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心滿心歡喜的跟着太婆婆回家,剛纔看到若離將她做的鞋子小心地揣在懷裡,這些天要爲若離甄一脈做雙鞋子,成了她主要的工作,農忙了,家裡的三十口人的飯都得靠她和姐姐,還有家裡的一攤子事,到了晚上骨頭都散架了,她卻堅持捻了線繩,打了鞋底子,一針一針的將鞋底納成疙瘩針,又將鞋口的邊兒壓的精細緊緻。
第二天一大早若離就拿着鋤頭去挖門前滿目黑焦的地,挖了幾下才挖開一鋤頭,看着山坡上已經有人牽着牛,提着犁,看來耕地時間到了。
可是自己面前這一大片地,一個人的看起來只是一點點,四家人的就是一片了,就靠他們這幫人,一鋤頭一鋤頭的挖,還不挖到猴年馬月。
雖然在電視裡她也看過,到了春暖花開,就要耕地,耕地需要牛,沒有牛。她也見過有人在前面牛一樣拉着犁,後面一個人扶着 人工犁地,可是這一夥人誰會是拉犁扶犁的人。
“金若離,你又在做什麼?”鮑天麟從院子裡走了出來,站在若離身邊側臉看着她:“ 天天拿把鐵杴想問題,想什麼呢?”
“你看看人家已經快要開始耕地了,我們這些地拿什麼耕?不只是沒牛,還沒人。”若離無奈的說:“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過了這個時候,下種就遲了。”
“金若離,你說沒牛對了,說沒人是什麼意思?我們這麼多人都不是人啊?”鮑天麟一雙明亮的眼睛一閃一的看着她,帶着責備:“你是不是故意在罵人啊。”
“不是說你們都不是人,是不能當人用。”若離笑着解釋。
鮑天麟斜下眼睛掃描着若離:“不能當人用,你這不還是罵人嗎?你說我們都不能當人用,你能用啊,你說你能用來做什麼?”
若離個子小迎上他的眼睛:“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們都做不了這事,你看看山坡上,有人拉着梨有人在後面扶着,還有人撒種子。你們誰會做這事。”
鮑天麟收回眼睛也看着遠處的山坡,太陽剛剛冒花兒,人們已經忙碌起來,有牛的套好了牛,沒牛的人拉着,很熱鬧,肯定了一句:“都不會。”
“你看看那些人們。要從那麼陡的山路上將牛牽上去,將犁扛上去,還有那個叫什麼耙的。真的很辛苦,相比之下我們算是運氣太好了,這些地都在平處,可是我們不會做。”若離看着遠處感慨着。
“有什麼感慨的,他們是農人。”鮑天麟不以爲然地說“農人就是耕地種地的。”
“話是沒錯。可是農人也是皇上的臣民,大漢朝的子民,作爲一個皇子看着你的臣民如此辛苦,難道不能爲他們做點什麼嗎?”若離被鮑天麟無所謂的語氣激怒憤憤的看着他:“你要知道,民爲大,社稷次之。君爲輕。”
“你真是放肆。”鮑天麟眼神微微帶了一絲怒意,看到若離憤憤的眼神,又緩和了一些:“你說能爲他們做什麼?”
“做什麼?比如減免稅收。平田整地,修路什麼的,具體的以後看着慢慢看啊。”若離見鮑天麟態度還算可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你有心,俗話說得民心者得天下。以後有能力了好好幫着皇上保江山吧。”
“我都這樣了,哪裡有能力幫父皇保江山。跟着你混點吃喝就不錯了。”鮑天麟嘻嘻笑了起來,沒了正經。
“切。” 若離輕輕吐出一個字,眼神很輕蔑的掃了鮑天麟一眼:“行了,別在我這兒裝了,我知道你就是潛伏在我們中間磨礪的,我們也許一輩子留在這裡作農人,你是一定要騰飛的,你那皇上老爹能捨得將你留在這裡?鬼才相信呢。
若離和鮑天麟的話雖然很小聲,還是被院子裡站的鮑天角聽得一清二楚,他收住準備邁出門檻的腳步,站在院子裡看着外面的若離再次沉思起來。
隔壁甄貝兒正好去廚房舀熱水洗漱,見鮑天角站在院子裡,心裡一熱剛想張嘴,卻發現他的眼神一直盯着外面,順着看去,若離雙手扶在鐵杴把上,側着臉和高大陽光的鮑天麟親熱的說話,一隻手很不老實的拍在鮑天麟肩上。
她 躡手躡腳的進了廚房舀好了水,端了過去,見甄珠兒坐在炕沿上對着一面鏡子梳頭,似乎忍不住的一笑:“姐姐,你說這個天角哥哥和天麟哥哥是中了什麼邪,都對這個金若離有意思。”
“別瞎說。”這珠兒回頭看了一眼妹妹:“天麟哥哥可是對你情深意重啊。”
“我可沒瞎說,不信你出去看看,兩人都動手動腳的,天角哥哥正生氣呢。”甄貝兒笑着幫甄珠兒拿過毛巾,很確定的說。
“妹妹,我們出去看看,如果是真的,就要阻止,金若離可是要做爹的妾室的。”甄珠兒洗完臉站了起來看着甄貝兒“要是真的和天麟哥哥,天角哥哥一起,輩分就亂了。”
“姐姐說的是。”甄貝兒跟着甄珠兒出了門,鮑天角已經進了屋子,鮑天麟還在外面和若離說着話。
甄珠兒看了一眼隔壁院子,站在門內輕柔的說:“天麟哥哥,這麼大清早的就在這裡了。”
“珠兒妹妹,哎貝兒妹妹啊。”鮑天麟回頭看見甄貝兒也在,眼裡閃過一絲熱情轉過頭“貝兒妹妹,出來看看。”
“天麟哥哥如此雅興,妹妹可不敢打擾。”甄貝兒輕輕一笑,傾國傾城,鮑天麟心一動,臉上的笑就帶上點諂媚:“貝兒妹妹,你就打擾打擾吧,哥求之不得。”
“天麟哥哥,是求之不得嗎?我怎麼覺得你是在怪我們。”甄珠兒輕輕一笑,拉了拉甄貝兒,眼睛看過若離,眼神恨了恨。
“那不能,哥哥我是巴不得貝兒妹妹無時無刻的打擾。”鮑天麟嬉皮笑臉的沒了正經,眼裡閃着明亮的光彩。更熱情的說:“珠兒妹妹,貝兒妹妹你們兩個也出來看看,馬上就要下種了,看看你們兩的地。”
“地我們就不用看了,有金若離在就行。”甄珠兒笑吟吟的對鮑天麟說:“我們是看看人。”
“看人,看什麼人?”鮑天麟閃爍着一雙熱情過頭的眼睛:“看誰啊?”
“當然是看天麟哥哥了。”甄珠兒秀麗的眼睛看着鮑天麟:“天麟哥哥這些天忙的都不過來看我們,我們只好出來看你一眼了。”
“瞎說,不是昨天才來過嗎?”鮑天麟看着甄珠兒:“珠兒妹妹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
“昨天是來過,可是那不是來看我們的,是來通知一聲的。”甄貝兒有點委屈地說。
“好好。只要貝兒妹妹許可,哥哥我天天去看你。”
鮑天麟閃着眼睛一本正經的承諾,若離有點聽不下去了。
作爲一個過來人。她早就聽出這兩個小女孩是吃醋,本來她想轉身就走,可是甄珠兒的一句話讓她留在了這裡,見他們說的沒完沒了,她放下鐵杴。走了過來:“鮑天麟,你先等等,甄珠兒你剛纔說什麼有我在就行,我們可是說好的,各做各的。”
甄珠兒輕輕一笑:“說好了沒錯啊,是各做各的。我自己做飯磨面,但是那只是在家裡,在外面你還是一家之主啊。義脈管你叫姑姑,爺爺也說過,以後你就是我爹的侍妾,不,是姨娘。就是我和貝兒的二孃,地位比我娘和貝兒的娘還高。家有千人當家一人,你說外面的事,這些地啊什麼的是不是你說了算。”
甄珠兒說的很有邏輯,若離一時難以辯駁,只好恨恨地說:“這會認我是一家之主了,早怎麼不認。”
“認不認你都是,流放的冊子上也是寫的你的名字,我們是小輩。”甄貝兒輕柔的說:“金若離,雖然我們喊你名字,但是一脈叫你姑姑,以後回到京城我們還要叫你二孃。”
兩個小姑娘今天看來不止是吃醋,還提醒她是長輩,若離想了想說: “那好,外面的事我可以做主,但是你們必須出錢出力,我只負責決定不負責幹活。”
反正這麼大一片地還好種,要是分成一塊一塊的也難,每人每月發了一兩銀子的費用,前段時間買那些菜豆了,兩人一個銅板都沒出,她可是用上好的布料換來的。
“錢,你就知道錢。”甄珠兒聲音很低卻很有力的丟下一句,對鮑天麟笑了笑:“天麟哥哥,我們回去了。”
“珠兒妹妹慢走,貝兒妹妹,再說會話吧。”鮑天麟伸長脖子看着甄珠兒轉身離去,甄貝兒笑了笑跟在後面,笑容美得足以刺瞎眼睛。
“你不愛錢,你不愛錢你怎麼這麼長時間了,一個銅板都不出?”若離的眼睛追着甄珠兒的背影,回了一句。
轉過頭看鮑天麟還對着甄貝兒纖細的腰肢發愣,用胳膊肘子捅了他一下:“哎哎,別看了,小心看到眼裡拔不出來了,人家都進去了。”
“拔不出來就讓它長着吧,貝兒妹妹就是好看,天天看都看不夠。”鮑天麟帶着憧憬般的表情,很陶醉地說。
若離撇了撇嘴角:“好看是好看,但是看到眼裡拔不出來,那就不好了,那就長成了眼覺眼刺。”
“我怎麼覺得你說話酸溜溜的,是嫉妒了吧?”鮑天麟眼裡閃着狡獪的光:“嫉妒貝兒妹妹比你長得好看。”
若離很不屑的呲了呲牙:“我可沒那麼低俗,我倒不認爲她可以美得顛倒衆生,女人不是因爲美麗纔可愛,而是因爲可愛才美麗,再好看的女人都有容顏老去的一天,但是可愛是永存的,比如常婆婆,你可以說她很老,你能說她不可愛嗎?”
鮑天麟聽完若離的話,表情凝重起來收起了嚴厲的不羈很鄭重的問:“美麗和可愛不一樣嗎?”