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不喜歡在人多的地方吃飯,所以我都是選擇打包回宿舍吃的,離開飯堂之後,我的心境一下子就變得平靜了,我手裡拎着午餐,心裡一下子就落寞了起來,我不想認爲我是因爲離開了林酉身邊的範圍才覺得落寞的,但我卻真實的感受到了心情的變化。
我不忍地去想林酉到底是怎麼想的,爲什麼突然的就想來找我做朋友,他對我到底是什麼意思,他身邊不少對他有意思的女生,況且我自身的條件也不好,也不可能就是來找我做女朋友的吧。
這時我心裡有另一個聲音在說,‘你看你,你都開始想象他可能來找你當女朋友了,你還不是喜歡他嗎?’
我回,我只是在正常的進行某條件情況下的排除可能性而已,我不清楚是不是有異性主動去接觸異性的時候是單純的情況,除了單純的就是不單純的,我還認爲他沒必要找我做朋友,我並不好看,也不出衆,唉。
我又難過起來了,我又再一次的把自己說的一無是處,更難過的是我的確覺得自己一無是處,算了,我不是林酉,怎麼都想不明白的,何必爲難自己呢。
週末回家的學生的下午是騷動的,但是我不會到騷動這一地步,不過到最後一節課還有幾分鐘準備下課放學的時候,我還是不動聲色的把書包收拾好了,最後幾分鐘的時間老師依然在認真的講課,但是我的意識已經開始神遊了,我開始想着回家要好好地打幾把遊戲,好好地睡一個長覺。
離學校300米有一個公交車站,那裡有一輛公交車可以直達我家,那個號碼牌的公交車,車型相比一般的公交車小了很多,車內的可供人站的地方比車身還少三分之一,並且這一條線路卻有不少老年人搭乘,經常上去的時候都沒座位坐,經常得一路站到家,這也就算了,一路上會不斷上來老人,把整個車廂都擠滿,有時候甚至是連發兩輛這號公交車都有人擠不上,我不明白爲什麼把這號車設計的這麼小,明明一路上都會上來這麼多人。
回家的路上我會戴耳機聽一些靈異事件的電臺,我喜歡未知、有神秘感之類的事物,而靈異小說或者電臺就是我放學回家路上的最優選,可以讓我把注意力從自己站的位置的空間越來越逼仄中轉移出來。
回到家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了,進門看到的是我的舅媽在準備晚餐,她看到我回家就說“回來了啊”語氣不輕不重,沒有什麼感情。
我嗯了一聲,就回到房間裡,關上房門之後,房間變得昏暗起來,窗簾嚴密的遮擋住窗子,我早已對房間裡的佈局熟記於心,我隨手把書包扔在地下,輕車熟路地去到牀邊,躺上牀,我看着天花板放空自己,只有這一刻纔是真正的獨屬於我自己的時候。
我全身心達到一種非常平靜的境界,直到一個開門聲響起,我意識到那個女人回來了,我的心提了起來,我的眼睛看着天花板的方向,但我的耳朵一直在注意着房間外的所有動向,雖然我看不見,但我完全可以想象到那個女人進門時候的樣子。
毛毛躁躁的頭髮,黑黃黑黃的皮膚,消瘦的臉龐穿着的牛仔褲的褲腳還有一些黃泥,而鞋子上更是佈滿灰塵,她會熟練地脫下鞋子放到一旁,仰着臉喊道“我回來啦,怎麼都沒人出來迎接我啊?”
然後我就聽到我媽臥室的房間門打開,急促的腳步聲跑到門口,兩個聲音先後響起“媽媽,你回來啦”
那是我的弟弟和妹妹,我不喜歡迎接那個女人回家,我已經對她喊不出“媽媽”這樣的稱呼,一想到要對那個女人喊這樣親密的詞語,我的喉嚨就像被人掐住一樣說不出話來。
我靜靜地待着房間裡,沒有出門迎接,其實像那個女人那樣的人,是不允許她的小孩不出來迎接她的,而我是用爭吵過多次的經歷才做到讓她對我的不出來迎接沒有反應,或者說叫妥協。
其實我不喜歡吵架,我本來也沒想吵架,我只是去跟她說我不喜歡去門口迎接人,然後她就認爲我不尊重她,我極力解釋,但她只會堅持她的想法,直到我開始不耐煩,聲音變大,直到我們倆的聲音一聲蓋過一聲,直到她說“你有本事了你就離開這個家,不要跟我呆在這裡!”
我的聲音戛然而止,我的臉早已被淚水沖刷,我的眼睛是看着地板的,卻怎麼也看不清。我知道她肯定知道我離不開她的錢,她纔拿這句話壓我,我的確沒有那個本事,沒有那個能力做到離開這個家獨自生活。在她面前我從不哭出聲,在這個種時候我決不應該哭出來,沒氣勢。
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她的罵聲在我的耳邊一直不停,我的眼淚也一直沒停止,她罵的越來越難聽,那些難聽的話,我也不是第一次聽了,可不管怎樣,我還是不可避免的會覺得難過。
我也不懂,像她那樣的人,什麼時候才能罵夠。我只能一直聽,一直聽,我沒有不聽的權利,也沒有不聽的勇氣,因爲我沒本事。等她罵夠了,我才能回到我的牀上放聲哭泣,但我也不能真的放聲,哭的時候,我會有一種痛,從心臟傳遞到四肢,甚至到了指尖。
等我哭夠了,枕頭邊的紙巾也壘起了一摞,我打開我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凌晨兩點了,從她罵我開始,我就在哭了,已經哭了四個鐘頭的我,我覺得我的腦子非常痛、我的眉心、我的眼睛很痛,我很累了,我想睡覺了。
我的思緒被那個女人想起的一通電話給拉回現實,而我也察覺到我開始有從心臟蔓延到指尖的痛感,真神奇呀,明明只是回憶了一下,卻把現實中的我給帶了過去,又重新感受了一下那心痛的感覺。
現在我跟那個女人已經沒有這樣的爭吵了,上了高中以後,她就跟我爭吵越來越少了,她管我也越來越少了,這樣也好。
我其實一點都不理解,爲什麼有人回來就要跟那個人問好。回來就回來了吧,幹嘛還要問好呢?但是我後來想了想,可能我只是單純的我不想跟那個女人問好罷了吧,畢竟我對她已經沒有了親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