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就在這樣忙亂的情況下過去了。第二日休整一天,第三日筱雨便動身和包勻清前往包家。
萬事俱備,只待出發。
包勻清也在臨走前一天來了悅來客棧,查看筱雨這個義妹是否已經收拾妥當。
他做得算是周到,只是那臉色擺在那裡,實在是清清楚楚地表明着他的不甘願。
筱雨輕咳了一聲,道:“義兄若是喜歡雨清鎮,待回來的時候也一起回來便是。”所以你就別擺那副嘴臉了,搞得我多罪大惡極似的。筱雨腹誹道。
包勻清一聽這話,竟然長長地哀嘆一聲。他身旁的美豔丫鬟立刻討好地湊上前去,將一顆剝了皮和內裡的核籽的葡萄塞進他嘴裡。
包勻清張嘴吞了,方纔一臉享受地道:“甚甜。”引得那丫鬟咯咯直笑。
筱雨全當沒瞧見,只聽包勻清繼續道:“筱雨妹妹那日沒聽姐姐說嗎?讓我回去了就別再來了。我也料得到,我這次要是回去了,父親母親也定然不會輕易讓我再出門兒,我啊,也就只能在那小池塘裡待着,翻不出什麼大浪了。”
筱雨心道,你這樣騷包愛出風頭的人,還是留在家裡比較好,省得別人爲你膽戰心驚的。
想是這樣想,筱雨嘴中還是道:“聽聞義父義母甚是疼愛義兄,義兄也不要氣餒,回去好好和義父義母說說,義父義母定然能讓義兄出門的。”
包勻清長嘆一聲,又吃下一粒葡萄,搖搖頭語氣蕭索地道:“那到時候你這個做妹妹的,可要替我多多求情纔是。說不定父親母親見到多了個閨女,心下高興,就允了我呢?”
這話倒是說得,要是不允你,就是不高興有我這麼個義女似的。
筱雨暗地裡鄙視了包勻清兩句,笑了笑,將這個話題揭過。
包勻清此番來,一則是瞧筱雨是否準備妥當,二則也是聽了包氏的話,帶筱雨去商鋪間逛逛,買點兒小禮品的。筱雨也正有這個打算,畢竟是作爲義女頭一次登門,雖說她的身家遠遠比不過包家,但也要做到讓人挑不出理來,上門去不提點兒東西怎麼行?
筱雨略收拾了一下,便跟着包勻清上了街。
兩個人走在一塊兒,男的衣裳華貴,鮮豔亮眼,包勻清長得略陰柔些,但也是有一副讓女子傾慕的好皮囊;而筱雨雖然布衣素妝,舉手投足之間卻給人一種利落幹練,清冷出塵的味道,再加上筱雨容顏姣好,和包勻清走在一起可謂是相得益彰,引得路人都不由地往他們所在的方向多看幾眼。
這讓包勻清十分歡喜,只覺得自己成了衆人眼中的主角。筱雨卻不大適應,身邊有這麼一隻大孔雀,這讓她感覺自己是個被人圍觀的飼養員阿姨。
要說包勻清,雖然在雨清鎮只待了一個多月的光景,但早就已經在雨清鎮的花街柳巷裡出了名。他人俊俏年輕,出手又闊綽,可謂是個十分稱職的情人楷模,花樓中的那些妓子都很喜歡他,也因爲混跡青樓,包勻清認識了不少狐朋狗友。
這趟陪着筱雨出來買小禮品,不巧就正好被兩個與他往日裡常聚在一起喝花酒的同道中人給碰上了。
筱雨長得好看,面目瞧着又端正,那兩人是花中老手,當然瞧得出來筱雨還是個未被人染指的姑娘,又見她穿得並不富裕,只當她要麼是某個花樓還未****的妓子,要麼就是平民小戶人家的女子。頓時互相對視一眼,色眯眯地打量了筱雨一番,便湊上前去與包勻清寒暄。
包勻清暗暗皺了皺眉,礙於面子,還是與二人招呼了一聲,不待二人出言便搶先道:“我今日帶妹子出來買點兒小東西,明日便要帶着妹子返家,就不多陪二位閒聊了。”
包勻清已經點明瞭筱雨是他的妹妹,但那兩人只當包勻清喜歡這種調調,笑嘻嘻地擠了過去,一臉“我懂”的表情。其中一人拐了包勻清的手輕笑道:“包兄,有這樣的清淡佳人,也不說介紹給兄弟認識認識。大魚大肉慣了,包兄竟然也開始喜歡清粥小菜了,哈哈。”
另一人也笑道:“這小娘子瞧着不錯,包兄要是用着覺得好,可別忘記了我們哥倆兒啊。”
包勻清心中惱怒,面上便帶了點兒厲色:“二位,我說了,這是我妹子!”
“妹子”二字,包勻清咬得極重。
那兩人還當包勻清是捨不得這新到手的小美人兒,不捨得割愛,兩人當即就撇撇嘴,一臉無趣地從包勻清身邊撤開。
包勻清還道兩人聽明白了他話中之意,正打算寒暄兩句便撇開他們,繼續帶筱雨去逛商鋪買東西,卻不料那兩人繞過他,徑直就站到了筱雨面前。
也不怪那兩人沒聽進去包勻清那聲“妹子”,實在是包勻清和筱雨橫看豎看都不像是兄妹,兩人的相貌毫無相似之處。
那二人一左一右攔着筱雨,其中一人笑嘻嘻地問筱雨的名姓。
筱雨面色淡淡的,瞥了二人一眼,顧及這二人與包勻清熟識,也不好發作,只道:“二位,麻煩讓一讓。”
“小美人兒,包兄的確俊美,可我們哥倆兒也不至於長得入不了美人兒你的眼吧?”
筱雨嫌惡地皺了皺眉,語調平平地道:“入不入眼,二位公子不如回去問問你們孃親,看能不能入你們親孃的臉。”
“我們當然能入我們親孃……”
一人當即得意地道,話說到一半猛然察覺過來,這女子是在拿自己跟他們的親孃相比!
然而還不待他發作,包勻清已經伸手隔開了他們,一把將人推出去老遠,臉上肅穆地道:“再語出調戲,別怪我不客氣!”
包勻清平日裡總是一副笑嘻嘻的好臉,跟誰都關係融洽,讓人以爲他很好相處。所以他乍一端起臉來,着實有些嚇人。那二人對視一眼,想着包勻清家底甚厚遠超他們,這人自然是得罪不起的,便訕訕地藉口有事,很快就消失在了包勻清和筱雨面前。
筱雨似笑非笑地看了包勻清一眼,包勻清低聲咳了咳,道:“不是我的什麼正經朋友。”意在躲開自己“交友不慎”的帽子。
筱雨微微笑,道:“義兄維護之情,筱雨感激。”
包勻清更是訕訕,摸了摸頭,道:“我雖然喜好女子顏色了些,但也是懂分寸的,你莫要以爲我就是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孟浪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