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嚴厲地看向騏兒:“我同你說了,軍營中自有軍營中的規矩。,你今後來了飛虎隊,便要拋開自己原本的身份,守飛虎隊的規矩。飯堂中每一個士兵的飯菜都有定量,你吃了一口,某個士兵就要少一口吃的。這是不允許的。”
騏兒抿了‘脣’,微微低下頭。
他雖然淘氣,但也不是不懂事理的孩子。楚的教訓他聽進了耳裡,便也能認識到自己錯誤的地方。
但小男子漢還是有幾分自尊心的,他拉不下臉來承認錯誤,便只能消極地以沉默來面對。
好在他有驥兒這個雙胞胎弟弟。
驥兒頓時道:“爹爹,我和哥哥知道錯了。要我們去給伙伕大叔說對不起嗎?”
驥兒的童言稚語頓時讓楚忍不住彎了‘脣’角。
“知道錯了就好,也不必去跟伙伕大叔說對不起了,他們正忙着爲士兵們準備飯菜,沒那麼多空閒時間搭理你們。想必伙伕大叔也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楚道:“你們在心裡默默同夥夫大叔道個歉就行了。”
驥兒便點點頭,又去拉了拉騏兒。
騏兒也只能裝着被強迫一般地點了點頭。
淮水副官在一邊看着,心裡欽佩聖大將將兩位公子也教得這般好。
“走吧,去懲戒堂看看。”楚起身說道。
淮水副官一愣,有些爲難地道:“聖大將確定要帶着兩位小公子去懲戒堂嗎?”
驥兒天真地問道:“懲戒堂是做什麼用的?”
淮水副官回答道:“懲戒堂是那些闖了禍或者犯了錯的士兵待的地方,他們在懲戒堂裡要接受懲戒,有些士兵的樣子……略有些悽慘。”
驥兒頓時張大嘴,問道:“會被打嗎?”
“會。”
“會流血嗎?”
“這……也許會。”
“那……會死嗎?”騏兒抖了抖身體。
淮水副官無奈地道:“飛虎隊對士兵雖然嚴苛,卻也是心疼的。每一個士兵都是飛虎隊不可或缺的人,又豈會輕易結束士兵的生命?在確定刑責時,也會考慮士兵自身身體的情況。受刑而死的事情,從飛虎隊成立至今,還未曾發生過。這一點還請小公子放心。”
騏兒和驥兒同時鬆了口氣,卻發現他們的爹爹正戲謔地望着他們,嘴角似笑非笑。
騏兒的小男子漢氣概頓時被‘激’發了出來。
“我纔不怕懲戒堂,去就去!”
“去!”驥兒也握了小拳頭,清脆地說道。
淮水副官有些無奈,楚拍了拍他的肩,道:“沒關係,淮水副官只管帶路吧。”
淮水副官只能點了點頭,又不放心地對騏兒和驥兒說道:“兩位公子在懲戒堂中若是見到士兵們的慘狀,聽到士兵們淒厲的叫聲,還請兩位公子不要害怕。”
“人做錯了就要受罰,不受罰就記不住教訓,記不住教訓今後就還可能再犯,所以犯了錯不懲罰是不對的。”驥兒說得頭頭是道:“我不會同情受罰的人,那是因爲他們犯了錯闖了禍得到的結果。是他們該得的。”
騏兒哼了一聲,說:“就會背媽媽說的話。”
驥兒道:“二哥你也會背的。”
“……我纔不背呢!”騏兒再哼哼一聲。
淮水副官尷尬地咳了咳,輕聲道:“聖夫人真是見解獨到……”
楚悶笑,道:“走吧,去懲戒堂看看,再歇一歇,我們就回去了。”
淮水副官點了點頭,在前引路。
騏兒驥兒經過了最開始來到飛虎隊的震撼之後,現在表現得要正常多了。看到一些士兵們在訓練,還會問他們是在做什麼,這樣做會有什麼樣的效果之類的話。
淮水副官也盡職盡責地一一進行了解說。
到了懲戒堂,幾人停了下來。
懲戒堂看上去更加‘陰’森。
就目前而言,騏兒和驥兒覺得整個飛虎隊訓練營中,最溫暖的地方就是飯堂了。至少還有飯菜的香氣和熱氣,也還能見到幾個臉上帶笑,也會說笑的伙伕。
而懲戒堂周圍的氣氛則更加冷凝。
驥兒挨着騏兒,輕聲道:“二哥,還去嗎?”
騏兒心裡也有些發怵,但在弟弟面前,他可不願意‘露’了怯,當即便‘挺’了‘挺’小‘胸’脯,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道:“去,當然去!”
騏兒當即往前走了兩步,驥兒緊隨其後。
兩步後,騏兒不動了。
他看向楚,道:“爹爹,你怎麼不走了?”
楚揚眉笑道:“我等着你先進去。你怎麼不走了?”
騏兒鼓了鼓腮幫子:“我第一次來,不認識路。爹爹你走前面。”
騏兒伸手去推了楚一把,楚哈哈一笑,看向淮水副官道:“淮水副官,請。”
“聖大將請。”
淮水副官心裡也明白兩位小公子是害怕,覺得好笑卻也只能憋着。
進入懲戒堂後,騏兒更覺得冷了。
懲戒堂有頂的屋子冷森森的,繞過屋子後的空地上,有好幾個打着赤膊的人正在蹲馬步。
驥兒小心翼翼地問道:“他們在做什麼……”
淮水副官答道:“這幾個是受懲戒最輕的,在蹲馬步。”
“蹲馬步哪兒不能蹲……要在這裡蹲?”騏兒疑‘惑’地問道。
淮水副官便解釋說道:“蹲馬步自然在懲戒堂外都能蹲,但進入懲戒堂都是要留名的,士兵的檔案上會註明他因何事,在何時進入懲戒堂,受了何樣懲戒。哪怕犯的是小錯,並不會受太大的處罰,但受罰也要到懲戒堂中來受。”
騏兒皺着眉頭,輕聲嘀咕:“那麼複雜……”
淮水副官抿了抿‘脣’。
“這些小懲戒的就不用多看了,看看外邊刑罰屋裡的。”楚道。
淮水副官猶豫了一下,還是帶着他們進了懲戒屋。
飛虎隊如今有十萬人衆,這裡是飛虎隊最初成立時的大本營,楚和筱雨都曾經來過這兒。經過幾年時間的改建,這裡更像是一座封閉式的學園。十萬人不可能全部都留在這兒,但只要是成爲飛虎隊一員的人,都是來過這兒的。
大本營中如今總共只有兩千人數。
飛虎隊紀律嚴明,會因犯錯、闖禍而受罰的人其實很少。有時候懲戒堂裡連一個人影都不會有。
淮水副官說道:“最近只有兩個人還留在懲戒堂刑罰屋中受罰。其中一個是新兵,因爲身體各個條件都很不錯,方纔得以進入飛虎隊,來這兒半個月,犯了事。等受完懲戒,會將他趕出飛虎隊。另一個是老兵,家境貧寒,爲了其老母,去偷了‘藥’房的‘藥’材,偷盜之行不可寬恕,念在其一片孝心,在懲戒堂略施懲戒。”
騏兒聽得認真,待淮水副官說完,他不禁問道:“後面那個是因爲偷盜才受罰,那前面那個是因爲什麼而受罰呢?受了罰還不算,還要將他趕出飛虎隊。他犯了什麼大錯?”
“這……”
淮水副官難以啓齒。
楚看向他,淮水副官附耳對楚輕聲道:“那新兵是因爲受不了訓練嚴苛,偷跑出兵營狎妓……”
“我聽到了哦!”
驥兒舉起手道:“他偷跑出兵營狎妓!”
淮水副官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楚瞪了驥兒一眼:“什麼都不懂,不要‘亂’說。”
驥兒氣呼呼地道:“就是這樣說的嘛……”
騏兒眼珠子轉了轉,問道:“淮水副官,他被趕出飛虎隊,是因爲他偷跑出兵營,還是因爲他狎妓?”
淮水副官更是尷尬小公子就這樣將“狎妓”兩字給說出來,真讓他有些無法適應。
他道:“軍營中有規定,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不打報告偷跑出軍營,便視爲無視軍紀,不論是何緣由,都要將之趕出飛虎隊。所以小公子這般問,嚴格來說,趕他出飛虎隊,是因爲他擅自離開軍營。”
騏兒抿了抿‘脣’,小聲對驥兒道:“看來以後我們來了這兒,都不能偷跑離開了。”
驥兒呆呆地點頭。
楚微微一笑,問道:“那兩人是已經受過罰了?”
“是。”淮水副官道:“那老兵還在養傷,那新兵受罰還未結束,要等他情況好一些,再行受罰。”
“去看看。”楚道。
淮水副官便帶着楚父子三人進了刑罰屋。
兩人都在養傷,相對來說,老兵的傷勢要輕一些,見有人來了,頓時有些驚訝地起身,並謹慎卻也不失力道地對向淮水副官行禮。
淮水副官點了點頭,告知了老兵楚和騏驥兄弟的身份。
老兵頓感驚訝,面上也現出羞愧之‘色’。
“偷盜行爲實不可取,記住教訓,下次莫要再犯了。”楚言道:“有什麼困難,可以向上級報告,飛虎隊不是是鐵血軍隊而不是冷血軍隊,同胞有困難,我們會酌情相幫。切記不可再走彎路。”
老兵狠狠地點頭,眼眶微紅。
楚又看向另一邊似乎還在昏睡的新兵。
不過他一看之下卻有些疑‘惑’,盯着那新兵的側臉看了半晌。
“聖大將?”淮水副官輕聲問道。
楚回過神來,道:“沒事。”
他頓了頓,問道:“這新兵是西嶺人世?”
“這個……屬下並不清楚,要問招募其進來的軍官。”淮水副官問道:“聖大將是有什麼疑‘惑’?”
楚微微點了點頭,思忖片刻後道:“罷了,等我想明白了,再找人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