛毅那邊已經被咱們的人纏上了，據說焱王殿下也有可能很快離京，先前咱們安排的事還繼續嗎？”
“那是自然。”司空勝哲深吸一口，冷聲道：“二皇兄既然對我下手，那我自然也不會客氣，至於蘇沐月……那個丫頭我也勢在必得！”
“是！”陳河立刻低頭應聲。
其實陳河完全不明白司空勝哲爲什麼突然對蘇沐月產生這麼大的興趣，現在的蘇沐月鋒芒畢露，說不定哪一日就被那些人給殺了，難道還有什麼價值可以利用嗎？
只是司空勝哲不說，陳河自然也不會多問，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京城，比武堂。
“薛老大，咱們這一次可都被那個小丫頭給坑了。”李卿坐在薛凱對面，摩拳擦掌地說道：“估計五皇子那邊肯定以爲是二皇子挑撥三皇子和他的關係，到時候若是對付咱們，那可咋辦？”
“你看的通透。”薛凱淡淡的放下一顆棋子，好似有些無奈的說道：“蘇沐月這是在給我們選擇的機會。”
“啥？”李卿有些詫異地問道：“我就說陳震天知道他弟弟端了趙家的地方怎麼這麼冷靜呢，是不是他也想到了？”
“那是自然。”薛凱一邊自己跟自己下棋，一邊說道：“當局者迷，看不清楚的只是那幾位皇子而已。”
“那陳震天會不會告訴三皇子這件事？”李卿立刻往前探了探身子，低聲問道：“薛老大，你說陳震天會不會背叛三皇子？”
“不會。”薛凱斬釘截鐵地說道：“三皇子根本無意於皇位，你且看他成日裡遊山玩水就知道了，他根本不喜歡這些爭鬥。”
“薛老大，你的意思是，蘇沐月從一開始選擇陳震天其實就是看中了三皇子這個性情？”李卿驚訝地搖頭說道：“這個丫頭也太邪門了吧？”
“所以，我說，她在給我們選擇的機會？”薛凱看着棋盤上的局勢，突然以袖拂亂了棋子，淡淡的笑道：“李卿，暗中派人去遞個帖子，我要見見蘇沐月。”
“哦。”李卿點點頭，立刻走了出去。
薛凱起身走到窗邊，看着外頭飄落的雪花，不禁輕聲嘆道：“竟然下雪了啊？”
蘇沐月，既然你爲我留下一條生路，那麼我便承這個情，希望將來你能替我保住我手下這些兄弟。
……
此刻的蘇沐月根本不知道京城發生了這麼多事，因爲司空焱將她哄睡了以後便悄然離京，大抵是不願與她道別而已。
“主子，您若是真的擔心縣主，屬下帶人過去便是。”擎蒼看着兩個時辰沒有翻動一頁書的司空焱，不禁有些好笑地說道：“屬下以前從來沒見過主子您這麼魂不守舍的樣子。”
“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個問題。”司空焱放下手裡的書，把玩着手腕上的手鍊，輕笑道：“小月兒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一直以爲她是想讓老三去對付老五，原來是讓老五對上了老二。”
“昨晚縣主那一手可真是打得太慢措手不及。”擎蒼讚賞地說道：“齊家證據確鑿，趙家因爲跟齊家交往過密，這其中也牽扯了很多人，所以能活着出來的很少。”
“齊家和趙家是低估了皇上的心思。”司空焱擡眸看向馬車外，淡淡的說道：“你可還記得，當年皇上掌握實權後，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屬下記得當時皇上派人滅了兩大世家。”擎蒼想了想才說道：“因爲那兩大世家的覆滅，所以京城纔出現了不少後起之秀。”
“那兩個世家的罪名你可還記得？”司空焱好似若有所思地開口。
“好像……就是圈地賣官！”擎蒼有些驚訝地開口道：“雖然那個時候咱們都知道皇上早就想要藉機除掉他們，可是當初找的理由就是這個，如今齊家和趙家的事只怕又勾起了皇上的怒氣。”
“當年大權旁落的恨意，總是輕而易舉就能夠死灰復燃。”司空焱的手指緩緩敲打着桌几，輕聲道：“看來小月兒操控人心的本事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
擎蒼一愣，隨即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關係。
一開始蘇沐月被蘇慕錦算計，所以蘇沐月不知道用什麼辦法威脅了李武闈，讓他非娶蘇慕錦不可。
這也讓很多人覺得蘇慕錦爲了焱王殿下和蘇沐月爭風吃醋，所以大多數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蘇慕錦身上，因爲他們想看看蘇慕錦會怎麼對付蘇沐月。
爾後，蘇沐月藉着餘老的造勢，故意散播出風聲要對付趙家和齊家，以至於司空勝哲的注意力一直在她和司空焱身上。
這樣，京城所有跟昨晚那件事有關的人，注意力大都在蘇慕錦、蘇沐月和司空焱的感情糾葛上，進而忽略了餘老、陳震宇、雲初和嶽芮帆那些跟蘇沐月有着密切關係的人在做什麼。
緊接着，蘇沐月又在大殿上公佈了自己是茗荷先生的高徒，引發了皇上對往事的回憶和對茗荷先生的愧疚。
蘇慕錦和李武闈出事也許並不在蘇沐月的意料之內，可是她還是趁着皇上因爲年節宮宴上接二連三出事引發的怒氣，讓何羽封坐實了齊家和趙家的罪名，而自己則趁機派人暗中奪去了趙家的勢力。
皇上盛怒之下根本不會考慮這其中到底是不是有什麼陰謀，所以齊家和趙家只怕在劫難逃。
擎蒼想通了這一切，不禁有些驚訝地看着司空焱問道：“主子，難道縣主她能夠看穿人心嗎？爲什麼她好像每一步都是算計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